眼前是一片紅，姜綰趴在許阿巒的背上，聽見了一陣又一陣的嗩吶聲。
    大抵因為從小沒在爹娘身邊長大過，所以姜綰完全無法體會正常新娘離家時哭嫁的心情。
    她到底沒有流淚。
    而是任憑許阿巒將她放在喜轎上。
    她敏銳的聽見抬嫁妝的聲音，隨著媒婆一句起轎，喜轎被抬了起來。
    茯苓和木香一左一右跟在姜綰轎子旁邊，木香低聲說：
    “師傅，你要是餓了和我說。”
    “無妨。”
    姜綰心知秋娘怕是吩咐人在抬嫁妝，她得清點好。
    宋九淵騎著大馬在最前面，流水的嫁妝里包含著宋九淵陸陸續續送來的聘禮。
    還有姜綰自己賺的銀子置辦的嫁妝。
    可謂是十里紅妝。
    王府就在姜府不遠處，這頭嫁妝入府，那頭姜府的嫁妝還擺在庭院里。
    今天宋九淵高興，他騎著大馬帶著姜綰在整個九洲府城繞了一大圈。
    姜綰耳邊還能響起百姓們的聲音。
    “天吶，王府可真有銀子，要不是有限制，王爺給王妃的聘禮怕是更多。”
    “這你就就不知道了吧，我嬸娘舅舅家的舅老爺在王妃府里倒泔水。
    據說王妃自己賺的銀子可不少，絲毫不遜色于王爺。”
    “這倒也是，王妃要是沒底氣，當年就不會強硬和王爺和離了。
    這不，王爺又巴巴的將人娶回去，真是羨煞旁人。”
    “……”
    各種各樣的話傳入姜綰耳中，她并未生氣，而是從空間拿出之前蒸好的小籠包。
    折騰了這么久，她確實有些餓。
    外面的茯苓和木香鼻尖的聞到了小籠包的味道，但兩人只以為是酒樓的人在吃東西。
    并未注意到喜轎里的姜綰正在大快朵頤。
    又喝了一杯溫奶，姜綰緩緩漱了漱口，這才端端正正的繼續坐好。
    府城很大，繞這一圈，足足走了一個多時辰。
    就連抬轎的人都中途換了兩次，在姜綰哈欠連連時，喜轎終于落在了王府正院。
    此時院子已經來了許多的賓客，府城的官員都攜帶自己的夫人來參加喜宴。
    左巡撫也在，他輕輕推了一把左婷婷，“王妃的徒弟可來了？”
    “來了。”
    左婷婷悶悶不樂的，她的目光落在笑的像花兒一樣的甘澤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是他師傅成婚，他一直咧著嘴笑。
    左巡撫順著左婷婷的視線，看見了甘澤的身影，他忍不住暗暗點頭。
    “長得倒還不錯，婷婷眼光好。”
    “人家有未婚妻了。”
    左夫人有些生氣，老爺只顧著攀關系，似乎不太關心女兒的幸福。
    “定親了還可以退親，只要你喜歡，爹爹一定會盡力給你爭取。”
    左巡撫溫柔的看著左婷婷，第一次感受到爹爹的疼愛，左婷婷先是一愣。
    隨后拒絕道：“爹，不用了，我會祝福他。”
    也不是多深的感情，只是很喜歡他，她會慢慢放下。
    “怎么能輕易說放下？”
    左巡撫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女兒，明顯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連忙收回怒氣。
    不遠處的甘澤淡淡掃了他們一眼，又繼續替姜綰擔著嫁妝。
    抵達王府，媒婆高聲喊著，“新郎踢轎子啦！”
    這習俗意在給新娘立規矩，成婚后女子應以夫為天。
    隨后再由喜娘牽著她下轎子。
    “這個環節不必要。”
    宋九淵卻并未踢轎子，在他家中，綰綰便是規矩。
    他掀開轎門，伸出小麥色的手，“綰綰，嫁給我。”
    瑩白的手從轎子里伸出來，落在宋九淵小麥色的大手上，顏色對比強烈。
    姜綰心口瘋狂的跳著，因為男人的貼心而感到溫暖，起碼她此刻認為沒嫁錯。
    “王爺敬重王妃，大喜。”
    媒婆尷尬的打圓場，忙不迭將喜綢送上前來，“還請王爺牽著王妃跨火盆。”
    她給喜娘遞眼色，木香卻搶在喜娘前扶起姜綰。
    她看不見宋九淵，只憑感覺和他肩并肩往正廳走。
    跨過火盆，他們一路走到大廳正中央，“綰綰，吉時還未到，你先去補個妝。”
    宋夫人溫和的聲音自耳畔響起，姜綰順從的跟著一路來到大廳旁邊的偏殿。
    宋九淵在前面招待賓客，她隱約還能聽見外頭嘈雜的聲音。
    此刻已是下午，姜綰想要掀開蓋頭，被秋娘一把按住。
    “王妃，蓋頭得王爺來掀。”
    “可我還要在這里等一個多時辰啊。”
    姜綰無力吐槽，怪不得古人成婚新娘餓的不行，就這么一番折騰，她肚子又餓了。
    “嫂子，我哥讓我給你準備了吃的。”
    宋九璃活潑的聲音響起，很快姜綰面前就多了一個托盤。
    托盤里各式各樣的菜擺了四五個，都是她平素愛吃的。
    秋娘歡喜的道：“王妃，王爺對你可真好。”
    “算他考慮周到。”
    姜綰輕哼一聲，垂頭吃著東西，一側的宋九璃在嘰嘰喳喳。
    “嫂子，成婚累不累啊，你緊張嗎？”
    “我大哥昨晚耳提面命，讓我必須給你送吃的，不然不許我嫁盛毅呢。”
    “……”
    姜綰任由她說著，知道自己吃飽，才無奈的擦了擦唇，漱完口。
    “傻姑娘，等你成婚就知道了。”
    她拿出一塊小鏡子，又補上口紅，成婚確實是個累人的活。
    但能嫁給心愛的人，似乎也挺不錯。
    怕她無聊，宋九淵還在屋子里準備了唱戲的，咿咿呀呀讓姜綰聽著。
    姜綰：……
    等待的時候似乎也沒那么無聊了，咿咿呀呀聽了個把時辰。
    姜綰估摸著時間差不多，拿出小鏡子補了個妝。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宋易就前來道：“王妃，王爺馬上就來接您拜堂。”
    “好。”
    姜綰雙手緊張的搭在雙腿上，她雙手交疊，腿微微抖，掌心微微沁著細密的汗水。
    不一會兒，沉穩的腳步聲響起，宋九淵大步進了房間。
    他先是屏退眾人，才輕聲說：“綰綰，京都來人了，他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這語氣十分復雜，他甚至還屏退旁人，姜綰直覺這人身份不簡單。
    忽然，她腦子里浮現是一個大膽的猜測，輕聲道：
    “可是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