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是榕山,整個被炸塌了。”親衛向胡津稟道。</br> “榕山?”</br> 胡津眉頭鎖起,“蘇閑是想做什么?”</br> “將軍,快看!”親衛發出驚呼。</br> 被打擾思緒,胡津不悅的抬頭,然后他眸子凝住了。</br> 上空,數十架風箏恍若飛鳥,從他們頭頂掠過。</br> “那是?”</br> 親衛看到落下來的東西,瞳孔越張越大,“是炸藥!”親衛驚喊。</br> “快散開!”</br> “轟!”</br> 一聲炸響,讓長夜再沒了寧靜。</br> 隨著一個又一個的炸藥包扔下來,溱兵徹底混亂,連滾帶爬的四散奔逃。</br> 暴吼聲,慘叫聲響徹天際。</br> 李易遠遠望著溱軍的方向,仰頭灌了一口酒,飛機他整不出來,但滑行風箏,他還是可以的。</br> 地上防的再嚴密,這空中,你拿什么攔。</br> “元帥,一千神槍手已經埋伏在了盤山,只等炸藥停了,就翻越過去。”</br> “田戒,給唐正浩去封信,讓他備好五千壇酒,屆時,我要與將士們同醉。”李易聲音里透著豪氣。</br> “元帥,五千壇是不是有點少了?”田戒瞅著李易,猶豫再三,還是出了聲。</br> 李易瞥他,“你當我不想多要,但也得唐正浩拿得出來,開口一萬,你看他會搭理我嗎。”</br> “還是元帥奸……考慮周到。”在李易的目光下,田戒挺直腰板,反應極快的改口。</br> 李易哼笑,“比之前機靈了些,將來回到蕭圳身邊,他定為此欣慰。”</br> “元帥,蕭統領最不喜歡溜嘴耍滑的,像你這樣的,他一天起碼打三頓。”田戒很實誠。</br> 李易臉黑了,這不是坐著,他非給田戒來一腦瓜子,瞎說什么實話!</br> “走走走,煞風景!”</br> 李易揮手趕人。</br> 半個小時的轟炸,溱兵早已亂不成軍,胡津看著遍地慘嚎的衛兵,牙根差點沒咬出血,蘇閑!</br> “將軍。”</br> 親衛看半空沒再滑過風箏,松了口氣,把胡津從溝里拉起來。</br> “為什么不叫他們射箭!”</br> 胡津一腳踹倒親衛。</br> 親衛跪地認錯,天色黑,又沒防備,大家都傻了,只想著跑,哪里有反擊的心思。</br> 這話,親衛只能擱心里說。</br> “把人聚集過來,救治傷員,看看死傷了多少。”</br> 胡津強忍著殺意,咬字道,接二連三的吃虧,讓胡津沒法再沖動行事。</br> “嘭。”</br> 槍聲劃破夜空,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溱兵,頓時滿臉驚恐,幾乎想也不想的,掉頭就跑。</br> 看得見的刀刃不可怕,但這種未知的,讓人沒法不恐懼。</br> “轟!”</br> 這一次的炸響,不是從空中扔下,而是來自地上。</br> “都回來!”</br> 胡津暴怒,眼睛猩紅,猶如吃人的兇獸。</br> 他竟被蘇閑那個小兒算計在鼓掌中!!!</br> 一夜過去,地上層層疊疊是溱兵的尸體,剩下的人,也再沒了來時的狂傲。</br> “將軍,死傷逾十萬。”親衛艱難出聲。</br> 胡津腮幫子高鼓,一言不發,只眼底殺意狂涌,恨不得將李易挫骨揚灰。</br> “大捷!”</br> 探子騎在馬上,人還未到周逄齊跟前,就大喊道。</br> “蘇元帥破敵十萬,傷亡不過百!”</br> 探子聲音很大,扯著嗓子吼出來的,周家軍一個個愣住了,眼睛渾圓,懷疑探子是不是吃錯了藥。</br> 這么離譜的事,怎么可能嗎!</br> 即便是周逄齊,也有一瞬間的呆滯,啥玩意,一天不到,你跟我說殺敵十萬!</br> 那特么是人,不是螻蟻啊!!!</br> “細細說來。”</br> 周逄齊穩住聲音。</br> “將軍,蘇元帥奇才,奇才啊!”</br> 探子滿臉崇拜,臉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動之色。</br> 周逄齊抬起眸,“我不是讓你夸他。”</br> 探子回過神,好半天才讓自己平靜下來。</br> “將軍,蘇元帥趁著夜色濃黑,派遣了數百人,讓他們乘著大風箏,滑到溱軍上空投擲炸藥。”</br> “對了,蘇元帥造出了槍,威力十分驚人!”</br> “溱軍嚇破了膽,四散奔逃,蘇元帥早有預料,轟隆聲響了大半個晚上。”</br> 探子語速極快,越說越難以自控。</br> 周逄齊好半天才眨動眸子,這仗打的,就挺夢幻。</br> 周逄齊沒忍住,揪了揪自己的胡子,娘咧,真的疼!</br> 一旁的裘常,拿手捅了捅周逄齊,“將軍,那小子,怕把我們都戲耍了進去。”</br> 周逄齊抿緊嘴,眸色幽幽。</br> “將軍,少將軍來了!”親衛過來稟道。</br> 周攀騎在馬上,目光沉著堅毅,但面色,有些蒼白。</br> 中了毒,七日之內碰不得葷腥,他想生龍活虎都難。</br> “父親。”</br> 周攀下馬朝周逄齊行禮。</br> “說說吧,竇武究竟是死是活?你和蘇閑,可是演了出好戲?”</br> 周攀點了點頭,“一切都是蘇閑的意思,孩兒也是最后才知情。”</br> “他還真是敢。”周逄齊輕緩吐字,趕出一半大軍,一旦有哪個環節出錯,他就是砧板上的肉,由著胡津斬殺。</br> “邊走邊說。”</br> 周逄齊讓周攀把全部細節告知他。</br> “蘇閑竟弄出了長槍!”</br> 探子雖然提過,但他到底未曾親眼見,描述不出來,遠不如周攀講述的震撼。</br> “奇才!”</br> 周逄齊脫口道,嘴里不停呢喃,“此子了得,了得啊!”</br> “在內宮都有如此本事,若由蘇家教養,又會是何等高度?”</br> “生子當如蘇閑。”周逄齊發出聲感嘆,他今日著實讓震驚了。</br> 一環扣一環,心思之縝密,計謀之深遠,無一不叫人心驚。</br> 難怪他從始至終不見慌亂,與其說,蘇閑倚仗大乾,倒不如說大乾倚仗他,若沒有蘇閑,大乾只怕已被瓜分。</br> 搗鼓出火藥,卻并沒有停下腳步,而是去造槍,讓人根本無從壓制他。</br> 聰慧,實在聰慧!</br> 周逄齊直搖頭。</br> 周圭在沒人注意的時候,擠了過來,他碰了碰周攀的胳膊,“大哥,你完了,父親剛說什么,你也聽到了。”</br> “生子當如蘇閑,這是對你不滿意呢。”</br> 瞟了眼周圭,周攀一巴掌打在他馬屁股上,長心眼了,敢在他面前挑撥了!</br> 這是自己找不回場子,指著他上呢!</br> 也不瞅瞅蘇閑那玩意是不是好招惹的!</br> 又陰又狡詐!</br> 又狼又狐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