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牧這聲吼造成的效果讓楚子琴有些沉默。他們這桌一下就將全店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
這或許就叫做,歷史總是驚人地相似吧。
服務(wù)員雖然受到了驚嚇,但仍是很有職業(yè)素質(zhì)地微笑著,將他的要求記在本子上,念了一遍菜名確認無誤后,才返回了后臺。
易牧訕訕坐在原地,看著對面不說話的楚子琴,語氣喏喏地,“我……我就是太高興了……”
他可憐兮兮地,像是因為做錯了事而被主人罵,耷拉著耳朵的大型犬一樣,微微低著頭,一副認錯的姿態(tài)。
楚子琴剛剛升起的有些尷尬的情緒,就因為他這乖寶寶的樣子而消散了。她有種想要抬手去摸摸易牧的頭的沖動,但卻還是忍了下來,握了握拳,轉(zhuǎn)移起話題:“嗯,沒事的。說起來,最近我哥哥的男朋友那邊正在招聘安保人員,你要不去試試?”
雖然有些不太相信有能力戴勞力士出門的人會沒有工作,但她還是盡量找了一些適合他的話題。
易牧愣了一下,遲疑道:“呃……你哥哥的男朋友?”
“啊,你不知道嗎?”楚子琴聞言,反倒是也一愣,用餐桌上贈送的濕紙巾擦手的動作頓了頓。見他的確茫然的眼神,便開始解釋了起來:“我家一共有三個孩子,我排行第二。其實本來都是不急談戀愛的,但我哥哥某一天突然帶回來一個男人,說自己有了男朋友……我媽怕我哪一天也被亂了性向,就開始急著催我相親了。”
說到這,她輕嘆了一聲。
其實他們家很開放的,就從她哥帶回來男朋友這點,大家都沒有說什么,也沒有表示出反對的態(tài)度就能看得出來。但限于比較特殊的家庭狀態(tài),目前唯一的,比較能夠扛得起傳宗接代的擔子的,就只有她一個。若是她也被歪了性向,他們楚家說不定就有可能在她這斷絕了血脈。
雖然她保證自己不會出柜,但……總之,是被推出來了。
易牧一臉城會玩的表情。
待楚子琴說完,他也頭一次說起了自己家的事,“我家倒是就我一個,但是我爸覺得我可能娶不到媳婦,就硬要讓我去相親……不過還好碰到的是楚妹子!”
他朝楚子琴笑了笑。
“嗯……那你要不要去應聘一下試試看?”她盡力把話題掰回正軌,“工資還挺高的,就是在隔壁市,可能會稍微有點遠,不過有員工宿舍。”
“隔壁市?”聽到關(guān)鍵性的字眼,易牧立馬搖了搖頭,“不行,太遠了!”
那樣他還怎么和楚妹子相親相愛!
兩人說著話,旁邊有服務(wù)員端著餐盤走了過來。
“來,這是您們要的,一份微辣,毛豆和可樂,兩瓶二鍋頭!”
將盤子一一放在桌上,服務(wù)員便有禮地向他們頷首示意,接著去忙了。
對面的易牧已經(jīng)戴上了一次性手套,沒有說話,直接伸過手來,從盤子里撈出一只蝦來。
“我?guī)湍惆桑e客氣,我以前可是被稱為扒瞎小王子的!”他順口胡掰起來,手上動作迅速地揪掉蝦頭,剝掉蝦殼,將剩下的肉放進楚子琴的碗里。
易?扒瞎小王子?牧表示,南方人可能不知道扒瞎是啥意思吧,不過他是不準備解釋的,嘻嘻。
楚子琴微張著嘴看著他手速飛快地給自己剝蝦,愣了一會神的功夫,她的碗里就已經(jīng)鋪了薄薄一層蝦仁了。
“……謝謝。”她微垂下眼簾,臉頰染上了些許紅暈,倒是不推辭地拿起筷子,夾出剝好的蝦仁送進嘴里。
易牧剝蝦的動作一停,抬頭看了她一樣,傻兮兮地嘿嘿樂了幾聲,問道:“好吃不?”
不知道是在問這家店的味道,還是在問他親手剝的味道。
不論是哪個,都不會在此時拂了人家的面子的楚子琴點了點頭。
辛辣卻不至于讓人覺得難受,蝦肉晶瑩有彈性,咽下去后唇齒留香,回味無窮,味道的確不錯。
“好吃。”
她這句話仿佛給了易牧莫大的鼓勵似的,一邊笑一邊剝蝦,一邊又說了起來。
“好吃的話,我再給你剝點兒!嘿嘿,我想給楚妹子剝一輩子的小龍蝦!”
這仿佛告白一樣的發(fā)言鎮(zhèn)住了楚子琴,她低下頭默默吃蝦不再說話,視線卻不由自主飄到了他那邊。
那一大份小龍蝦熱氣騰騰,看起來誘人得很,但易牧卻一直在給她剝……
意識到這點,她停下了嘴上咀嚼的動作。好半晌,才按住了他繼續(xù)從她盤子里拿蝦的手。
“先別給我剝了,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易牧的手頓了頓,爽快地應了聲,自己也開始吃。
剝了幾只,他隨手擰開酒瓶,也不把白酒倒進杯子里,而是對著瓶口就仰起頭,像是喝啤酒一樣噸噸噸下去好幾口,看得楚子琴和旁邊幾桌客人都直了眼。
他一口氣喝了半瓶,這才放下玻璃瓶嘖了嘖嘴,臉色毫無變化,像是喝了半瓶水一樣。
酒量真大。
也許易牧也不是很愛吃小龍蝦,他隨意地給自己剝了幾個扔進嘴里,就只顧著喝酒了。
半斤一瓶的二鍋頭,被他就著小菜,很快就喝完了,臉上卻還是沒有絲毫的紅意,甚至看上去比一開始還清爽了很多似的。
聽說東北人喝酒都是這樣的?
楚子琴不得不佩服。
酒足飯飽,他們結(jié)了賬,離開那家店。一邊在街邊散步消食,一邊閑談著,順著那條街走了很遠。
易牧眼尖地看見一家冷飲店,門口排著幾個人。雖然現(xiàn)在是傍晚了,但夏夜的溫度也仍然不低。他轉(zhuǎn)頭看向身邊的楚子琴,問道:“楚妹子,你吃不吃甜筒?我給你買一個涼快涼快吧?”
同樣看見了那家店,正想去買的楚子琴欣然點頭,“我正打算跟你說來著,一起去買吧。”
“不用不用,你擱這等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易牧不給她反駁的機會,說罷便小跑著趕往那家店了。
楚子琴見狀,也只好站在原地等他。
和這個大男生在一起的時光,總覺得過得無比的快。明明是個看起來很粗獷的漢子,卻總是能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她的心思。
也許,和他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壞事。
楚子琴低著頭兀自思考著。
突然,她的視野里出現(xiàn)了一雙手。那雙泛黃的手布滿了繭,指節(jié)粗大,將她的口鼻死死捂住,以不可置疑的力道拖向遠處。
“!?”她雙目一驚,立刻用力去扒開那雙手,但整個人卻被拖越來越遠……
*
易牧拿著兩支甜筒回來時,見到的就只有被丟在原地的包包,楚子琴的人則不見了蹤影。
明白她的性格絕對不會做出突然放鴿子的事情,易牧立刻沉下了臉,拿出手機給楚子琴的手機號撥了過去。
……
“喂?小牧爺啊,找不到女朋友很著急吧?”
短暫的鈴聲過后,不是楚子琴接的電話,話筒中傳來的是個陌生的男子音。對方聽起來氣定神閑的,似乎早就料到了會有這樣一通電話。
易牧心中的不詳被落實,此時像是一碰就著的炸.藥,語氣惡劣地罵道:“媽的,你們這群慫逼,抓女人算什么本事!”
他的雙目充滿了血絲,額頭上青筋暴起,看起來極為憤怒。
“哈哈哈,您這話我可就聽不懂了,我們可是無辜的;女朋友不見了,是你自己的問題吧?”
對方被他生氣的樣子弄得哈哈大笑,卻沒有承認抓走了楚子琴。
“別他媽給老子逼逼,快說地方!”
“小牧爺真是上道,那么,規(guī)矩您都懂的。”
“上次打傷了我弟兄的地方,等到你六點鐘。若是帶了人……你的小女人可能就……”
“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