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是太監。”</br> 李易站起來，一字一句。</br> 唐正奇眸子上抬，滿是凜冽之色，“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br> “皇帝油盡燈枯，熬不住了，此時也許已經駕崩了，我的妻兒，絕不能冠他魏氏的姓一輩子。”</br> “你瘋了！你真的瘋了！！！”唐正奇步步后退。</br> 李易低笑，“我可以放棄大乾，但絕不會放棄陸璃，這是我的態度。”</br> 唐正奇腮幫子緊崩，抬腿就是踹過去，但這次，李易沒再由他打。</br> “你簡直罪無可恕！”</br> “這是竊國！”</br> “卑劣！可鄙！”</br> 唐正奇拳腳毫不留情，怒不可遏。</br> “你眼里只有那點子情愛，你想過皇后，想過百姓嗎！！！”</br> “無恥之尤！！！”</br> “毫無大局！！！”</br> “該殺！！！”</br> “我毫無大局？”李易也怒了，同唐正奇拳拳到肉，“大乾內憂外患，是我誅殺鄭氏，討伐大皇子，征戰戎國，才沒讓他四分五裂！”</br> “自我出內宮，得到幾日安穩？”</br> “哪一次，我不是沖在最前面？”</br> “我就應該趁亂帶陸璃離開，這天下興亡，生靈涂炭，與我何干！”</br> “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不是神，憑什么要求我無私！”</br> “瑪德，老子做不到那么偉大，犧牲自己，換你們滿意！”</br> “若不是這該死的王朝封建，老子早讓陸璃休了狗皇帝。”</br> “真當我稀罕你們大乾的龍椅，我兒子要想當皇帝，我自己就能給他打出來！”</br> “老子今日是擺明態度，不是商量，你唐家要死守魏氏，我沒任何意見，不過是大道兩邊，各走各的。”</br> 唐正奇抓起木條，恨不得把李易活活打死。</br> 怎么就有這么大的膽子！</br> 連皇后都敢染指！！！</br> “王八羔子！！！”</br> “你怎么敢的啊！！！”</br> “校尉，真不用去看看？”</br> 衛兵望著營帳，向田戒詢問，離的遠，他們聽不清爭吵的內容，但人影交錯，這分明是打起來了，打的還很激烈。</br> “元帥沒吩咐，不要擅作主張。”田戒淡淡出聲。</br> 營帳里，李易和唐正奇同時摔在地上，兩人都喘著粗氣，已經無法站起。</br> “你怎么敢的！”</br> 唐正奇胸口劇烈起伏，還在憤罵。</br> “那你要問皇帝了，多虧他關了皇后兩年，不然，我哪有機會。”</br> 李易諷笑，“陸璃的心性，你應該也知道，堅韌無比，昭南苑冷寒，皇帝無情，絕望中的女子，哪經得住引誘。”</br> “不過，也是我強逼了她。”</br> “女人慕強，男人好色，我遵從本心罷了。”李易沒有絲毫羞愧的開口。</br> “可恥！”唐正奇丟了塊碎木頭過去。</br> 李易無所謂一笑，“宮里從沒有是非黑白，只有弱肉強食，她是我唯一感受到的溫暖，我自然要抓在手里。”</br> “皇帝那個慫包，軟弱又無能，他憑什么？”</br> “陸璃的命，是我救的，皇帝護不住她，我能，她以身相許不是應該的。”李易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br> “瞪我干什么，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無恥。”</br> 李易翻坐起來，手捂著胸口，咳嗽了兩聲。</br> 犢子玩意，打的真特么重！早知道先下點藥了。</br> “真相我已經全告訴你了，你怎么做，我不會干涉。”</br> “昭告天下，那就更好了。”</br> “青史留名，遺臭萬年，對我來說，都一樣。”</br> 唐正奇死死瞪著李易，抓起木塊就往他臉上扔，他今日之所以告訴自己，是逼唐家做選擇，而這個選擇！唐家有的選嗎！！！</br> “李易，我就該一槍戳死你！”</br> “何必呢，我不比魏氏靠得住？”李易扭動了下手腕，“百姓不關心誰當皇帝，他們在意的是能不能吃飽穿暖。”</br> “我雖好色無恥，但總沒虧他們？”</br> “世家阻撓辦學堂，我血洗大殿，促進改革。”</br> “真按功過算，他們頂多也就說我好色無度。”</br> “你能不能要點臉！”唐正奇指著李易。</br> “打也打了，罵也讓你罵了，該談些正經的了。”</br> 李易抬起眸，“楚國登基大殿結束，我會即刻趕去大乾。”</br> “你要做什么？”</br> 唐正奇臉色鐵青，“你還真想強搶？”</br> “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鬧的太難看。”</br> 聞言，唐正奇冷笑一聲，“這還不夠難看？”</br> “玷污一國之后，逼迫其生下孩子，更無恥的，借太子，讓唐家擁護你！”</br> “你還想不想聽了？”李易斜視唐正奇。</br> 唐正奇哼了哼，倒也沒繼續譏諷，事已發生，就是殺了李易，也沒法把太子變成皇帝的血脈。</br> 現在主要是阻攔李易發瘋。</br> “這次回大乾，我主要做兩件事，一，把國都遷到隋州，二，搞定唐太師和周太傅，只有他們不跳出來反對，我就能迎娶陸璃了。”</br> 唐正奇眼角狂抽，“你剛說什么玩意？”</br> “迎娶皇后？”</br> “你是不是真瘋了！”</br> 這比強搶更離譜！上至朝堂，下至黎民，哪一個不會反對？</br> 那可是一國之后！！！</br> 皇上駕崩，這就是太后！！！</br> 他們得軟弱成什么樣，才會把太后獻出去！！！</br> “你想都別想，癡人說夢！”</br> “只要籌碼夠，沒什么不可能的。”李易幽幽出聲，“我以楚國為聘，不信你們不動心。”</br> 唐正奇眸子凝住了，“你當真是沒了半分理智！”</br> 李易一笑，透著勢在必得。</br> 唐正奇憤然起身，走了兩步，他停了下來，“你和歆兒……”</br> “你看我像正人君子？”</br> “老子弄死你！”</br> 唐正奇揮拳沖了上去，李易默默無語，“我和歆兒，你們唐家是點了頭的。”</br> “若非你披著羊皮，我們豈會同意！”唐正奇說話間就是一腳。</br> “唐家的姑娘，就是入庵堂，也不叫你糟蹋！”</br> “唐正奇，你以為現在由得了你？”</br> 李易甩手一包藥粉，給唐正奇降降火。</br> “我說了，任何一人，我都不會放棄，并且我相信我有那個能耐。”</br> “你印象里的小太監，早已羽翼豐滿了，我如今是楚國的君王，萬民敬仰，要權有權，要人有人，完全可以把整個唐家請到楚國。”</br> “你看我弄不弄死你！”</br> 唐正奇試圖從地上起來，但很快又軟倒下去。</br> “我等著。”</br> 李易走出營帳，拍了拍手，“唐將軍醉了，把他抬回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