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發上有兩個老頭子,看起來都六十上下。不過,滿面紅光,精神抖擻,一看就是很注意養身那種。</br> 其中一個,穿著白色絲綢唐裝,看起來清瘦一些。正是在花鳥市場,幫謝見南賭石的白牧之。</br> 也是江城古玩協會的會長,在古玩界威望很高。上次在花鳥市場,被秦飛擠壓一籌之后,回去生了好幾天的悶氣。</br> 只是后來,受邀去了一趟倫敦,參加拍賣會,昨天才回江城。</br> 沒想到,一來白知畫家里做客,就碰到了上次打臉自己那年輕人。</br> 白牧之見秦飛扶著白芊芊,以為是她的男朋友,微微哼了一聲,覺得白知畫調教出來的孫女,也不過如此。</br> 一點眼光都沒有,會看上這么一個“夜郎自大”的青年。</br> 雖然,白牧之和白知畫是堂兄弟。不過,都在各個領域取得了不菲的成就。都是白家的領軍人物,所以平時也喜歡暗暗較勁。</br> 兩人都是年過古稀的人了,覺得這種較勁,只要不傷大雅,也樂在其中。</br> 今天,白牧之來,就是來炫耀他在倫敦拍下來的一副梵高的作品《向日葵》,花了他五百萬美金。</br> 白知畫也有些詫異,自己的孫女可是從來不往家里帶男人的,還揚言要學習西方人,做“丁克”一族,讓白知畫可沒少操心。</br> 見今天不僅帶了男人回來,還喝醉了,說明兩人的關系,應該已經到位了。</br> 不禁倍感欣慰,站起來,從秦飛手里接過白芊芊:“太好了,我家這顆小白菜,終于有豬來拱了。”</br> “呃....”秦飛見白知畫,滿臉白色胡須,說起來話,胡子一翹一翹的,像是老頑童一般。只能暗暗苦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br> “吳媽,扶芊芊上樓休息。小伙子,來,坐下和我聊聊,你是怎么拱到我家這顆小白菜的?”白知畫有點微胖,個子不高,看起來慈眉善目。</br> 非得拉著秦飛,坐在了他的旁邊,生怕秦飛跑了似的。</br> 自己這孫女,都二十五六了,還是條單身狗。</br> 隔壁家老王的孫女,馬上都二胎了。</br> 白知畫能不急嘛,今天好不容易送上門來一個,長得也還眉清目秀。他自然要親自把關,最好是能找個日子,把這件事定下來。</br> “哼,知畫啊。你家的小白菜被拱了,也白拱了。這小子,有女朋友。”白牧之上次在花鳥市場,被秦飛打臉之后一直不服。</br> 后來見秦飛,只買了一塊鵝卵石走,更加覺得他不過運氣好,蒙對了幾塊原石。</br> 實際上,外強中干,啥都不懂。</br> 所以,見白知畫這么急切的想讓秦飛上門當孫女婿,就忍不住戳穿。</br> 畢竟,上次跟著秦飛去的青花,不管是姿色,還是氣質,都要比白芊芊更勝一籌。</br> “哦?真的嗎?小伙子,你這么做就不對了。你要是和你那女朋友分了,我可以不計較。”白知畫是真的急了。</br> 孫女好不容易喝醉一次,不就是要給這小子機會嗎?</br> 就算以前真有女朋友,大不了分手就是。他也不在乎秦飛有不有錢,反正他白知畫有錢就行了。</br> 一脈單傳下來,就白芊芊這么一個孫女。以后家產,遲早也是給自己孫女的。</br> 秦飛見再不說清楚,就越描越黑了。苦笑了一下,說道:“老爺子,你誤會了。我和芊芊只是普通朋友,今天心情好,芊芊喝了一點紅酒。而且,我有老婆了,就是楊國明的女兒。”</br> 楊國明在副局這位置上很多年了,江城不少人都認識他。</br> 所以,秦飛就提了自己老丈人的名字。</br> “你就是老楊的女婿啊!”白知畫一臉的失望,覺得眼前這小伙子,看起來精精神神的,眼神也清澈,自然,一看就是挺正派那種,怎么就有老婆了呢?</br> 不過,白知畫作為別墅的主人,還是呵呵笑著說道:“那是我誤會了。這樣吧,等芊芊醒了你再走,不然等下芊芊要怪我這個老頭子,對她朋友招呼不周了。吳媽,泡杯花茶!”</br> “那,行吧,謝謝老爺子了。”秦飛想著下午也沒什么急事,只是去靈玉閣問問王厚德配方的事情。</br> 雖然自己不在意那份配方,但是也得查清楚,是誰從靈玉閣弄出去的。這種內鬼,不清理掉的話,遲早還會給靈玉閣帶來麻煩的。</br> 保姆很快就送一杯茶上來,秦飛說了一聲謝謝之后,就津津有味的看向了茶幾上的這幅《向日葵》。</br> 雖然是贗品,但是不得不說,仿的惟妙惟肖,也有很大的藝術價值。應該也是名家畫出來的。</br> 梵高一生,差不多畫了800多幅油畫,但基本上都被各大收藏家,瓜分完了。能拿出來拍賣的,少之又少。</br> 而且,贗品太多,現在市面上能夠見到的,基本上都是贗品了。</br> “小伙子,你也懂油畫?”白知畫見秦飛在盯著《向日葵》看,便呵呵笑了下問道。</br> “不懂。”秦飛搖搖頭,他也不知道這幅畫,究竟是白牧之的,還是白知畫的,所以也沒必要說人家是贗品。</br> 萬一人家只花了幾萬塊買的呢?</br> 白牧之微微哼了一聲,心里想到,就算你小子能蒙對幾塊原石。可是名畫就需要,真正的基本功了,可不像賭石,有一些運氣的成分在里面。</br> 想到這里,他故意想讓秦飛出丑,便問道:“小伙子,你可知道這幅畫,誰畫的?”</br> 雖然梵高的畫,舉世聞名,但不知道的也大有人在。</br> 他見秦飛穿著普通,就吃定了秦飛,多半是生活在社會下層的普通人,怎么可能知道,這種頂級的名畫呢?</br> 秦飛知道白牧之是故意想讓自己出丑,不過他也不會和一個老頭子較勁,只是微微笑著說道:“家里有一幅,聽老丈人說,好像是一個叫梵高的人畫的。”</br> 確實,上次謝見南來家里做客,就送了一副油畫給楊若曦,也正是《向日葵》系列。</br> 而且,十分湊巧的是,還是同一幅向日葵。</br> 這樣的話,就有點尷尬了。</br> “呵呵....一般人在古玩界,只能算菜鳥。楊國明那點水平,鳥都不算。還收藏梵高的畫?地攤上買的年畫吧!”白牧之冷笑了一下,有些不屑的說道。</br> 他心里討厭秦飛,所以也把楊國明貶得很低。</br> 秦飛聽了之后,微微皺了下眉頭。在他心里,一直把楊國明當成自己的親人,也許別人損秦飛兩句,他不會生氣。</br> 但是,損他的親人,就不一樣了,何況還是他的長輩呢?</br> 秦飛正想直接戳穿,說這幅畫是贗品的時候。門外又傳來一道聲音:“白老,我那輛捷達進修理廠了。打的車來,沒耽誤啥事吧?”</br> 白知畫沖著門口換鞋的人影,笑哈哈的說道:“沒有,沒有。快進來吧,老楊,剛好你女婿也在這里!”</br> 秦飛回過頭,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老丈人怎么也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