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自己會直接開車去靜安路,到了海邊,元澈才曉得自己原來并沒有想像中那般處變不驚…海邊的風有點大,也有點冷,寒風刺骨的壞天氣,最適合厘清某些思緒。
    坦白說,他有點無措。
    那是近三十年來,從未有過的無措。
    正如外界傳聞所說,‘甜心’的確是整個申城生意最好的甜品屋。元澈推門而入時,店內人流攢動。這甜品屋分上下兩層,每層大約在100坪左右,一樓以展架吧臺為主,二樓為卡座。能在靜安路上擁有一家這么大的門面,這丫頭經商頭腦倒比為人要聰明些…
    元澈在窗邊尋了個位子,等了幾分鐘才等來招待的服務生。
    年輕的姑娘遞過餐單,元澈禮貌地沖她微微笑了笑。這一笑,笑出了大毛病。小姑娘因驚訝張大的嘴,驀地合不攏了…元啊元的,元了半天…
    元澈手指比唇,小姑娘立馬激動地咬唇點頭,元澈低聲道,“請給我一杯青梅酒。”
    小姑娘一愣,旋即問道,“元先生認識我們老板?青梅酒我們店里從來不賣的。那是老板私藏。”
    朋友?
    元澈挑眉。
    美佳一到后廚,跟吃了興/奮/劑一般,連一句利索話都說不出口了。
    郝甜聽了好半天,才知道是元澈來了…她不由探身,往外看了看,果然,穿著深藍色西裝的他,正單手撫唇,坐在窗邊。
    西裝褲下的他的腿,筆直修長,唇邊手指,節骨分明,分外性感…
    郝甜只看了一眼,莫名紅了臉,又莫名地生了氣。好好地生的那樣好做什么,看把這5后的小姑娘給迷得…
    郝甜聞不得奶油味,蛋糕跟青梅酒是和風做的。美佳迫不及待地要去送餐時,郝甜接過餐盤,道,“我去吧。”
    美佳嘟嘴跺腳,頗為懊惱不滿,和風冷不丁地嘲諷了一句,“老板看上的男人你也敢搶?”
    “李和風,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美佳憤憤離去。
    “不是說在開會?”郝甜放下餐盤,沒好氣地問。
    “居然勞煩老板親自服務,看來我面子不小。”看到郝甜,元澈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忙嗎,有沒有時間聊會兒?”
    郝甜有些傲嬌,卻還是坐到了對面。
    “感冒好了?”
    “嗯?哦,本來是小問題,我身體強壯,早好了。”郝甜心虛道。
    元澈喝了口青梅酒,卻發現口感同記憶中的味道大不相同,他蹙眉,微不可聞。
    “不是說要跟宋言彬聯系嗎?怎么樣?他人還不錯吧。”元澈放下杯子,問。
    這一句話,給了郝甜一個措手不及,她沒弄明白元澈話里有幾層意思,或者說,從一開始,她沒懂元澈到底什么心思…明明同她有過那些過往,卻將好友介紹于她。嘴里說著不介意,轉眼又親她,哄她高興…現在,卻又問她,覺得宋言彬人怎么樣?
    他究竟,在想什么?
    一邊同她保持曖昧,卻又鼓勵她另謀新歡?又或者…他只是急于將她脫手,急于找人接盤…
    “他…很好,很有禮貌,也很紳士,什么都好。”郝甜隨口應了一句。
    “那好。”元澈平靜地道。
    此后,兩人無話。
    原打算同元澈說的那些話,郝甜忍在了肚子里,她不想把元澈想得太壞,可他的所作所為,實在太令人懷疑。
    如果…如果,他真的覺得她是負擔,郝甜想,她大概會毫不猶豫地忘了他。
    大廳傳來小孩哭鬧,郝甜循聲望去,卻見一個小男孩正傷心地哭泣不止,地上有個被打翻的蛋糕,男孩兒衣服也臟了。年輕的媽媽走到他身邊,不由分說地打了小孩兒屁股幾巴掌,孩子哭得更兇了。
    郝甜不忍,看了看小珍,小珍給小孩送了幾顆棒棒糖蛋糕。
    “小孩兒是麻煩。”元澈興致缺缺地說了一句。
    郝甜一愣,又說,“孩子還小,調皮些是正常的,元貝不也挺搗蛋嗎?”
    “她有時候也挺煩人的…”元澈收回目光,喝了口酒,說,“她的出生原本只是個意外。”
    意外?
    “她媽媽出去旅游,認識了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只是一晚,有了元貝。她媽媽以為那個男人回來找他,誰知道,直到元貝出生,男人一次面都沒有露過。”元澈抬頭,定定地說,“從小大到,元貝看到男人叫爸爸,看到女人是媽媽,根本不知道父母是誰。”
    郝甜一驚,問,“她…不是你女兒?”
    “我怎么可能會讓自己的女兒生于意外?”元澈冷哼一聲,緩緩道,“兩個人如果沒有感情基礎,偶爾玩玩倒還好,若貿貿然要孩子,對孩子,對所有人都不負責。這種事,永遠都不可能在我身上發生。”
    郝甜難以置信地看了元澈很久…說出那樣絕情的話,他的表情居然…居然那樣淡然…
    “可是…難道這么不要了嗎?那畢竟也是…”
    “見不得光的生命,出生對她來說,是種折磨,孩子沒有權利選擇,但我們有。”元澈說。
    元澈地話,猶如當頭棒喝,猶如惡魔的詛咒,一遍一遍在郝甜腦子里回響。
    她張嘴,看著他那毫無表情的臉,卻什么話都說不出口,只是…只是…心中如何能平…
    元澈倉促起身,道,“時間不早,我先走了。”
    郝甜忽地拉住他的手,低聲道,“你真的覺得,那個孩子不該留在世上嗎?如果,如果說她的媽媽愿意給她一個家呢?”
    元澈沒有低頭,半響,緩緩從她掌心抽出手指,道,“隨你。”
    出了‘甜心’,天色更加陰沉灰暗。
    陳浩正忙著,元澈打來電話,不耐煩地說了一句,“過來接我。”
    “我的大老板,你一句話不說撂挑子走了,一堆爛賬全算到我頭上,我現在正忙得頭疼,你隨便找個代駕吧…不過,你喝了酒?”
    “我說過來接我!”元澈暴怒道。
    陳浩被吼得懵圈…同元澈相識相知多年,這是第一次,元澈如此失態,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