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芙這一侍寢,可謂光明正大的扇了淑妃一巴掌。</br> 畢竟前段時日淑妃才剛從沈芙手中復寵,之后便一直霸占著萬歲爺不放。</br> 萬歲爺接連那么長時日只去淑妃那兒,上上下下甚至都開始傳沈芙失寵的傳聞了。</br> 倒是沒想到沈婕妤不聲不響,竟是做了這么一件大事。</br> 不僅是成功留在玉清殿,還讓淑妃丟了那么大一個臉。</br> 真真兒可謂是大快人心!</br> “小主,您是不知道,昨日晚上的事可謂是傳的沸沸揚揚的。”沈芙這一侍寢,之前失寵的流言不攻自破。</br> 永安殿上上下下個個面上都是笑臉盈盈。</br> “聽說淑妃娘娘可生氣了,從昨日晚上到現在砸了不少的東西。”</br> 紫蘇剛從廚房去拿了膳食回來,一路上是個奴才都對她笑臉相迎,滿是巴結。</br> 前幾日那些見她們小主失寵的人,如今那些嘴臉消失的干干凈凈,紫蘇可謂是神清氣爽。</br> “如今這上上下下,誰人不在看淑妃的笑話?”</br> 淑妃在后宮跋扈多年,早就惹了后宮眾人不滿了。她霸著萬歲爺不放,早就有人對她不滿了。</br> “聽說她真真是氣病了,鳳鳴宮上下都在找太醫呢!”</br> 沈芙聽到這兒,輕笑一聲,面上卻算不得有多驚訝。</br> 畢竟這本就是在她的計劃之內。</br> “淑妃有今日,也算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昨日晚上,她若是不去玉清殿那一趟,也就不會受到這等屈辱。</br> 更加不會被人當做笑話,任人談論。</br> 但……以淑妃的脾氣她又怎么會甘愿看著她去伺候萬歲爺?</br> 淑妃能夠有今日,完完全全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除了自己之外怪不了任何人。</br> 紫蘇那一臉幸災樂禍的臉色在看見沈芙的神色后消失的干干凈凈。</br> 她看小主這番樣子,總覺得小主提前知道了似的。</br> 想到昨日晚上,紫蘇上前試探著道:“小主,淑妃會這樣,您是不是一早就提前知道啊。”</br> 沈芙面上閃過一絲驚訝,隨后搖了搖頭:“我又不知先知,之后的事我又如何知曉?”</br> 她不過是知曉淑妃的脾氣,特意選擇那個時機去賭上一把罷了。</br> 畢竟昨晚上淑妃去與不去,沈芙都是贏家。</br> 淑妃肆意妄為,被寵愛慣了。</br> 在萬歲爺的恩寵中迷失了頭腦,年復一年的做著被萬歲爺獨寵的美夢。</br> 只是可惜,男人都是新鮮感的,越是對他任予任取,男人就對你越是容易失去興趣。</br> 淑妃在宮中那么多年,到底還是不明白這個道理。</br> 沈芙輕笑著,扶著手起來,只是身子才剛剛站直,膝蓋處就傳來一陣疼。</br> 沈芙沒忍住,喉嚨里倒吸了一口涼氣。</br> “怎么了?”紫蘇急忙上前,伸手去攙扶著沈芙。</br> 抓住沈芙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才問:“小主,您是不是膝蓋疼啊。”</br> 沈芙面上閃過一絲難堪,昨晚上她天亮才得以睡。</br> 膝蓋與小腿那兒整個一片紅色,上面細細密密的都是指印。</br> 沈芙現在想想都還覺得當時太過于瘋狂,萬歲爺不要命似的折騰她,以至于沈芙到最后連手指抬起的力道都沒了。</br> “咳……”紫蘇在身側滿臉的擔憂,沈芙輕咳了一聲特意換了個話題:“小宋子呢?”</br> 淑妃暫且不顧,畢竟她到底是受萬歲爺的寵愛多年。</br> 沈芙如今再有本事,那也只是能讓淑妃暫且吃癟,并不能讓其失寵。</br> 昨日晚上那么一鬧,淑妃記恨上她是在所難免的。</br> 只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到時候淑妃有什么本事,沈芙見招拆招便是。</br> 如今沈芙應當擔心的并非是淑妃,而是沈清如。</br> “昨日晚上我讓你派人盯著沈容華那,可發現什么不對?”</br> 小宋子跪在地上,連連點頭:“奴才剛正要與小主您稟報呢。”</br> 沈容華與祥貴嬪住在一起,一個有身孕,一個三皇子在。</br> 整個玉泉山中,除了萬歲爺與榮貴妃之外,她那兒的守衛應當是最嚴的。</br> 尋常人等就算是有眼線過去也不敢靠的太近,生怕惹了注意,到時候打草驚蛇。</br> 唯獨小宋子倒是機靈,特意帶了個幾個瘦弱又年紀小的過去。</br> 趁著漆黑的夜里往那草叢中一蹲,黑夜里誰也看不見。</br> “奴才昨日晚上特意派人在前后門都堵住了,到了半夜的時候果然瞧見了動靜。”</br> 小宋子也不強搶功,邊說著邊在身側帶來的小太監后背處拍了一巴掌:“你發現了什么,還不快些跟小主說。”</br> 跪在地上的也是個小太監,只不過一瞧就是在這玉泉山中長大的。年歲極為小,瞧著才十三四歲的樣子。生的黝黑瘦弱,跟那漫山遍野的野猴子一樣。</br> 被小宋子朝著后背輕輕拍兩下,那小太監才算是抬起頭。</br> 漆黑明亮的眼眸落在沈芙的臉上,黝黑的一張臉上明顯的浮出幾分酡紅。</br> “奴……奴才……”小太監結結巴巴的壓根兒不敢對上沈芙的眼睛。</br> 只是低著頭,說話的時候卻是極為的有邏輯:“奴才昨日晚上蹲在興仁門旁。”</br> 這興仁門就在沈容華的宮殿后門,站在那兒便可將那后門處來來往往的人看的一清二楚。</br> “當時夜黑風高的,還要下雨,奴才在那兒守到后半夜時便見沈容華身邊的宮女打著燈出來,隨后又親自帶著一位夫人進去。”</br> “夫人?”沈芙低下頭。</br> “是夫人。”小太監點著頭,確定:“奴才瞧的清清楚楚的,雖是隔著遠,身上也披著斗篷,但瞧著應當就是有三十來歲的樣子。”</br> 沈芙不用想,幾乎是瞬間就明白這來的人是誰。</br> 除了那位崔姨娘,還有誰值得沈清如這么半夜派人,偷偷摸摸的帶人過去?</br> “然后呢?”</br> 看樣子萬歲爺說的果真不錯,這位崔姨娘與沈清如既是母女,那必然也是有著體己話要講。</br> 只是這深更半夜,背著眾人,偷偷的過去。</br> 是不是太過奇怪了些?</br> 沈芙掌心搭在扶手處,指腹輕輕地敲打著。這母女兩人到底是做了什么事,竟是要背著眾人這番如此?</br> “然后呢?”沈芙琢磨了一圈,問:“后來的事你可知道?”</br> “奴才知道。”</br> 小太監立即點頭:“奴才縮在那灌木叢中一直等到了天亮,那夫人才離開。”</br> “趁著沒人注意,奴才又悄悄的跟了上去,親眼看著那夫人去了千福殿才消失。”</br> 千福殿,三十來歲的夫人……</br> 沈芙指尖敲打著扶手,面上帶著一陣陣的冷笑。</br> 如今確定,這位必然就是崔姨娘沒得跑了。只是也不知這母女兩人謀劃的什么,竟是半夜約著偷偷的見面。</br> 怕是偷偷商議著什么大計。</br> 沈芙眉眼之間滿是冷意,沈清比她大上那么多,說明她父親在娶了她娘之前就與這位崔姨娘有了沈清如。</br> 最關鍵是,崔姨娘那張臉,又是如此的相似。</br> 這兩件事情加起來,到底是無意,還是說,是巧合?</br> 沈芙不相信巧合兩個字,所以她務必是要弄清楚。</br> “你做的很好。”沈芙低下頭,看著跪在下首的人,目光之中帶著贊賞。</br> “沈容華那兒的事我一五一十都要知道,這段時日你多看著那邊,有什么動靜務必要來跟我匯報。”</br> 沈芙這話說的簡單,但……跪在下首的人立即就懂了。</br> 主子這么講,那便是提拔你的意思。若是這件事你做的好,得了主子的獎勵。</br> 那可就是等于在主子面前露了臉了!</br> “奴才遵命!”小太監哐哐在地上磕著頭,腦袋磕的啪啪作響。</br> “奴才一定謹遵小主的命令,若是發現什么風吹草動務必會第一時間前來給小主匯報!”</br> “快些起來吧。”沈芙看著這小太監不要命似的在地上磕。</br> 連忙伸出手示意紫蘇趕緊將人服起來:“別待會兒好端端的把頭給磕破了。”</br> “還不快多謝小主。”小宋子怕他磕破了頭,到時候嚇到了小主,連忙伸手將他給拉了起來。</br> 小太監單手捂著腦袋,笑的一臉的憨相。只是唯獨一雙眼睛依舊是明框透徹的。</br> “奴才一定不辜負小主的信任。”走之前,這小太監還信誓旦旦的開口。</br> “這小太監……”紫蘇站在一旁,看后忍不住的笑。</br> “這小太監瞧著也算是老實。”沈芙剛剛注意到這小太監臉上黑里透紅的,眼神清透又泛著亮光。</br> 知曉這必然不是個狡詐的。</br> 忍不住的叮囑道:“昨日晚上在灌木叢中呆了一晚上,身上只怕都是蚊蟲咬的。”</br> “你待會兒找兩瓶清涼膏,送些驅蚊包過去。”</br> 紫蘇一愣,隨后又忍不住的道:“小主對這小太監真好。”</br> 小主心善,但卻沒那么心思細膩。若是以往必然是想不到這些的:“小主莫非就信了這個小太監了?”</br>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罷了。”沈芙撐著扶手起身,指尖落在桌面之上輕輕敲打了幾下。</br> “再說了,做事應當賞罰分明。”這小太監既是替她做事,得了獎賞那自然也是應當的。</br> “自古以來,上位者都是這么做的。”沈芙滿臉的悠閑自得,語氣悠哉的道。</br> *********</br> 只是沈芙才剛得意了沒一會兒,到了晚上林安卻是來了。</br> “萬歲爺吩咐奴才過來,給小主送東西。”林安身后跟著幾個小太監,一陣浩浩蕩蕩。</br> 說完之后,林安親自捧著托盤上前:“這是萬歲爺吩咐奴才給小主您的。”</br> 沈芙晌午剛說的賞罰分明呢,這晚上萬歲爺就跟著賞來了。</br> 看樣子,萬歲爺昨日晚上心情不錯?</br> 沈芙面上稍稍有些泛紅,咳嗽了一聲后這才道:“多謝林公公。”</br> 她看著那紅布蓋著的托盤,一時有些不確定里面是什么。</br> “公公,這里邊……”</br> 四五個托盤放在桌面上,個個都拿著紅布蓋著。</br> 沈芙實在是瞧不出里面裝的事什么玩意兒,忍不住的開口。</br> 林安顯然也猜到了沈芙會這么問,面上帶著微微的笑意:“萬歲爺說了,讓小主自己掀開看,不讓奴才提前告知。”</br> 說到這兒,林安才抬起頭往著沈芙那兒看上一眼,才道:“奴才先告退。”</br> 林安說完帶著人就走,沈芙直到看著人離開,目光這才往桌面上看去。</br> “小主,這里面是什么?”紫蘇剛送完驅蚊包回來,就瞧見桌上擺了這么一桌。</br> 她好奇的走上前:“萬歲爺送的?”</br> 沈芙眼眸輕輕瞪了她一眼:“我也不知。”說著,她兩手捏住那紅布的一角掀開。</br> “呀!”</br> 紅布才剛掀起來,身旁的紫蘇就忍不住的驚呼出聲。</br> 沈芙低頭往著下面看去,面上也忍不住的紅了臉。</br> 那紅漆托盤上面放著的事件舞衣。</br> 大紅色的舞衣,輕盈如薄紗一般放在掌心中只有薄薄的一層。</br> 但仔細一看才發現,整個舞衣下面竟是鑲嵌著紅寶石。細小的只有黃豆大小,可大的竟是比指腹還要大些。</br> 就這么隨意的鑲嵌在這件舞衣之上,細碎的寶石上還泛著刺眼奪目的光。</br> 沈芙看著這件舞衣就忍不住的羞紅了臉,可往下一看更是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br> 裙擺之下,配的是件嫩黃色繡著牡丹花的燈籠褲。</br> 青煙薄紗,宛若是能瞧見里面。可這燈籠褲的褲腳下,卻是帶著無數的金鈴鐺。</br> 只需要輕輕一動,這褲腳下的鈴鐺就發出陣陣聲響。</br> 沈芙捏著舞衣的手都泛著白,紫蘇瞧出小主不對勁,立即揮手將屋子里其余人都給支出去。</br> 等著屋內都安靜了,她才將其余的幾個公布都掀開了。</br> 里面除了第一套舞衣之外,余下的都是頭面,面紗,甚至于還有一雙精致的靴子。</br> 這明顯是一套舞衣,里面全都包括好了。</br> 紫蘇拿著那面紗上前:“小主,萬歲爺這是什么意思啊?”</br> “………”</br> 他是什么意思?!</br> 沈芙想到昨日晚上,膝蓋處還在不同程度的泛疼。</br> “我管他什么意思?”沈芙冷冷的回答。</br> 紫蘇拿著手中的面紗,嘀嘀咕咕的,那這是賞還是罰啊。</br> 她抬起眼睛,悄悄的試探:“萬歲爺不會是想讓小主您穿上吧?”</br> 沈芙面上一陣滾燙:“他想都不要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