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醒了。”</br> 李易放下水盆，在床榻邊坐下。</br> “李易。”</br> 唐歆聲音輕軟，美眸看著他。</br> “嗯。”</br> 李易身體前傾，以為唐歆是要說什么感性的話。</br> “渴了。”</br> 唐歆在被子上蹭了蹭，慵懶的如同貓。</br> 李易一笑，刮了刮她的鼻子，起身去倒來水。</br> “還以為你要來個真情流露呢。”</br> 將唐歆扶靠在自己身上，李易揚唇笑。</br> “娘子，我今晚的表現，是不是十分棒？”</br> 蹭了蹭唐歆的耳朵，李易語氣曖昧。</br> 唐歆嬌媚的白了他一眼。</br> “真就沒個正經的時候。”唐歆戳了戳李易的胸口。</br> 李易抓住她的手，讓她環住自己，“娘子，你覺得大乾的改革如何？”</br> “極好。”</br> 唐歆輕動了動身子，只覺酸軟的厲害。</br> “娘子，我最開始是只想活著，后來想握權勢，立志要做個奸宦。”李易眸子深遠。</br> “到時，無論是誰，都不能砍我的腦袋。”</br> “當這個目標達到后，我本以為我會滿足，可站在了那個高度，我卻又生出了別的欲望。”</br> “諸國不統一，戰爭永遠不會止息，我希望能在我手里開出盛世。”</br> “百姓有人權，再不是牛羊。”</br> “男女之間，能有同等的權益，天下寒門，不用再局限在田野。”</br> “世界應該是多面的，精彩的，除了科舉，還有很多條路可以走。”</br> 李易輕緩開口，向唐歆描述著他想要構建的藍圖。</br> 唐歆抬眸看他，“大概誰也想不到，狠辣殘暴的指揮使，才是真正心懷天下之人。”</br> “李易，新政頒發，不是容易的。”唐歆面色有幾分寂然，“需要潛移默化的影響，一步步推進，時間上，會很漫長。”</br> “實施過程中，勢必有阻撓。”</br> “我希望看到你所說的那個世界，但夢和現實，相差真的太大。”</br> “諸國之間，相互牽制，你朝任何一個下手，其他兩國都不會眼睜睜看著。”</br> “就算得手了，合并也是件困難的事，時不時就會有復國之人掀起動亂。”</br> “到時受苦的還是百姓，你也不可能將所有人都斬盡殺絕。”</br> “那個叫人憧憬的國度，不是一代人能辦到的。”</br> 唐歆撫了撫李易的臉，她支持他，但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br> 她只擔心李易后期會急切，把步子垮的太大，一旦走錯，就是全盤皆輸。</br> 李易貼著唐歆的額頭，“放心，我會慢慢來的。”</br> 要心急，李易早率軍攻打楚國了。</br> 只是那般，傷亡慘重不說，更會激起楚國百姓的憤恨，兩國永遠難以真正的合并。</br> 李易掀起戰爭的目的，是希望百姓再無動亂，可以安居樂業，而不是以侵略者的姿態，毀了楚國人的家園，讓他們淪為奴隸。</br> 如果是為了讓他們在水深火熱中艱難求生，李易何須步步籌謀，費盡心思。</br> 他所謀劃的，是把兩國融成一個整體。</br> 百姓中，沒有楚國和大乾人之分。</br> 只是這種美好，往往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br> “嗯。”</br> 唐歆環住李易，到底疲乏，不一會兒，再次沉沉睡了過去。</br> 第二日清晨，等唐歆醒來，屋里并不見李易的身影。</br> 微抬了抬身子，唐歆扶著床榻起身。</br> 拿過衣物，唐歆剛穿戴好，房門被輕輕推開。</br> “醒的這么早？”</br> 李易揚眉，“看樣子，我昨夜的表現，還是不行啊。”</br> “娘子，趁這會，天還未大亮，咱們再……”</br> “嗷！”</br> 腰間被掐的李易瞬間安分了，呲了呲牙，李易去打來熱水。</br> 等唐歆梳洗好，李易端來混沌。</br> “我親自剁的餡，用的上等五花肉，火候全程操控，咸淡按你的口味來的，所以……”</br> 李易將臉湊了過去。</br> 唐歆一笑，緩緩靠向李易，就在咫尺的距離時，她調皮的退了。</br> 李易哪能讓人跑了，手一伸，攬住唐歆的纖腰，就往懷里一摟。</br> 嬉鬧了一會，李易看著唐歆吃混沌，他已經讓人去準備了，明日就會動手。</br> 目光流連在唐歆身上，李易眸子暗了暗。</br> “侯爺，林三小姐問你究竟何時出發。”護衛在外稟。</br> “再有一刻鐘。”李易頭也不抬。</br> 唐歆放緩了動作，她私心里，希望和李易多待一會。</br> “去吧，時辰不早了。”</br> 看陽光破窗而入，唐歆理了理李易的衣領。</br> “我等你回來。”</br> 唐歆臉上是輕柔的笑意。</br> 李易撫了撫她的臉，轉過身，站了站后，大步走了。</br> “你今日尤為晚。”</br> 林婉見李易終于出來了，蹙眉開口。</br> “等哪日你成親了，就知道為什么了。”</br> “新婚夫妻，恨不得時時刻刻粘在一起。”</br> “你也就是碰上我這種大度的，換別人，早給你扔出去了。”李易斜著林婉。</br> 林婉摸了摸槍頭，“你要打的過我，不知道扔多少回了。”</br> “這倒是。”</br> 李易越過林婉，朝大門走去。</br> 到了營地，和昨日一樣，李易和林婉各自領人去自己的山頭。</br> 這一回，林婉沒有選擇扎營帳，而是主動出擊。</br> 結果在山腳，讓李易端了。</br> 看著被網掛在半空的紅翎衛，林婉咬緊了唇。</br> “林三姑娘，承讓了。”</br> 李易笑的得意，將他們身上的干糧收刮了個干凈。</br> 分了勝負，李易領著黑騎衛回去操練。</br> 接連兩次大敗，林婉所率的紅翎衛小聲發起了牢騷，林婉聽在耳里，卻并沒有沖過去一巴掌給人抽暈。</br> “我昔日聽父親說，哪有常勝的軍隊，不過是敗了爬起來，繼續戰，直到把對方打服。”</br> “這兩次輸了，責任在我，但我一定會領著你們，贏回去！”</br> “難道你們就甘心這么投降了？”</br> 紅翎衛抿緊嘴角，甘心個屁，做夢都想把那幫犢子玩意吊起來抽！</br> 但林三小姐真不是靖安侯的對手啊！</br> 說好的兩天決勝負，可往往半天，他們就輸了。</br> “入了這個陣營，你們已經出不去了，靖安侯不會因為你們投降，就放過你們。”</br> “除了打贏他們，沒別的路走。”</br> “你們只有相信我。”</br> “是上下一心，把丟失的面子贏回來，還是一團散沙，一天天重復今日，這應該不難選？”</br> 紅翎衛一個個止了聲，盡管無奈，但也不得不承認，林三小姐說的很事實。</br> 本來就不如他們奸詐，心要再不齊，就更沒贏的希望了。</br> 非叫那群兔崽子給他們洗襪子！</br> 不光襪子，底褲也叫他們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