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上
青州刺史和青州其他屬官一臉懵逼,看看剛剛進來就被護衛按倒的青州主簿。
而且也不知這護衛是故意折辱,還是怎的,居然把青州主簿背對著公堂按下。
青州主簿自然也覺得羞辱,用力掙扎著:“我是一州主簿,朝廷正了八經的有品級官員,我犯了什么錯,你憑什么一開口就拿下我!”
“就憑本官是此次來查糧倉虧空案的欽差,”和凝驚堂木一拍,“大膽青州主簿,居然憑借自身職務之便,公然倒賣朝廷糧倉,并且在事發之后,為了掩蓋罪責,逼死狄縣郡守,實乃喪心病狂,按你在堂下聽審,才不有違這堂上的正大光明四字。”
青州主簿聽了頓時喊冤,“狄縣糧倉虧空一事雖然在本主簿治下,可本主簿并不知情,最多只能算是失察,況且狄縣郡守已經自殺謝罪,他的絕筆都寫得很清楚,欽差大人這樣毫無憑據的說都是下官干得,這實在是冤枉下官。”
“哦,你居然知道狄縣郡守自殺了,還留下了絕筆,狄縣郡守是昨晚自殺的,你這消息知道的也太快了吧!”和凝笑著說。
青州主簿卻絲毫不慌,“這狄縣離青州又不遠,這都一天了,同為同僚,狄縣郡守自殺的事整個青州官場都傳遍了,下官知道不足為奇吧!”
“確實不足為奇,”和凝也沒有糾纏,“你不是說沒有證據么,來,帶人證。”
欽差衛隊立刻拖著郡守的大兒子上來。
青州主簿看到郡守大兒子,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不過很快恢復平靜。
和凝對著郡守大兒子說:“你把所知道的事原原本本說一遍。”
郡守的大兒子被和凝又嚇唬又審問,現在是問什么說什么,立刻像倒豆子一樣說出來:
“三年前,我有一次在賭場輸得狠了,一下子輸了三千兩,被扣在賭場,賭場派人上我家取銀子,我爹實在拿不出這些銀子,就發狠說不認我這兒子了,當時主簿大人正好在狄縣巡查糧倉,就攔下我爹,說哪有當爹的不管親兒子的,我爹就和主簿大人哭訴家里實在沒有這么多的錢,然后主簿大人就和我爹說有一樁無本的買賣,可以很快湊夠錢……”
聽到這,青州眾官員都看向主簿,這盜賣糧倉,還真是無本的買賣,說起來,這主簿大人還真是膽大心細,知道在狄縣境內拉糧食肯定瞞不過一郡郡守,就拉了狄縣郡守上船。
郡守大兒子還在接著說:“后來我爹實在不忍我被賭場剁手,就應了,其后三年,每次糧倉有糧食入庫后,主簿大人就派人分批拉出,然后賣掉,而我爹,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沒看見,直到這次朝廷突然來了一個戶部官員,要查看糧倉,我爹頓時慌了,可是最后還是沒有阻止……出事后,我爹多次要求主簿大人把倒賣得糧食補上,可主簿大人一直敷衍我爹,直到昨天晚上,我賭博回來,走到半路上,主簿大人突然找到我,讓我偷偷帶他回家,他有事要找我爹,當時我還以為他要和我爹商議什么事,就偷偷帶他回來,讓他去了書房,然后我爹知道他來了,吃完飯也去了書房,后來他和我爹不知道說了什么,我爹就把我叫去,讓我以后不要再賭了,就上吊了。”
說到這,郡守大公子指著青州主簿大哭,“都是他逼死了我爹,肯定是他威脅我爹,才讓我爹上吊的!”
青州刺史和眾官員都看向青州主簿,想不到這家伙還真夠狠,只可惜死的人家里反水了,要不這家伙還真能摘干凈。
青州主簿跪在地上,聽著郡守大公子的指控,暗自咬牙,昨天晚上他明明都威逼利誘和郡守一家說好了,想不到這才過了一天,這群蠢貨就反水了,不過青州主簿到底是干大事的,當即說:
“欽差大人,狄縣郡守監守自盜,其罪當誅,家眷亦會被株連,如今他指控下官,安知他不是為了給自己和家人脫罪,再說,他說下官去見了狄縣郡守一面,狄縣郡守就自殺了,試問下官有何本事,僅憑三言兩語就讓一個郡守自殺?”xしēωēй.coΜ
青州主簿這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合情合理,就連有些猜想的青州眾官員,聽了都不禁覺得青州主簿說得對。
青州主簿又質問狄縣郡守的大公子,“你說我逼死你爹,那你說說我都說了什么,我說了什么逼死你爹了?”
大公子草包一個,頓時說:“當時我在吃飯,又不在場,哪里知道你說了什么?”
眾人一聽就知壞了,青州主簿果然得意地笑了:“本主簿這些日子一直在青州,從未離開過青州,你所說的本主簿去狄縣偷偷找你爹,不過是無稽之談。”
上首,和凝突然開口,“你這幾日內,真沒來過狄縣?”
青州主簿肯定地說:“回欽差大人的話,下官這些日子一直在青州,絕對沒來過狄縣,更沒見過狄縣郡守。”
和凝站起來,從上面走下來,繞過青州刺史,走到主簿面前,“那你見過我嗎?”
青州主簿抬起頭一看,脫口而出,“怎么是你!”
話一出口,青州主簿就臉色一白,知道完了。
和凝彎下腰,拉起青州主簿的手,“你以為我是聽了狄縣郡守夫人和兒子的話才知道你的么,不,是你那是在廢宅出現時手上戴的這個扳指,這個扳指真不錯,以你的俸祿,應該買不起如此通透的碧玉吧!”
青州主簿死死地盯著自己手上的這個扳指,這個扳指是他重金買的,一直視若珍寶地戴在手上,想不到居然……
青州主簿癱倒在地。
旁邊,眾官員茫然地看著青州主簿突然認罪,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有門口的林風笑了笑。
原來這才是剛剛青州主簿一進來就被按倒,還被背對著公堂按著跪下的真正原因,出其不意,一擊制勝,這和凝審案子還真是有意思。
……
青州主簿認罪后,后面的案子就好審了,甚至可以說是直接錄口供都不為過。
原來青州主簿出身寒門,好容易靠才學熬到主簿后,再往上,卻是有些無力,畢竟想往上爬,錢和人脈缺一不可。
在這種情況下,青州主簿看到自己手下的糧倉,就不由動了歪心思。
而狄縣這個從來沒被朝廷想起的糧倉,更是對青州主簿誘惑十足。
畢竟朝廷又不用,我偷偷用些朝廷也不會發現,于是乎,在這種心思下,青州主簿打起了狄縣糧倉的主意。
只是打狄縣的糧倉,就繞不過狄縣郡守這個當地父母官,而這時狄縣郡守的大兒子恰好被賭場追債,于是天賜良機,青州主簿就把狄縣郡守拉上了船,而從此,狄縣這糧倉,就成了青州主簿自己的錢袋子了。
不過一開始,青州主簿只是拿糧倉的糧食放印子,賺利息,可慢慢的,青州主簿心大了,放印子只賺利息畢竟不多,反正這糧倉也沒人管,朝廷也不用,干脆他偷偷賣點好了。
而這一賣,就收不住手了。
最終等戶部官員來時,他已經賣得就還剩最后一批了。
也因為這個原因,青州主簿在事發后,才沒有選擇補虧空,因為這虧空,他已經補不上了。
后面的事,就如同狄縣郡守大兒子說得一樣了。
錄完口供,和凝直接讓青州主簿畫了押,然后讓欽差衛隊把他押下去。
看著青州主簿被押下去,堂上其他青州官員頓時松了一口氣,覺得終于沒事了,青州刺史亦是如此。
就當青州刺史剛要開口時,和凝突然對下面跪著的郡守大兒子說:“你知道你沒什么屢賭屢輸么?”
郡守大兒子像霜打的黃瓜似的,蔫蔫的說:“都是我手氣不好……”
“非也,是因為徐家賭場出千!”
郡守大兒子瞬間抬起頭,雙目通紅地看著和凝,突然哈哈大笑,“原來是他們出千,是他們,都是他們,害死了我爹!”
郡守大兒子猛然爬起來,朝外面跑去。
青州眾官員頓時被和凝突然說這個搞懵了,不明白和凝在公堂上為什么要說這個,只有青州刺史臉色一變,就要拉住郡守大兒子,卻被上首和凝叫住,“刺史大人,這整件事,你覺得那賭場真的無辜么?”
青州刺史一頓。
和凝開口道:“開賭場,朝廷是管不著,可舉頭三尺有神明,虧心事做多了,是會遭報應的。”
青州刺史臉色一白。
很快,欽差衛隊回來稟報,郡守大兒子跑到賭場,當眾砸了賭臺,揭開了賭場出老千,正在賭場賭博的賭客一看,憤怒地砸了賭場。
而且徐家賭場還不只在狄縣有,其他縣郡也都有,想必不用一天,其他的賭場的賭客得到消息,也會直接砸了賭場。
青州刺史聽到稟報,瞬間身子晃了晃,他知道:
徐家,完了。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奉上,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