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quán)路生香 !
沈明哲見她四十二三歲的年紀,面皮白凈,一邊的長劉海,將眼角的魚尾紋被很巧妙地修飾過去,一頭秀發(fā)盤起,在頭頂夾了一個漂亮的發(fā)卡,給人的第一眼印象就是“精明干練”四個字。
雖然她沒有抬頭,沈明哲還是能夠感覺到她在注意自己,因此,他很自然地坐在沙發(fā)上,既沒有表現(xiàn)出惴惴不安的樣子,也沒有不耐煩的表現(xiàn),坐姿輕松而不輕佻,穩(wěn)重中帶著一絲悠閑,他拿起左手邊的一份黨報,端于胸前。
足足等了有七八分鐘的時間,梁海棠才放下手中的簽字筆,抬頭望了沈明哲一眼,端起茶杯喝口茶,隨后點點頭,道是沈主任啊。
沈明哲放下黨報,笑著起身走過去,拉起辦公桌前的椅子坐定。
梁海棠終于開口了,在面無表情地客套幾句后,她就開始講北辛街道目前面臨的一些問題,在講話時,她的眼睛一直盯著沈明哲的表情,顯得侵略性十足,沈明哲雖然表現(xiàn)鎮(zhèn)定,但在心里也暗自吃了一驚,看來這位常務(wù)副區(qū)長對自己不太滿意,從那雙眼睛就可以看得出來。
梁海棠端坐在對面,一眨眼功夫,已經(jīng)講了許多問題,她的語速極快,口若懸河,最后她端起桌上的茶杯喝口水,扳著面孔,冷冷地望著沈明哲,輕聲道:“沈主任,北辛街道的發(fā)展是東臨縣經(jīng)濟發(fā)展的重中之重,剛才我所講的這些內(nèi)容,你簡單概括一下?!?br/>
沈明哲微微一怔,這明顯是對方在考校自己的能力啊,同時還給自己來了個下馬威,幸虧工作幾年來一直從事宣傳工作,速記能力還算可以,要不然恐怕會當場出丑。
所以只是略一思量,就已打好腹稿,不慌不忙地道:“一要充分認識北辛街道各項工作的重要性,二要梳理北辛街道目前面臨的發(fā)展困境,三要全面展開北辛街道文化娛樂行業(yè)的整治,四要加大創(chuàng)新力度,轉(zhuǎn)變招商引資工作從引進來到走出去的創(chuàng)新,五要秉承從嚴治黨的要求,深刻貫徹中央精神,加大基礎(chǔ)設(shè)施的投入。此外,要全力配合縣委、縣政府突出工作重點,確保全縣重大決策的順利落實。”
梁海棠聽完后,臉上瞬間閃過一絲驚訝的表情,但很快就消失掉,微笑著點頭道:“沈主任,雖然總結(jié)很到位,但是不代表工作就能做到位,全面負責和分管領(lǐng)導的區(qū)別還是很明顯的,希望你回去盡快熟悉業(yè)務(wù),早日進入工作狀態(tài),要和下面的同志們打成一片,激發(fā)全體工作人員的斗志,群策群力,把北辛街道建設(shè)好,發(fā)展好,為東臨的發(fā)展添磚加瓦?!?br/>
沈明哲見她講的都是官場上的套話,卻沒有提工作上的具體要求和任務(wù),雖然心里有些暗暗失望,但他還是微笑著站起來告辭。
梁海棠用鼻音發(fā)出“嗯”的一聲,沒有起身,而是低著頭,拿筆在一張文件上畫道道。
出了梁海棠的辦公室,沈明哲就有些品出味道來了,梁海棠確實是本土派里的中堅人物,歐陽已經(jīng)走了,趙長春目前對自己還可以,新來的縣委書記什么來頭,他還不清楚,目前梁海棠應(yīng)該是實權(quán)派里穩(wěn)居第三的位置。
她不太歡迎自己,雖然僥幸躲過一記悶棍,但聯(lián)想起上午其它人員的態(tài)度,沈明哲就覺得要想打開局面,恐怕沒那么容易,這里可是縣委機關(guān),水深著呢。
走在樓梯里,沈明哲拿出手機,看到有兩條未讀短消息,沈涵約沈明哲吃晚飯,說以表示慶祝,見沈明哲沒有回復(fù),沈涵又發(fā)了一條確認短信。
他低頭一看,心里暗叫一聲不好,已經(jīng)四點多了,車子開到沈涵約定的飯店,也可能會遲到了,于是他回撥了過去。
“不好意思,剛才有點事情,短信也沒看到。你現(xiàn)在在哪里?”
“我在街上隨便走走呢,那個飯店偏僻了一些,要不我們隨便吃點吧,想念大學的時候,那種感覺了。”
“要不我們?nèi)コ越下返睦姘??讀書的時候,你不是就很喜歡學校外面的拉面么?”
“好啊,那就江南路見,然后……”
“好、好,”沈涵打斷了他的話,笑吟地回答他,“現(xiàn)在你是大領(lǐng)導了,忙一點很正常,我可以理解,我以前當警察的時候,也是沒有日夜的忙?!?br/>
她的笑容,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毫無疑問,這個女人能設(shè)身處地為他著想。
走在江南路的人行道上,看著川流不息的人群,“沈涵,我覺得這么多年,依然還是你最了解我!”沈明哲感慨說道。
沈涵的臉有一點點紅了,她悄悄地瞥一眼沈明哲,卻發(fā)現(xiàn)沈明哲說完之后竟然是皺著眉頭的。
“明哲哥,想什么呢?”
“嗯,沒啥,我是想……是想外面路邊攤吃會不會有點臟?要不我們還是去酒店吃?”
“不用了!我就是想回味下我們在學校吃小飯館的感覺”沈涵開心地一笑,連蹦帶跳地向前跑去,“哈,快點啊……”
不知道為什么,她看起來非常非常地開心,臉上掛滿了甜美的笑容,這一刻,空氣是清新的,月亮是皎潔的,連星星都是眨著眼睛會笑的……
“你跑得過我么?”沈明哲嗷的一聲,邁開長腿追了過去。
其實他剛才想的并不是吃什么的問題,他突然想到,今天收買徐山挑釁的人,會不會是那個一直都沒有出現(xiàn)的男人?
因為沈明哲在東臨縣基本上沒有什么仇人了,郭家兩個殘廢現(xiàn)在還沒康復(fù),陳召斌應(yīng)該沒有這個膽量,那剩下的就是歐陽家族和另外那個男人了。
歐陽家族的確有這個膽量和實力,要弄死沈明哲,他們只需要動動腦筋而已,而那個男人,也有足夠的能力和人脈,那就是沈涵的老公,馬鐘旭!他給馬鐘旭戴了一頂綠帽子,但天下沒有不漏風的墻,終有一天是瞞不住的。
才到?jīng)]跑了多遠,他們就聽到前方有人在吵架,兩人一看,在一家露天的夜宵攤前面,里里外外圍著一些人,正在大聲嚷嚷著什么。
“這能吃嗎?東西這么臟,連個道歉也不給,這事情沒完!”一個女人尖聲地叫著,“我跟你說啊,湯里有頭發(fā)和指甲,這事大家都看到了,你要是不給個說法,肯定不行!”
“咦?是何潔啊,”沈明哲的眼力不錯,一眼認出了發(fā)飆的女人。
何潔也是同他們一起進修的干部,她身材嬌小,小鼻子小嘴,長得很甜美。
何潔長的漂亮,平日里在班里,除了交際花東臨縣的團委書記楊戈舟之外,她也是那些男官員的調(diào)侃的對象之一,不過畢竟是已婚婦女了。
這個女人對沈明哲,平日里還算客氣,所以見到何潔,沈明哲還很尊重的,他下意識地一掃,發(fā)現(xiàn)何潔旁邊還坐著一個男人,男人看起來比較瘦小,帶著一副金絲眼鏡,看穿著應(yīng)該也是政府人員,他一副氣鼓鼓地樣子,坐在小店外面桌子的旁邊,看何潔和老板理論。
何潔對面,是一個十五六歲地小女孩,小女孩已經(jīng)被嚇得呆在了那里了,吃驚的樣子一看就是沒有經(jīng)歷過這種場面,說不定還是老板從鄉(xiāng)村雇用來的童工。
女老板在一邊死命的抵賴,只會沒命地抵賴了,“沒有啊,沒有啊,哪有什么指甲?。款^發(fā)說怎么證明不是你自己頭發(fā)掉進去的啊?”
“沒指甲?你看看這是什么?”何潔手指桌上的一只碗,尖叫著。
“你和女的說什么?。克植蛔鲋鳌笔菽腥溯p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再說了,然后抬頭喊了起來,“男老板!男老板出來說說看”
男人終究是男人,雖然他看起來比較瘦小,但是叫喊聲還是底氣十足。
“怎么了?非要找事是不是?”一個身系圍裙的大漢走了過來,他站在瘦男人面前,就好像姚明遇見了潘長江一樣。
而在他身邊還跟著一個手拿搟面杖的小伙子,一副不耐煩的口氣,“我說,這個兄弟,你們?nèi)氯逻@么久了,還讓不讓做生意了?客人都被你們嚇跑了,損失誰賠?”
大排檔都是露天的,以何潔的嗓門,嚷嚷的路人都聽到了,旁邊幾個吃面的人也都停下了,不時的用筷子翻著自己的碗。
瘦男子還是比較講道理的,他端起碗來,給男老板看:”您自己看看,我剛才正吃呢,誰知道看到湯里竟然有半截指甲,你自己看到底有沒有?“
“這面里有指甲還有頭發(fā),你們衛(wèi)生怎么做的?現(xiàn)在想想就惡心!”何潔還在尖叫,頗有點瘋狂的樣子。
不過,看周圍圍觀人群的反應(yīng),倒也能理解她激動的心情,誰在外面吃東西吃到指甲和頭發(fā),怕是脾氣也不會很好,“都惡心死了,你們應(yīng)該給個說法?!?br/>
“我看看?”那胖大漢子彎腰端起碗來,映著路燈下看了兩眼,不屑地冷笑了一聲,“切,誰說這是指甲?這明明就是切碎的脆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