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都半天了,你還沒說出來,難道,我真不是林家的人?”</br> 林婉掃視了兩眼林姌,“確實不相像。”</br> “我應是父親舊部的遺孤吧?”</br> “改天,你把這話說給父親聽。”林姌朝林婉拋眼色。</br> “二姐,你又想坑我。”</br> “別賣關子了,快說吧。”林婉拿起塊糕點,咬了一口,催促林姌。</br> 她還想聽完了,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逮著江晉。</br> “江晉并不是真的江晉。”林姌緩緩吐字。</br> 林婉沒有詫異,早在之前,她們就懷疑了。</br> “他真實身份,是那個執掌都前司的李易。”</br> 林婉眸子抬起,“李易,他不是死了?”</br> “難道傳言是真的?”</br> “李易、陸羽是同一人?”</br> “何止。”林姌抿了口茶,“蘇閑也是他。”</br> 林婉豁然起身,眼里劃過銳利之色,“蘇閑不是稱帝了?怎么會在這里?”</br> 林姌抿了抿唇,“大乾的幼帝是他兒子,他此番,是想把紫京城遷去隋州,再就是迎娶陸璃。”</br> 林婉瞳孔張大了,她伸手摸了摸林姌的額頭,“二姐,大白天的,你怎么說胡話,我去給你找個大夫來。”</br> “婉兒,我像瘋了?”</br> “嗯。”林婉點頭,沒瘋怎么能說出這些話。</br> “坐回去。”林姌一臉無語,“聽著是難以置信,但這就是事實。”</br> “那個混蛋,野心比我們想的還要大。”</br> “我有些懷疑,蘇閑這個身份,是不是跟‘江晉’一樣,都是冒名頂替的。”</br> “李易之外,可能還有其他隱秘。”</br> “光憑他自己,是無法逃過每年的檢查。”</br> “更或者,李易已經死在了內宮,而他就趁機頂了李易的身份。”林姌凝聲說出自己的猜測。</br> 李易要在,得出冷汗,這姑娘是真能推斷,他確實不是真正的“李易”。</br> “二姐,我們被他戲耍在鼓掌之間。”林婉殺氣騰騰。</br> 林姌瞥了瞥她,“婉兒,他想讓你接手黑翎軍。”</br> “二姐,我現在就去扒了他的皮!”</br> 林姌叫住林婉,“先冷靜冷靜。”</br> “二姐那會冷靜嗎?”</br> 林姌垂了眸,她冷靜個屁,就差給李易鞭尸了。</br> “我去去就回。”林婉提著槍幾個眨眼就沒了影。</br> “都歇兩刻鐘了,你就不怕林婉追上來?”茅文蘊瞅著李易。</br> 李易再給自己斟了杯茶,“你以為我為什么能這么悠閑?我們走的這條路,可不是往成臨縣去的。”</br> “茅文蘊,我就知道,你是關心我的。”</br> 茅文蘊手里的茶水差點沒潑過去,她是怕這家伙被打的倒地不起,影響找尋荀修。</br> 不然,她想添一腳。</br> “皇上。”林姌剛出院子,就看見找知了的李朝,林姌一把把人抱起,笑著誘哄,“莊園里待著多無趣,姌姑姑帶你出去玩。”</br> 李朝燦爛的笑了,“還是姌姑姑好。”</br> 抱著林姌的脖子,李朝蹭了蹭,然后扯著嗓子大喊,“救命啊!有人要害朕,救駕!!!”</br> 他的聲音太凄厲,周邊的人都讓他吸引了過來。</br> 林姌閉了閉眼,真不愧是李易的兒子,瞧瞧這狡詐的勁,不說十足十,簡直百足百!</br> “姌姑姑,別掙扎了,識趣的,趕緊把朕放下,不然,朕叫你吃不了兜著走!”m.</br> 李朝揚著眉,頗具威嚴的開口。</br> 林姌翻白眼,伸手掐向李朝的屁股,她收拾不了大的,還能收拾不了小的?</br> 吃不了兜著走?</br> 是要把她嫁去溱國,還是發配疆地耕種?</br> “嗷!”</br> “救命啊,殺人了!”</br> “你們愣著干什么,把她拿下啊!!!”</br> 李朝不停扭動。</br> 眾人對視一眼,哭笑不得,她們都是宮里跟出來的,哪能不知道皇帝愛和林姌玩鬧。</br> 三天兩頭招惹人家,試圖找回場子,但結果,往往是悻悻而歸,她們都習以為常了。</br> “林二姑娘,下手還是要輕著些。”</br> 李朝發了話,眾人自不能無視,屈了屈身,朝林姌說道。</br> 林姌揪了揪李朝的耳朵,“光叫嚷是沒用的,今兒她們在,明兒呢?”</br> “該吃的苦,還得吃,不然可就不是被掐屁股了。”</br> “你等著!”李朝跑遠了后,跳起來叫囂,“等我學好了本事,一個打你十個!”</br> 見林姌要追過來,李朝撒丫子就往陸璃房里跑。</br> “母后,姌姑姑越發不像樣了!”</br> 李朝蹬掉鞋,就往床上爬,“我今兒都沒招她,可她竟然掐我屁股!”</br> “還說要帶我出去玩,一看就沒安好心!”</br> 李朝擠進陸璃懷里,小嘴叭叭個不停。</br> 陸璃輕笑,這是逮不著大的,拿小的出口氣呢。</br> 拍了拍李朝的背,陸璃聲音溫柔,“朝兒,回頭母后讓你爹爹給你賠不是。”</br> 李朝疑惑的眨眼,不明白這跟李易有什么關系。</br> “母后,他人呢?我今兒一早上都沒瞧見。”李朝狀若無意的問。</br> “咱們都出來躲清閑了,政務總需要人處理,他就先回去了,也讓朝兒能多玩玩。”</br> 聞言,李朝撓了撓頭,想著下次喊聲爹爹。</br> 林婉臨近午時才回來,看她的神色,林姌就知道她沒追上李易。</br> “把酸梅湯喝了,像他那么狡詐的人,特意避開你,又怎么會讓你找到。”</br> “這次他有警覺,且尋下次機會,不信收拾不了他!”</br> “到時狠狠的抽!”</br> “嗯。”林婉將酸梅湯飲盡。</br> “二姐,他既是野心勃勃之徒,我們還要受他擺布?”</br> “且看看吧,父親不是在寧陽,想來也該寄信來了。”</br> 林姌眸色悠遠,“婉兒,一個人有野心不可怕,若李易真是為了建設盛世,他比溱帝合適。”</br> 林婉默然,沒有反駁,畢竟大乾的繁榮昌盛就擺在眼前。</br> 幾國里,數大乾的百姓最安居樂業,連臉上都是別的地方沒有的生氣。</br> “二姐,可我一想到那個混蛋,就手癢心癢。”</br> “該揍就揍,只管狠著來,二姐支持你。”林姌眼神里充滿了鼓勵。</br> 林婉揚起笑臉,眸子閃爍,江晉,這一次,我看你怎么逃!</br> “你確定沒帶錯路?茅文蘊,你老實交代,下面是不是設了陷阱?就等著我摔上去。”</br> 峭壁上,李易斜著茅文蘊。</br> 茅文蘊懶得搭理他,綁上繩索,就往下攀爬。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