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歆抿了抿唇，是挺不易的，一月的進賬能超過以前唐家一年的收入。</br> “大哥，你是個侍郎。”唐歆提醒了一句。</br> “你也覺得大哥黑他的錢？！”唐正浩一臉的難以置信，似乎才認識唐歆。</br> 唐歆眼角抽了抽，得，一個比一個能演了。</br> “我餓了。”唐歆投降。</br> “不知道你來，我讓廚房加幾道你愛吃的。”唐正浩眸子溫和下來，笑道。</br> “大舅兄胡說八道，他只熱衷掏我口袋的錢，那些話，我是一句沒聽過。”李易咬牙切齒。</br> 唐藝夢狐疑看他，“可大哥確實給我送了好些禮物。”</br> “以我的名義送的？”</br> “那倒不是。”</br> “大舅哥現在心黑著呢，你別信他，咱兩才是一伙的。”李易含情脈脈的看著唐藝夢。</br> 唐藝夢眨巴眼，“那你晚上來找我。”</br> 李易刮了刮她鼻子，“行，窗戶別鎖。”</br> 唐藝夢眼睛一亮，男色當前，她立馬認同了她和李易是一伙的。</br> “瞧瞧，這準是又讓哄騙了。”唐正浩抬了抬下巴，示意唐歆看唐藝夢。</br> “我自小把她當寶貝護著，竟敵不過李易的幾句話。”唐正浩唏噓。</br> 唐歆唇角輕揚，不敢多言，免得火燒到自己身上來。</br> “屈先生。”</br> 一進包廂，李易就挺直腰背，沖屈濟行禮。</br> 第一面的印象分，尤其重要啊。</br> 屈濟目光落在李易身上，打量著。</br> “屈爺爺。”唐藝夢蹦蹦跳跳，把李易扯到屈濟跟前，讓他能瞧清楚，“是不是極俊美？”</br> 屈濟哭笑不得，點了點唐藝夢的額頭，都怪老家伙攔著，這要多打幾下，能讓人哄了去？</br> “皮相是不錯。”</br> 唐藝夢眉眼一彎，比夸自己還開心。</br> 李易失笑，小丫頭還是單純啊，跟一個老頭子，炫耀什么長相，得提內在啊。</br> 比如心地善良，堅毅果敢，助人為樂……</br> 大晴天，又不會響雷。</br> “歆兒。”</br> 唐歆一進來，屈濟就沖她招手，滿眼的喜愛，唐家，就這塊玉，最得他心。</br> “老師。”唐歆行了一禮，笑意盈盈上前給屈濟續茶。</br> 屈濟看著她，臉上的笑加深，“你這幾年，怕是有所得。”</br> “什么都瞞不過老師的眼睛，我尋到了自己的價值。”</br> “大乾女子勢弱，盡管太后給了機會，但也冒不了頭，我習四書，通百家，不該只是愉悅自己。”</br> “老師托舉了我，今日，我也想托舉她們，讓她們能看到不一樣的風景。”</br> 屈濟點頭，“難怪越發平和了。”</br> 李易捅了捅唐正浩，斜他，“你怎么不早說你沒歆兒受寵？”</br> 唐正浩翻了個白眼，“嘴長你身上，你自己不問，倒怪我了。”</br> “早晚弄你去疆地！”</br> “我等著。”唐正浩哼。</br> “都站著干什么，是沒椅子？”屈濟瞧李易和唐正浩。</br> “讀過什么書？”屈濟看向李易。</br> 這些大儒，怎么上來就開大，李易靦腆一笑，“能把整本《學說》背下來。”</br> “還有呢？”</br> 最怕氣氛突然安靜。</br> “戲曲算嗎？”李易呲牙。</br> 唐藝夢捂了臉。</br> 屈濟看向唐歆，“你真是心悅他，不是被恩情綁住了？”</br> “老師，我也希望歆兒只是被恩情綁住了。”唐正浩嘆息。</br> “一邊去，自家妹妹，幾次三番被個外人救了，還有臉說話。”</br> 唐正浩低了頭。</br> 李易摸了摸鼻子，老頭子挺兇的啊，剛太實誠了，應該裝一下的。</br> “唱一段。”屈濟盯著李易。</br> 李易眨巴眼，唱一段？這會也不好問老頭子喜歡聽什么戲。</br> 李易清了清嗓，挑了拿手的。</br> “姐，屈爺爺能滿意李易？”唐藝夢碰了碰唐歆。</br> 唐歆沒說話，靜靜注視李易。</br> “放心吧。”見李易唱完了，唐歆朝唐藝夢道。</br> “居高位，卻不傲氣，眼中無貴賤之分，實誠，歆兒心悅你，倒也不全然是迷了眼。”</br> 屈濟抿了口茶，“說吧，想讓我做什么。”</br> 李易默默無語，橫著就不能來一句天作之合。</br> “兩件事。”</br> “一是我想辦一個大書院，希望屈先生能任院長。”</br> “這個書院，不限性別，不看背景，男女按比例招生。”</br> “德行在學識之前。”話說完，李易看著屈濟，“不敢瞞先生，這所書院，我最想讓歆兒任院長，她的品行，你是最清楚的。”</br> “但她是女子，若無你提帶，她鎮不住那些儒生。”</br> 屈濟抬了抬眸，同李易對視，“第二件事是什么？”</br> 李易輕咳，“第二件事……，就是希望你勸勸唐太師，只要百姓安康，過的舒心，是不是魏氏坐皇位，又有什么重要的。”</br> 屈濟眉心一蹙，“你想廢了魏朝？”</br> 李易摸鼻子，“有沒有可能不是魏朝？”</br> “嚴格按血脈說，他姓蘇。”</br> 屈濟瞳孔一縮，死死看著李易，“你說什么？！”</br> 李易目光不閃躲，“他跟魏氏無關，是我和陸璃之子。”</br> 啪的一聲，茶杯被屈濟碰到了地上，他看向唐正浩，接著看向唐歆，見兩人都沒有震驚之色，屈濟沉默了。</br> “唐太師不知曉？”</br> “沒敢告訴，年紀大了，對魏氏感情又深，怕他想不開。”李易一五一十開口。</br> “我年紀不大？”屈濟吹胡子瞪眼。</br> “你比他開明。”李易咧嘴笑。</br> “淫亂后宮，你簡直不可饒恕！”屈濟拿書照著李易腦袋敲。</br>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先帝那貨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清楚，軟弱無能。”</br> “那也不是你引誘太后的理由！”</br> “屈先生，我要沒勾搭上陸璃，大乾早沒了，不怕實話告訴你，先帝沉迷女色，早掏空了身體，跟太監無異，早沒了讓女子生育的能力。”</br> 李易抱頭嚷，“大乾那會什么形勢？”</br> “內憂外患，各處蠢蠢欲動，都淪落到我一個太監領兵打仗。”</br> “要指望先帝生繼承人，咱們已經到溱國啃窩窩頭，做奴隸了。”</br> “我和陸璃結合，除了兩情相悅，就是為了挽救這個腐朽的王朝。”</br> “但凡我們私心大點，這攤子誰愛收拾誰收拾，以我的財力，權勢，找個景色好的地方避世，日子不知道多快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