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五千守兵安置在寧陽,這是不是過于冒險了?”周攀跟李易談正事。</br> “周卿,目光要放長遠點,這批人過的和我們楚國平常百姓一樣,將來,溱國的抵抗就不會那么強烈了。”</br> “至于風險,朕不是讓你去城防營了。”</br> “周卿,別辜負朕的厚望。”李易滿眼鼓勵。</br> 周攀默默無語,“皇上,你還是做自己吧,臣告退。”</br> “他什么意思?”</br> 李易朝田戒側了側頭。</br> “說皇上你虛偽做作呢。”田戒隨口答。</br> “這人真是難伺候啊,明明是他求朕正經些的。”李易搖了搖頭,“走吧,這幾日下雨,水漲了不少,要退了下去,可就沒那個勢頭了。”</br> 李易率先策馬,一隊人緊跟其后。</br> 唐正奇時刻關注著李易的動態,見他沒了影,立馬沖去他的營帳。</br> “唐將軍,皇上有吩咐,酉時之前,不見任何人。”衛兵將唐正奇攔住。</br> “唐將軍,別讓我們為難。”衛兵朝唐正奇抱拳。</br> 知道人已經跑了,唐正奇憤憤甩手,他可真行啊,登基大典前腳結束,他后腳就跑了,這帝位是燙屁股怎么著!</br> “盛侍郎,皇上秘旨。”</br> 酉時,衛兵找到盛父,把兩封信給他。</br> 盛父挑了挑眉,這小子,剛當上皇帝,就故弄玄虛了,還秘旨,有什么不能當面說的。</br> 嘀咕了兩句,盛父把信拆開,然后他眸子瞇了,蘇閑,居然跑了!</br> 這個兔崽子!!!</br> 盛父提著大棒就沖去了李易營帳。</br> “人呢?”</br> 盛父盯著衛兵。</br> 這殺氣騰騰的模樣,讓衛兵不禁后退一步,皇上的老丈人,這一棒下來絕對白挨。</br> “皇上說帳里悶熱,出去散散。”</br> “散散?”盛父冷哼了哼,眼睛瞥見周逄齊過來,他斂了斂面色,“老匹夫,你不是軍務繁忙?怎么出來溜達了。”</br> 盛父這幾日,只要是獨自找周逄齊,必定進不去營帳。</br> 這氣沒釋放,自然是越積越多。</br> 周逄齊看了看衛兵,越過盛父徑直進了去,空空的營帳,讓他眉心蹙了蹙,“人跑了?”</br> “出去納涼而已。”盛父悠悠開口。</br> “到底是女婿,再氣也不忘給他遮掩。”周逄齊拿出懷里的信,“他往大乾去了,酉時才讓人派信,可見早有計劃,應該跑遠了。”</br> 盛父瞥了瞥周逄齊的面色,看不是詐他,頓時顯現怒容,“那個兔崽子!”</br> “事已至此,只能是照他說的做了。”周逄齊沒盛父那么氣惱,蘇閑這撂挑子的行為,雖然欠抽,但各種事宜,他都做了安排,照信上的來,足以穩定朝野。</br> 宮殿未修成前,無需早朝,現階段而言,蘇閑在不在,確實不重要,就是消息不能外泄,會引發民眾恐慌。</br> “周將軍,盛大人。”</br> 一個衛兵走了過來,朝周逄齊和盛父行禮。</br> “你就是范守?”</br> 盛父上下掃視了一眼,身形是挺像的。</br> “此刻不是了。”</br> 范守微低了低頭,發出來的聲音跟李易本人幾乎一樣。</br> 李易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待在楚國,早早物色了替身。</br> 有盛父、周逄齊看著,李易也不擔心范守會叛變,整出事端。</br> “他是如何交代你的?”盛父凝視著范守的眼睛。</br> “皇上說,一切交由周將軍、盛大人,屬下就做個擺設,對了,皇上許了我,一天有三頓肉。”提到后面,范守眼睛亮了亮。</br> 能被李易選中,心思必然不復雜,知道自己的位置,不會生出不該有的貪念。</br> 盛父和周逄齊對視一眼,不用試了,是那小子的人。</br> “行了,去把衣服換上吧。”</br> 楚國人都知道李易受過大傷,臉刮過骨,突發后遺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之前不就戴面具。</br> “指揮使。”</br> 見李易到了,等候在岸邊的都前衛躬身行禮。</br> “辛苦了,走。”</br> 拍了拍都前衛,李易跳上了船,順著水流,船很快消失在了群山之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