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晚飯總用不了什么。”唐歆走進船艙，她身后跟著梁寧汐。</br> “姐。”唐藝夢喊了聲，“你是不是背著我吃了什么？”</br> “嗯？”唐歆款款坐下，美眸帶著笑意，“你指的是你不愛吃的萵苣？”</br> “肯定不是。”唐藝夢頭搖成撥浪鼓。</br> 唐歆和溫媱相視而笑。</br> “為什么你的也比我大？”唐藝夢湊近梁寧汐，眨巴眼后，上了手。</br> 梁寧汐怎么也沒想到，她會被姑娘家襲胸。</br> “小藝。”唐歆把人拉過來。</br> “姐，梁寧汐不是長在冷宮？為什么她都比我大？”唐藝夢很傷心。</br> 唐歆撫額，“下次不許這樣唐突人。”</br> “失禮了。”唐藝夢一板一眼道歉，接著坐回原位，捧著她的藥膳，大口大口吃了起來。</br> “不勸勸？”</br> 溫媱往唐歆那靠，壓著聲開口。</br> 唐歆搖頭，“她自小執拗，撞了南墻都不見得回頭，你這藥膳反正無害，隨她去吧。”</br> “剛是不是嚇著你了？”唐歆看向梁寧汐。</br> “沒有怨氣嗎？她可以肆意，你卻要不斷給她善后。”</br> 唐歆眸色淡了一分，“骨肉血親，要處處計較，只是在折磨自己。”</br> “得失心太重，怎么都快樂不了，就像你，哪怕換了蕭清月的身份，依舊無法滿足，總想得到更多。”</br> “你嫉恨蕭家對蕭清月的愛，覺得是她運氣好，被蕭家撿了，可凡事若只有索取，再廣闊的湖泊都會干涸。”</br> “你只看到小藝惹出的麻煩，卻看不到她的優點，小藝熱烈真誠，你不開心，她可以放下自己的事，去逗你笑。”</br> “危急關頭，她會毫不猶豫站出來保護你，不管對錯，她都會堅定的站在你那邊。”</br> “你但凡愿給蕭清月一分信任，也不會走到這一步。”</br> “以她的性子，會因為知道自己的身世，殺你滅口？”</br> “她只會越加心疼你，替你安排好一切。”</br> “是你自己生生斬斷了姐妹情，在你的眼里，所有人都可惡，都該死。”</br> “你真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br> “居然走了？”溫媱滿臉詫異，“她這是悔恨了？”</br> 唐歆望向船艙外藍色的身影，“梁寧汐要這么容易動搖，就不會一次次加害清月了。”</br> “她渴望愛，偏心里又容不下人。”</br> “你們要來點？”一門心思干藥膳的唐藝夢抬起頭，打了個飽嗝。</br> 唐歆點了點她額頭，“溫媱的藥膳是照著醫書搗鼓的，效用她自己都不確定，你放著荀叔不去求，難為自己的肚子。”</br> “對呀！”唐藝夢拍了拍腦袋，笑嘻嘻跑了。</br> 端起茶水，唐歆抿了口，眼簾微低，在溫媱這里坐了好一會才離開。</br> ……</br> “今兒也沒出太陽，這是著妖風了？”唐正浩斜李易，才坑了他五千兩，居然還能心平氣和上門。</br> “能聯系到屈濟？”</br> “做什么？”唐正浩一臉探尋，“你難不成有了求知的欲望？”</br> “城南梧葉寺的方丈有些本事，你可以去瞧瞧。”</br> 李易捏住茶杯，壓下暴揍唐正浩的心，畢竟他這次是求人辦事的。</br> “屈濟不是和老爺子關系好，你難道指望朝兒的身世能瞞住老爺子一輩子？”</br> “趁著他意識到這事前，讓屈濟給他洗洗腦，免得一個想不開，去追隨魏氏。”</br> “再就是，有這么一個大儒在，能鎮住傲氣的書生，朝堂穩固，上位者不能總以殺止口啊。”</br> “你倒是會用人。”唐正浩哼了聲，“我晚些讓人送信。”</br> “唐侍郎大義。”</br> 李易起身，像模像樣行了一禮，姿態擺的非常足，怕這貨又開口要錢。</br> 談完正事，李易半秒都沒停留，急匆匆走了，一副要事在身的樣子。</br> 他跟唐正浩來不了電，待久了只會掐架。</br> 一拳頭下去，就不是錢的事了。</br> “歆兒怎么就瞧上這么個玩意。”唐正浩幽嘆，“我如珠如寶的妹妹啊。”</br> “真是煮鶴焚琴。”</br> 親隨默默取來酒，大公子以前是很欣賞陸指揮使的，但二小姐喜歡上陸指揮使后，大公子就欣賞不起來了。</br> 與其說是嫌棄，不如說是嫉妒，沒錯，大公子嫉妒陸指揮使，二小姐可沒向大公子表現過那么熱烈的喜歡。</br> 大公子寵了二小姐那么多年，怎么能不惱，火氣不能朝二小姐花，可不就對陸指揮使了。</br> 以前還能稍稍克制，但隨著大小姐和陸指揮使感情日厚……，大公子徹底壓不住了。</br> 瞅陸指揮使那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br> 好在大公子武力干不過陸指揮使，不然能三天兩頭打起來。</br> “溱王，今日飯用的可好？”</br> 李易在木板旁坐下，老友般的問候。</br> “可惜你腿腳不便，不然下月初五，我準要請你喝杯喜酒。”</br> “大乾和楚國要合并了，這國號也得改改了，之前一直不動，也是為了這一天。”</br> “溱國覺得改成什么好？”</br> 李易說著抓起把蜂蜜，就往梁孟手臂上涂抹。</br> “蘇閑，不管你怎么折騰，這天下最后都是溱國的。”</br> “是嗎？”李易揚起嘴角，打開竹罐，把螞蟻放出來。</br> “你放心，我會讓你活到溱國覆滅的那一天。”</br> “這雙眼睛，我一定給你留著。”</br> 掐開梁孟的嘴，李易給他灌了碗辣椒水。</br> 梁孟死死看著李易，手上暴起青筋，抖動了起來，他不得不承認，蘇閑的手段雖不高級，但確實折磨人。</br> “你當真什么都不想知道？我為何要把一個神志不清，毫無用處的人帶走？”</br> “救的回就救，救不回我也沒法。”李易堵住梁孟的嘴，將紗布纏在梁孟鼻子上，拿起醋就往下倒。</br> “滋味如何？”見梁孟額頭上青筋密布，李易停了停，笑的極陽光。</br> “看來很享受，都快樂的說不出話來。”</br> “明兒見了，我不能總霸占著你，他們會不高興。”</br> 語畢，李易毫不留戀的起身。</br> 還是沒學乖啊，他的耐心，聽不了三句話。</br> 不能直截了當，就好好憋著。</br> “蕭統領到哪了？”</br> 翻身上馬，李易看向田戒。</br> “風凌渡。”</br> “傳信過去，讓他看好梁寧汐，必要時候……”李易眼里閃過暗光，“活人不好控制，活死人總作不了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