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爺來了！</br> 話音落下，屋內瞬時間安靜了一息。萬歲爺這段時日接連三日都只在淑妃娘娘兒，旁的宮中可謂是一律不去。</br> 還當淑妃娘娘這一受寵，又要重走當年寵冠后宮的老路，倒是沒想到這才短短三日，萬歲爺倒是來了沈婕妤這兒。</br> 小宋子跪在地上，一張臉上又驚又喜：“萬歲爺的龍輦已經到無愁亭了，不一會兒就要到這，小主快些準備準備。”</br> 沈芙捧著茶盞還無動靜，倒是坐在位置上的周美人先反應過來。</br> 她低下頭，心中微微跳動著，心中不可避免的帶著幾分觸動。</br> 她入宮至今到現在，都還從來沒有單獨的見過萬歲爺。</br> 這話說出來，周美人心中只覺得無奈。</br> 之前她與王美人一起初遇萬歲爺，并且一同封了美人。</br> 之后王美人受寵，雖然之后失寵過，但也算是見過萬歲爺，并且伺候過萬歲爺。</br> 名正言順的算是萬歲爺的嬪妃。</br> 可唯獨她，別說是伺候，連單獨見萬歲爺一面都不曾。</br> 雖說她家世高，在這后宮中無人能夠當面說她。但是到底未曾侍寢過，算不得真正的嬪妃。</br> 哪怕這事無人提起，但這事依舊在她心中算是根刺。</br> 攪的她寢食難安。</br> “小主？”小宋子跪在地上，見沈芙沒反應，這才抬起頭。</br> “萬歲爺來了。”</br> 聽見小宋子的聲響，沈芙這才算是恍過神來：“知道了。”</br> 她撐著扶手起身，目光落在下首時才算是記起下面之人：“周姐姐……”</br> 沈芙這一時之間有些猶豫，今日算是她叫了周淑云過來，明著是為聊天，但實則上卻是為了謝當日之禮。</br> 這話還未說完，卻是沒想到萬歲爺來了。</br> 是她叫周美人過來的，這叫周美人回去也不好……</br> 可若是不叫，讓萬歲爺進來，瞧見了周美人……</br> 沈芙雖不覺得，以自己的容色，萬歲爺見了周美人會有什么想法，又或者是動什么心思。</br> 只是今日這個點顯然是不對。</br> 萬歲爺才剛到淑妃娘娘那兒待了幾日，沈芙作為后宮的嬪妃，不說是拈酸吃醋，自然也要心中不暢快兩日的。</br> 可萬歲爺還未來，她就邀著周美人一同。不管是因為什么，萬歲爺見后心中都只怕是不高興。</br> 以利弊得失來看，今日都不是個讓周美人見萬歲爺的時機。</br> 沈芙面容帶著猶豫，周美人自然也是瞧的清清楚楚。</br> 她心中自然也有了準備，倒也不算是有多失望。面帶著笑意，直起身：“既然萬歲爺來了，我就不繼續叨擾了。”</br> 周美人起身，面對著沈芙恭恭敬敬的道：“我先告退。”</br> 周淑云扶著宮女的手，低頭就要往外走。只是才剛轉身，沒兩步，卻是迎面撞見了正往里屋走萬歲爺。</br> 聽見腳步聲的時候周淑云還未反應，只是低著頭繼續往前。只是那水晶簾子剛撩起來，對面之人卻是差點兒撞到她身上。</br> 簫煜顯然是以為對面之人是沈芙，連忙上前關懷道：“怎么樣？朕可有碰到你？”</br> “萬歲爺。”周淑云連忙后退幾步低下頭，屈膝行禮：“嬪妾叩見萬歲爺。”</br> 關心則亂，簫煜顯然未曾聽清楚，看見對面的周淑云顯然是還未反應過來：“讓朕瞧瞧可有撞疼你？”</br> 萬歲爺握住她的手，就要低下頭去看。</br> 只是周淑云卻是低頭躲開：“萬歲爺認錯人了。”</br> 簫煜彎腰低下頭，眼神恰好落在周美人臉上。看清楚周美人的臉后，明顯驚愕住了。</br> “朕……”萬歲爺半彎著的身子瞬間直起來。</br> 他輕擰著眉心，眼神落在周淑云臉上，那目光明晃晃的疑惑。一時片刻甚至都想不出來，眼前之人是誰。</br> “沈婕妤呢？”他質問道。</br> 簫煜只在之前見過周淑云一眼，之后就再也未曾單獨見過，自然早就忘了后宮之中有這么一位。</br> 如今在沈芙宮中看見，再加上剛剛又不小心將她認錯了沈芙，面上自是帶著不悅。</br> “回萬歲爺，沈婕妤在里面。”周淑云本就被萬歲爺嚇到了，平素里溫婉冷靜的臉上明顯的帶著幾分慌張。</br> 袖中的手緊擰著，她抬起頭，目光落在萬歲爺身上。看清楚他臉上的不悅后，只覺得心口瞬間就涼了。</br> “是嬪妾該死。”周淑云退后兩步，急忙跪下身：“是嬪妾不長眼，沖撞了萬歲爺，還請萬歲爺見諒。”</br> “起來吧。”簫煜顯然未曾聽的太過清楚，他看都沒往周美人那兒看一眼，敷衍的抬起手便讓周美人起身。</br> 周美人跪在原地，只覺得心口跳動的厲害。足足等到萬歲爺的腳步聲消失后，她這才算是松了口氣。</br> “小主，奴才扶您起來吧。”身邊的宮女滿臉的心疼。</br> 周淑云扶著宮女的手，起身之時卻是沒忍住，扭頭往身后看了一眼。</br> 卻是只看見萬歲爺那匆匆而去的背影。</br> *******</br> 簫煜跨著大步往里屋走，直到瞧見坐在軟塌之上的沈芙后，這才算是松了口氣。</br> “這大白天的在屋子里，也不出去走走。”</br> 剛門口的動靜，沈芙自然也是聽見了。她實在是沒想到萬歲爺居然來的這么快。</br> 周淑云都離開了，兩人居然還是撞了個正著。</br> 她雖覺得頭疼，但也不至于生氣。周淑云本就是萬歲爺的嬪妃，哪怕是今日不見，終有一日也會見的。</br> “嬪妾叩見萬歲爺。”沈芙沒搭萬歲爺的話，起身敷衍的行了個禮，眼神壓根兒沒往萬歲爺那兒看。</br> 簫煜坐下喝著茶水，目光落在沈芙身上，瞧見她這番樣子，自是察覺出她在使小脾氣。</br> 他幾日沒來，來的時候就猜到沈芙必然要使小性子了。</br> 眉心發疼，簫煜伸出手稍稍按了按，故意問道：“剛剛在做什么呢？”</br> “未曾做什么。”沈芙也不等萬歲爺開口，直接直起身坐在軟塌上。</br> 她這舉動實在是過于膽大，滿后宮都尋不出第二個來。</br> 簫煜瞧著她這樣子，只覺得失笑，面上卻是半分脾氣也沒有，滿臉寵溺的走到沈芙身側：“既然未曾做什么，那你這宮中的奴才去哪了？朕來了也無人通報。”</br> 門口的奴才們顯然是被打發走了，連個通報的人都沒有。</br> 不然他也不會撞到人。</br> 只是聽著剛剛周淑云一口一個嬪妾，估摸著應當是后宮哪位嬪妃。</br> 沈芙年歲小，性子又單純，平日里也未曾見她與哪個嬪妃交好。</br> 簫煜如此多問一句，自是怕她交到有心之人。</br> 沈芙敷衍道：“晌午天氣熱，叫了周美人一同過來說說話罷了。”</br> 沈芙這番不咸不淡的，顯得倒是冷淡。</br> 簫煜想到他這幾日都在淑妃那兒，捂嘴輕輕咳嗽了一聲。</br> 后宮嬪妃三千，自古以來帝王都是雨露均沾。</br> 他身為帝王去后宮嬪妃那兒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祖祖輩輩，幾代帝王都未曾變過。</br> 他之前也是如此，去了誰那兒也未曾生出什么旁的心思。</br> 倒是不知為何，不過是去了淑妃那幾日，可一想到沈芙卻總覺得幾分不對勁來。</br> 簫煜這番心思一閃而過。</br> 揉了揉眉心，又去問道：“可用午膳了。”</br> 萬歲爺摩挲著手中的茶盞，像是隨口一問。</br> “多謝萬歲爺關心，嬪妾剛用過。”午膳都過了多久了，萬歲爺問這話明顯是在廢話。</br> 沈芙只覺得好笑。</br> 可剛剛已經給了萬歲爺冷臉，再冷下去，可就是不識抬舉了。</br> 哪怕沈芙再受寵，但萬歲爺接二連三的遞話，她也不該繼續給萬歲爺臉色瞧。</br> 帝王終究還是帝王。</br> 再說，畢竟萬歲爺才剛從淑妃那兒過來，沈芙哪怕是再無眼力見兒，也不會這個時候去跟萬歲爺使小性子。</br> 沈芙想到此，輕輕笑道：“萬歲爺今日來找嬪妾，可是有什么事？”</br> 簫煜看著沈芙的笑臉，很是松了口氣。</br> 他還當沈芙又要耍小性子，到時候他又有的哄。卻是沒想到幾日不見，倒是懂事了許多。</br> 簫煜摩挲著指腹中的茶盞，低頭微微抿了口才道：“朕過來是提醒你，待會兒去榮貴妃宮中一趟。”</br> 沈芙睜大眼睛，就見萬歲爺對著她道：“你不是一直想見家人么，就是今晚。”</br> “真……真的嗎？”</br> 沈芙驚訝的站起來，看向萬歲爺時眼神還是瞪的老大。</br> “萬歲爺說的可是真的？”多日來的希望如今成了現實，沈芙都忍不住心口的跳動。</br> “自然是真的。”簫煜伸出手，輕輕擰了擰沈芙的鼻子。</br> “朕何時誆騙過你？”</br> 沈芙看著萬歲爺這滿臉寵溺，心中到底是松懈幾分。萬歲爺這樣子，倒是不像是將她的事完完全全的忘記了。</br> “嬪妾還以為萬歲爺將嬪妾給忘了。”沈芙喉嚨一轉，忍不住與萬歲爺撒嬌道。</br> “你這是講的哪里的話？”簫煜舒展著眉心，長靴落在矮塌上，抬手在眉心處輕輕擰了擰；</br> “朕這幾日心中都惦記著你。”</br> 從萬歲爺心中說出這樣的話實在是難得。</br> 沈芙雖然不信，但是面上依舊是擠出笑：“嬪妾多謝萬歲爺惦記。”</br> 她走上前，親自捧著個茶盞送到萬歲爺手邊。簫煜拉著沈芙的手坐下。</br> 垂眸看見她那繡著貍奴的袖子，忍不住的逗她：“小孩子心性。”</br> “萬歲爺就會打趣兒嬪妾。”</br> 沈芙裝作一臉羞澀的撲進萬歲爺懷中。</br> 前朝有事，簫煜陪著沈芙說了會兒話，喝完手中的茶盞才離開。</br> 沈芙送走萬歲爺，心中還在不停地跳動。</br> 她總算能夠看見沈家人……</br> 上輩子種種在沈芙心中一一閃過，沈芙都快要忘了，當初沈清如是如何一步步將沈家人作為誘餌，又是一步步的將她所控制住。</br> 然而，她卻是連沈家人一面都沒再見到。如今多年來的夢想成了真，沈芙腦海之中第一個浮現的并非是喜，反而是變成了驚。</br> 但沒等沈芙考慮太久，沒一會兒榮貴妃宮中就來了人。</br> 榮貴妃身邊的嬤嬤走進來，臉上帶著和藹的笑：“沈婕妤的家中親人已經到了萬福殿，榮貴妃特意吩咐奴才來接沈婕妤過去。”</br> 此次探親，不同于尋常探親。都是先去榮貴妃的萬福殿，等著先見過榮貴妃后，這才得以與親人團聚。</br> “因沈婕妤與沈容華同出一族，貴妃娘娘特意吩咐了，讓沈芙小主與沈容華一起覲見。”</br> 一路上，榮貴妃的嬤嬤細細叮囑著探親的規矩。</br> 沈芙一一記在心中，直到下了轎攆才讓紫蘇塞過去個荷包：“多謝嬤嬤。”</br> “沈婕妤客氣了。”</br> 轎攆停在了榮貴妃宮殿門口，沈芙到的時候，沈清如的轎攆也剛剛落下。</br> “小主您看，是沈容華。”紫蘇跟在沈芙的身邊，瞧見之后，扶著沈芙的手緊了緊。</br> 沈芙聽見后，目光跟著往前方看了眼。自打那日沈清如摔倒動了胎氣后，沈芙就再也未曾見到過沈清如。</br> 只是聽說孩子保住了，之后一直在宮中靜養。</br> 沈清如這一胎實在是懷的不是時候，闔宮上下都在揣摩，說是萬歲爺不喜歡。</br> 畢竟沈清如出事，萬歲爺除了那日大出血之外，之后就一次也未曾去過。</br> 每日里只有太醫輪流在她宮中看守著，可沈清如的肚子卻奇跡般的保了下來。</br> 沈芙之前還懷疑過沈清如的肚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可自打那日之后，卻是取消了疑慮。</br> 畢竟她是親眼看見沈清如那微微隆起的小腹。</br> 雖她現在還不知道沈清如這胎到底是如何懷上，可是看見了沈清如的肚子，沈芙也知曉這做不得假。</br> “沈容華的肚子怎么變得這番大了。”紫蘇盯著沈清如的肚子，忽而說了一句。</br> 沈芙本都要收回目光了，聽到這話后忍不住往沈清如那兒仔仔細細的多看了幾眼。</br> 沈清如坐在轎攆之上，七八個奴才圍在身邊攙扶著，一副小小心意的樣子。</br> 雖以沈清如如今的位份，如今還坐不得轎攆。但她畢竟懷著身孕，身份待遇比起常人來說自然是不同。</br> 沈芙瞟了幾眼之后，才特意往小腹處看去，雖離的有些遠，看的不甚清楚。</br> 但那高高隆起的腹部，卻還是令人驚愕。</br> “是長大了許多。”</br> 光是隔著衣服看都是高高聳立著了，更別說是靠近后到時候又該有多大。</br> 這才幾個月？</br> 沈芙腦子里渾渾噩噩的，直到看著奴才們浩浩蕩蕩慘扶著沈清如離開，她這才收回目光，跟在了身后。</br> 大殿之內，榮貴妃已經在等著了。</br> 瞧見兩人，榮貴妃面上擠出幾絲笑來：“都起來吧。”</br> “沈容華懷著身孕，就不要行禮了。”奴才們端來凳子讓兩人坐下。</br> 榮貴妃目光看向下面，她看著沈清如的小腹時明顯也有幾分驚奇：“沈容華的肚子，好像是大了不少？”</br> 分明上回見面，沈清如的小腹才微微顯懷，但這才過了幾日，腹中就足足了一倍不止！</br> “太醫可看過了？”榮貴妃的目光落在沈清如的小腹上，關懷的問道。</br> “多謝貴妃娘娘關心，太醫已經看過了，說是沒事。”</br> 沈清如伸出手撫了撫自己的小腹：</br> “已經五個多月，太醫說胎兒長得好，看著自然是要大上一些。”</br> 她說這話的時候低著頭，臉上帶著光輝慈愛的笑。活脫脫一副慈母的樣子。</br> “既然太醫看過本宮就放心了。”榮貴妃略微嚴肅的臉上帶著幾分溫婉關懷：“本宮無緣子嗣，未曾有幸與萬歲爺開枝散葉。”</br> “你如今既是懷了身孕，還是要小心呵護著，爭取為萬歲爺生個皇子出來才好。”</br> 沈清如面上恰到好處的浮出幾抹嬌羞，她低著頭，溫柔款款的撫摸著自己的小腹：“娘娘說的對。”</br> “只是嬪妾倒是不想一定要什么皇子的，若是位公主的話，嬪妾心中也同樣歡喜。”</br> 榮貴妃聽到這兒，眼神才當真兒是跟著恍惚了幾下。</br> 也是……</br> 后宮子嗣少，萬歲爺的皇子更是才兩位。除了養在祥貴嬪身邊的三皇子之外，四皇子更是因為身體的原因養在了宮外。</br> 這個時候，唯獨沈清如的腹中有子嗣。等幾個月后，若是平安生下個一兒半女的。</br> 不管是皇子還是公主，照樣會得了萬歲爺的喜愛。</br> 榮貴妃跟隨萬歲爺多年，自然是知曉萬歲爺心中對子嗣的看重。</br> 到時萬歲爺哪怕是厭惡沈清如，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依舊會對她寬容一二的。</br> 如今這養著三皇子的祥貴嬪就是個很好的例子。</br> “你倒是比本宮有福氣。”榮貴妃的眼神落在那高高隆起的小腹處看了眼，抬起手邊的茶盞抿了口，輕輕道：</br> “今日本宮叫你們過來，你們也應當知道是因為何事。”</br> 說的這兒，榮貴妃忍不住的往底下看了兩眼。</br> 目光從沈清如身上來回轉了幾圈，隨后又落在沈芙身上。不過是探親這么一件小事，可萬歲爺卻是接連派著林安來問了好幾遍。</br> 往常時日這樣的小事，萬歲爺哪里會管？分明是因為沈婕妤的緣故，這才如此的上心。</br> 也就是眼前這對沈家姐妹。</br> 一位腹中懷有身孕，另外一位又有萬歲爺的寵愛。</br> 這才讓萬歲爺如此的上心。</br> “萬歲爺已經提前跟本宮吩咐過了，你們姐妹二人同出一枝，既是如此，自也是一同覲見。”</br> 榮貴妃臉上帶笑著，特意往沈芙那兒看上一眼，才道：</br> “你們思鄉心切，就不占你們的時間了。”榮貴妃底頭抿了口茶：</br> “人已經到了，讓奴才們帶你們過去。”</br> “是。”沈芙與沈清如一同起身行禮：“多謝貴妃娘娘。”</br> 領路的宮女上前帶著兩人離開，等人消失的連背影都看不見后，秦嬤嬤才上前接過榮貴妃手中的茶盞問道：“娘娘的心情好像是不錯？”</br> 榮貴妃面上帶著笑意，撥弄著手腕處的玉鐲子，漫不經心的開口：</br> “本宮只是覺得有趣罷了。”</br> 那日淑妃連著苦肉計都使用出來了，按照萬歲爺往日里的作風，最少也得連著去一個月才是。</br> 這回倒是短短三日，萬歲爺就又去了沈婕妤那兒。</br> 不僅如此，這恩寵三日以來。林安可是日日都來，為的自然也是沈家探親一事。</br> 正是說明，萬歲爺就算是人在淑妃那兒，心卻也是一直惦記著沈婕妤。</br> 這放在以往，可是從未有過的事。</br> “娘娘覺得哪里有趣兒。”紫檀爐中的香熄了，秦嬤嬤上前又往里添了兩銀勺的香料。</br> 屋內那股清淡雅致的香便顯得越發濃郁了。</br> 榮貴妃聞著那淡淡的香味，心中只覺得寧靜下來。她淡淡的閉上眼眸，輕輕把玩著手腕處的玉鐲。</br> “這沈家姐妹生的都如此美貌，怎么就如此不和呢。”后宮中生的貌美如花的人實在是太多了。</br> 可就算是如此，沈家姐妹的容色放眼整個后宮都是能拔得頭籌。</br> “是生的好看。”秦嬤嬤放下手中的香料，腳步沉穩的走到榮貴妃身側。m.</br> “尤其是沈婕妤那張臉，有時候就連奴婢瞧了心中都跟一顫。”連她一個女子見了都喜愛的緊，更別說是萬歲爺了。</br> 榮貴妃不咸不淡的往她臉上看了眼，下垂著眼眸又嘆了口氣：</br> “你說，都是沈家姐妹。一個有寵，一個有身孕……”</br> 這兩樣單單拎出來一件，都是旁人可遇不可求的。可唯獨沈家這對姐妹花倒是好，兩樣都給占了。</br> 榮貴妃輕笑著：“這放在任何一個家族身上都是值得炫耀的事，倒是不知這兩位沈家姐妹是為何，竟是如此的不合。”</br> 秦嬤嬤捧著茶盞上前，看著自家主子這番明知故問的模樣，面上帶著笑：“還能是什么？”</br> 她走上前，將手中的甜湯放了下來，同時面上還帶著微微的笑意：“自然是因為沈家這兩位壓根兒就不是姐妹。”</br> 什么姐妹，什么長相相似？</br> 這兩位壓根兒就沒有半點關系。</br> 榮貴妃跟著低下頭，拿起手中的甜湯輕輕抿了口：“上一輩做的事，倒是牽扯到這一代。”</br> 湯勺放下來，同時還伴隨著榮貴妃輕輕的嘆息：</br> “只是不知道到時候真相出來，是沈容華驚訝一些，還是一直將養在蘇州的沈婕妤更加驚訝。”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