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不是該你了？”唐歆袖子里的手微緊，這眼睛，當真像極了，她曾一次又一次畫過，絕對錯不了。</br> 李易，是你，是你的，對嗎？</br> “唐大小姐，摘面具前，你得先應我一件事。”</br> “你說。”</br> 李易眸子瞧了瞧外面，把門關上了。</br> 結果他一轉身，門讓沖開了，察覺到身后的動靜，李易往旁邊一閃。</br> 哐當一聲，叫墨書的侍女沖了進來，然后，趴在了地上，四腳朝天，手上還抓著一塊比她巴掌大的石頭。</br> 李易眉毛上揚，瞧愣了，這是干啥啊這是？</br> “別想傷害大小姐！”</br> 就在屋里一片靜默之時，墨書詐尸一樣從地上彈跳起來，朝著李易就撲了過去。</br> 李易張開手掌，將她整張臉蓋了起來。</br> 墨書本能閉眼，抓著石塊的手卻沒有絲毫放松，揮舞著，朝李易砸過去。</br> 李易一把揪住，奪過石塊，往外面一拋，就這么個丫頭片子，還想襲擊他，想什么呢，當他這個指揮使是靠關系坐上去的？</br> 一切可都是實力，不摻一滴水分！</br> 論臭不要臉，李易確實無人能及。</br> 他要不是靠關系，大乾就沒靠關系的人了。</br> “陸指揮使！”</br> 反應過來的唐歆，連忙上前，“墨書莽撞，我代她給你賠不是。”</br> “你是怎么把這么虎的侍女留在身邊的。”李易收回手。</br> “可傷著了？”唐歆走過去，拿起墨書的手，上下打量，這丫頭，真就改不了急性子。</br> 墨書抹了一把臉，很豪氣的搖頭，轉而怒氣沖沖，“大小姐，他可是對你做什么了？”</br> “別怕，咱們院里有的是人，準保能把他大卸八塊！”</br> 墨書惡狠狠瞪著李易，心里其實是虛的，但輸人不輸陣，她得把他嚇住了。</br> 這樣，他才不敢對大小姐胡來。</br> “先出去擦點傷藥，我要沒喚你，不許再這么莽撞了。”唐歆哭笑不得，拍了拍墨書身上的塵土。</br> 在一再確認了李易關門不是為了行不軌之舉，墨書捂著臉灰溜溜跑了。</br> 這人，丟的有點大。</br> “陸指揮使見笑了。”</br> “一靜一動，倒也適宜。”李易在椅子上坐下，“唐大小姐平日應不會無聊。”</br> 唐歆淺淺笑了笑，繼而看向李易，“陸指揮使要我應何事？”</br> “一會不準驚叫，更不準把我的面容透露給任何人，唐大小姐能否做到？”</br> “需要我手書一份？”唐歆狀若無意的說道，眸子緊盯著李易。</br> 李易微微垂眸，有點不對啊，唐歆竟然在試探他。</br> 他聲音露餡了？</br> 不能吧，他可是特意壓粗了。</br> 身形嗎？雖然長了點肉，但和以前，還是有差別的。</br> 面貌？帶了面具，加上容貌整改了，他自己都認不出來，別說唐歆了。</br> 無意識的端起茶，李易抿了一口，暗暗思索是哪里出了問題。</br> “陸指揮使。”</br> 唐歆目光落在他手上的杯子上，頓了又頓，“我讓人重新給你上茶。”</br> “涼了點，但不妨礙，不用忙活了。”李易隨口道。</br> “那茶，我剛喝了。”</br> 聞言，李易看了看杯子，眨巴了兩下眼，目光落在唐歆嬌嫩的唇瓣上，少頃，饒有興致的開口，“我這，算不算輕薄了唐大小姐？”</br> 瞥著他眼里的戲謔，唐歆斂眸，“陸指揮使，你該摘面具了。”</br> “唐大小姐對我的模樣，還真是執著。”</br> 李易轉過眸光，將面具拿了下來。</br> 唐歆沒有驚叫，只是人愣在了那里，怎么會不是呢，明明說話的口吻，眼神都像極了。</br> 怎么會不是他呢。</br> “唐大小姐？”</br> 看著唐歆垂下來的眼淚，李易驚住了，他知道他現在嚇人，但也不至于就把人嚇哭了吧。</br> 還哭的這么靜寂，像是什么希望破滅了一樣。</br> 他是給了她什么期待？以至于唐歆的情緒波動會這么巨大。</br> 這可是唐歆，不是唐藝夢，她的情緒，很少會顯露在人前，真就是高門貴女的代表人物。</br> “唐大小姐……”</br> “你的眼睛，像極了我一個故人。”唐歆伸出手，遮擋住李易的面容，只看著那雙眸子，似哭似笑道。</br> “那他長的一定極俊美。”李易轉著茶杯，來了一句。</br> 唐歆眼里浮現追憶，好一會，她收斂了神色。</br> “想不起來了。”</br> “陸指揮使，飯菜想來已經備好了，我就不送你了。”</br> “唐大小姐可真讓人傷心，看完臉，就趕人，實在是不怕我著惱。”李易放下茶杯，“我同唐大小姐一見如故，并不想這么快離開呢。”</br> 李易揚唇，恍若醉了一樣的打量唐歆，眼里透著意味。</br> “陸指揮使。”唐歆眸色淡了下來，偏過頭不再去看李易的眼睛。</br> “唐大小姐，不過一道傷痕，至于嫌棄成這樣，真是讓人傷心。”</br> “我昔日……”李易止了聲，他照料她時，可沒有過半分嫌棄。</br> 難道是因為傷的不是臉？</br> 李易打量著唐歆光滑細膩的臉蛋，暗暗點頭，真就好看，秀色可餐。</br> 那紅唇，一看就很好親……</br> “陸指揮使？”</br> 瞧著唐歆冷下來的眼眸，李易咳了一聲，美色當頭，他一不小心就拐錯道了啊。</br> “我昔日可也是美男子，能讓萬千姑娘捧心尖叫，后來，實在煩不勝煩，就把容貌毀了，從美人鄉里拔身出來，一心只撲在功業上。”</br> “要知道世間有唐大小姐這樣的美人，我當時肯定就不這么干了。”</br> “聽說你和詹國公府的廖二公子有過婚約，在此修行，也是因著他。”</br> “唐大小姐什么都好，就是眼光不行。”</br> “那等無情之徒，還想著做甚，世上的男人，比他優秀的可多了去了。”</br> “我也不防直的告訴你，廖稷，我已經，殺了。”</br> 李易身子前傾，凝望著唐歆，帶著幾分殘忍笑意的說道。</br> 總要摧毀了，才能破而重生。</br> 就是得小心點，唐歆也是個會咬人的。</br> 數她咬的最狠！！！</br> 唐歆猛地抬眸，看著李易，紅唇動了動，李易默默戒備起來。</br> 這下一秒不會就飛撲過來吧？</br> 他要不先撤？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