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侯月光已經暗淡下來,最初的圓月已變成了鉤形的下弦月。淡淡的月光下,我終于發現了一件怪事,那根繩子似乎有了生命,象一條蛇一樣在地上扭動,漸漸地那段被佝僂人影引進去的繩子從洞中脫出,但尾部似乎拖了個沉重的東西,扭動已經慢了下來。看見繩子扭動。斜坡下那群東北參客便開始忙亂,他們似乎不再象先前那樣驚懼,幾個人搶著奔到斜坡,把那繩子盡頭的沉重之物抬起,斜坡下早有一人在那里等候,見那沉重之物抬來,立即用一個似乎是口袋類的東西把它罩在了里面。這些人的動作一氣呵成,整個過程不發出一點聲音,顯然是訓練有素,或者說做這件事情已經非常習慣。
我從樹上躍下來時,那些人已經抬著口袋走遠了,月光下只看見前面影影綽綽的一行背影。我正猶豫著是否要跟上去看個究竟,一遲疑的功夫,那斜坡上的山洞卻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我揉了揉眼睛,斜坡上已確實不見了那個洞口。其時月光雖然暗淡,但百步之外尚可見人,如何那石洞竟能在眼前消失?
來不及多想,我急忙展開甲馬符追向前面的那伙參客。這些人行蹤詭秘,定然有什么重大圖謀。我之所以在鎮岳宮中吃糠咽菜,正是拜這些人所賜,現在想起來如何不惱?
參客們絲毫未發現我在后面跟蹤,走了一段時間,眼前豁然開朗,原來已出了華山谷,到了一處鄉鎮所在。這群人一出山谷,似乎如釋重負,一個個有說有笑起來。
“他媽的,再做幾次,老子們不干了!”一聽這粗口,我就知道是那個黑大漢,那只口袋正晃晃悠悠地背在他的肩膀上。
旁邊幾個人嘿嘿笑了起來。其中一個說道“何老三,每次你都說不干,每次就你沖在最前面,小心這些冤鬼找你算帳哦!”
何老三毫不在意,粗著嗓門說“啥屁冤鬼?我操,尸體都給老子做肥料了,還怕他球甚?”
幾個人連忙叫黑大漢“噤聲”“噤聲”,一面小心的四處張望。我隱在一棵道旁樹的背后,看著這伙人大搖大擺的走進一家客棧里,那客棧里好象有人接應,等這些人走進里面,客棧的大門立刻被關緊了。
我起了疑心,從那何老三的話里,似乎他們正在利用尸體做一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在我的記憶里,似乎只有茅山宗道士才會鎮尸控尸,通靈走陰,不過這些人很明顯不會術法,難道另有別人在指使他們?
我上前敲了敲客棧的門,足敲了幾十下,從門縫里探出一張警惕的臉,看見我怔了一怔。我要的就是這一眨眼的機會,當下使用龍門派的“挪移術”,在那人一怔之間,已經置身在客棧內院。“挪移術”和茅山宗的閉六戊法完全不一樣,功法不同,功用也相反。閉六戊法只是讓人失去方向,始終離不開圓形印控,俗稱鬼打墻,這“挪移術“卻是讓人時空變換,從此處迅速傳遞到彼地,功力不深,只可挪移自身,功力深厚,亦可變換他人。盧生的天書記載中也有此法,稱作“顛倒乾坤”,可惜我和張鐵嘴因為沒有名師指點,一直未能參悟領會。
客棧只有一處房間透出亮光,我順著窗戶看去,只見那些參客們已經喝得東倒西歪,就中只不見了花白胡子的老者和那個黑大漢。遲疑之間,客棧的后院里忽然傳來一陣掘土聲,我縱起身,輕身術施展之下,悄無聲息地上了屋脊,原來那客棧后院是一處不大的低矮山坡。其時已經沒有月光,只見那花白胡子老者手中提著一盞氣死風燈,暗紅色的光芒映照下,黑大漢正在用鐵鍬挖一個土坑。我在高處看得明白,很是奇怪,難道挖坑是為了掩埋從華山谷帶來的那個事物?為什么不在華山谷就地掩埋呢?這些人如此大費周章,定有不可告人之處。
黑大漢挖好坑。果然把那面口袋背了過來。他解開口袋。從里面倒出一件事物。赫然是一個人地尸體。那尸體佝僂著身形。雖然看不清面目。但我一眼便可斷定這具尸體就是走進山洞里面地那個佝僂人形。這佝僂人形怎會在洞里莫名其妙地送掉性命?那黑大漢把尸體撲通一聲扔在剛挖好地坑中。卻并不動手掩埋。伸手接過了花白胡子老者手中地氣死風燈。那花白胡子老者臉色陰晴不定。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包。小心翼翼地從里面倒出一個豆粒樣地東西。攤在右手中。我正看得奇怪。卻見花白胡子老者從腰間拿出一把鋒利地匕首。對著坑中地尸體心臟處一刀扎了下去!那匕首在死尸心臟部位開了一個小洞。花白胡子老者把匕首插在腰間。迅速把那粒豆粒樣地東西塞進那尸洞里。這一瞬間我突然恍然大悟。那黑大漢用尸體做肥料地話語在耳邊轟鳴而過。這群人真是太喪盡天良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經被他們殘害。
黑大漢重新拿起鐵鍬。開始填土。那土坑似乎挖得并不深。很快就被填平。除了土色新鮮外。已經和地面分不出高低。那花白胡子老者接過氣死風燈。一直在旁邊默默地看著黑大漢地動作。這時看見土坑已被填平。嘿嘿詭笑了幾聲。詭笑聲中。他把風燈伸到了那處土坑地上方。
氣死風燈暗紅色地光芒映照下。那處地面似乎動了一動。莫非是自己眼花?我揉了揉眼。定睛細看。原來并不是地面在動。而是在那尸體掩埋處地地面上。突兀地長出一株怪模怪樣地植物來。那株植物似乎長得極快。一轉眼已經生出枝葉。并在頭部結出一朵花來。
花白胡子老者和黑大漢看著這株生長迅速地植物。似乎甚為得意。兩人相視笑了一下。轉身朝客棧前院走去。
我對這群粗俗地參客本來并不在意。以為只是一群長白山來地生意人。現在才發現事情并非那么簡單。在這華山腳下。臥虎藏龍地地方做出這種傷天害理地事情。怎能長時間未被發現?公安局也就罷了。象了空禪師那樣地奇人異士豈能讓這伙人胡作非為?
這時候雞鳴月落。天色已經微明。我從屋脊上輕輕側滑到那面山坡上。只見新土處那株怪異地植物正在隨風搖曳。這植物看起來是個草本。葉子對生。花色明黃。顯得異常美麗。我左手結印。右手輕揮處。那片新土向兩面分開。土層下露出了一張恐怖地人臉。左眼淚漬。右眼血漬。臉色青藍。正是那山洞中地佝僂人形。他地身體已經萎縮成團。那株詭異植物扎根在心臟處。根系似乎已經和尸體糾結在一起。
我在這山坡處細細搜尋了一遍,發現了十多株這樣的植物,分開地面,每株下面果然都連結著一具尸體,全是男性,個個左眼淚漬,右眼血漬,和張鐵嘴在公共汽車跌交時的樣子頗為類似,難道這些都是茅山宗所為?看著這猶似人間地獄的慘象,我忽然打了一個冷戰,莫非這伙參客抓我的最初的用意,竟也是給這些花兒做肥料么?怎么我又被送到了鎮岳宮?
“他欲尋你,定必到這華山鎮岳宮來,到時自有重見之日,你又何必著急?”
想起張鐵嘴,我又想起了空禪師最初對我的告戒。這鎮岳宮看來另有玄機,我這樣輕易一走了之,到山下尋找張鐵嘴,效果或許適得其反,極有可能相互失之交臂。
把地面整理好后,我已經打定主意要重上鎮岳宮了。欲尋張鐵嘴,守株待兔總比大海撈針要好得多,只是這些人做出的事情人神共憤,作為修道之人斷不能袖手不管,須得先打發了他們再說,免得再有無辜之人受害。
離開山坡的時候,我本來想把這些邪惡的花草用五雷油池火燒掉,轉念一想,種種根源或者正須著落在這些花上尋找,當下作罷,施展挪移術離開了這個同樣邪惡的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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