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回到相府,就去書房找他爹,正看到他爹從書房匆匆出來。
“爹!”
馮相一邊系著腰帶一邊往外走,“風兒回來了。”
“爹你這是急匆匆要去哪?”
“去政事堂,西北一縣出現地動。”
“啊,地震?”林風驚道:“嚴重不?”
“發生地人煙稀少,倒沒太大傷亡,只是一地動,周圍勢必人心惶惶,再加上如今臨近年關,影響不小,陛下急召我進宮議事,你休沐了?自己呆在家玩,這幾天我可能沒空回來了。”
林風聽了地動發生地人煙稀少松了一口氣,看著都快走到門口的他爹,想起李叔,忙說了一句,“爹,我剛剛在外面看到李叔了,李叔說之前托李虎將軍的事。”
馮相腳一頓,“這事你和他說我知道了,有空我寫個條子去兵部,你讓他先回晉陽老家呆著,到時兵部會發任令給他,還有,告訴他什么該說什么別說,讓他心里有數。”
說完,就匆匆走了。Xιèωèи.CoM
“知道了爹,”林風看著已經沒人影的他爹,轉身去了后院,先叫來管家,收拾點衣服送去政事堂,林風目測他爹接下來幾都要住那了,然后轉身回自己屋里,收拾了份盤纏,準備去客棧找李叔。
客棧,李叔盤腿坐在床上,一邊等著馮相相召,一邊想著今天的事。
“風兒的爹,怎么會是馮相呢?”李齊摸著下巴,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我以前猜錯了?”
李齊和林家母子相識多年,可有件事,李齊一直沒說,就是當初他受傷意外遇到林情兒,并不是他第一次見林情兒。
他第一次見林情兒,其實是在教坊。
只不過他當時是侍衛,所以林情兒才沒注意到他。
也正是那次護衛,讓他后來對林風的身世有隱約的猜想。
當然,開始也只是猜想。
畢竟當初林情兒當時恩客不少,哪怕時間正對上,李齊最初也沒抱太大希望,直到后來林風越長越大,隱隱有那位的模樣,李齊才心里嘀咕,不會真是那位的種吧!
猜測到可能是那位的種后,很長一段時間,李齊都心思浮動,想帶林情兒和林風進京認親,畢竟一旦林風被認,他不僅可以洗脫先帝舊將的身份,不用逃亡,還能因為帶回皇孫,加官進爵。
這對于他,簡直是當時擺脫困境最好的出路。
只是這些心思浮動,都在深思熟慮后,被他放棄了。
因為,他沒證據。
當初這事不過是先帝醉酒后干得一件荒唐事,當時在場的,就先帝、金槍指揮使和殿內當值的他,而這前兩位,都死在了宮里,這樣一來,簡直死無對證。
偏偏林風打小還長得像他娘,要不是他當年和那位一起做過同僚,天天見,他真不一定看出林風有點像那位。
沒證據,林風長得也沒多像,再加上他先帝侍衛的身份,李齊都能想到,他帶林風進京,會遭遇什么。
十有八九會被當成冒認皇親,居心不良吧!
所以這么多年,李齊只敢把這件事藏在心里,誰都沒給說,就連當初林風說出來尋爹,李齊都沒敢多言。
只是李齊沒想到,林情兒臨終前,居然給了林風一塊信物,還是玉佩。
李齊做夢也沒想到,林情兒居然還留了這么一個后手。
而林風還真拿著玉佩,找到了他爹。
只是讓李齊不解的是,林風找到的親爹居然是馮相。
為什么會是馮相呢?不該是金槍指揮使么?
李齊撓撓頭,簡直滿腦子問號。
突然,李齊想到林風說“陛下很喜歡我……封我做銀槍指揮使”,又想到林風敘述的他在大殿上認親的過程,李齊一個激靈,突然想到一個可能。
皇帝不會是覺得小風母親身份有礙,怕墜了皇室的名聲,讓馮相頂鍋吧!
李齊瞬間恍然大悟,對啊,小風的母親畢竟是青樓女子,聽小風說當時又是被一個朝臣當眾揭出的,皇帝為了臉面,哪怕認出玉佩,只怕也不愿當眾承認吧!
肯定是示意宰相頂鍋,所以林風才認親認成馮相。
這么一想,李齊瞬間覺得所有的事都能解釋通了。
為什么林風會說他很得皇帝疼愛,為什么皇帝會封林風為銀槍指揮使,畢竟是親孫子,哪怕明面上不能認,暗地里,皇帝肯定也不會虧待。
自覺猜到真相的李齊瞬間心情好起來,想不到林風這小子,出來一趟還真認到了親爹。
林情兒也是,你有玉佩早拿出來啊!
要早拿出來,我帶著你們娘倆進京,你們娘倆也不用在鄉下受罪,我也不用天天窩山溝里。
不過好在現在也不晚,如今皇帝認了林風,他教養林風這么多年,沒功勞也有苦勞吧!
想到這,李齊頓時高興起來,說不定他這次回來能借著這個功勞官復原職呢!
正美滋滋地想著他不小心撿到的這個金疙瘩,突然,李齊覺得有些不對。
皇帝雖然認了林風,可并沒有直接認林風,而是讓馮相頂的鍋,那這是不是說,皇帝為了皇家顏面并不想讓林風的身世被別人知道。
而且李齊想到了之前李虎蒙面襲擊他的那天晚上,雖然李虎后來認出他沒對他動手,可怎么看,那晚上也不是去請他的吧!
李齊一個激靈,站起來,皇帝和馮相不會想掩蓋小風的身份吧!
那身為知道真相的他……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小二的聲音,“小郎君,你說的那位李叔,可能就是這位……”
李齊忙走過去,打開房門,就看到林風跟著小二上來。
“李叔,果然是你!”林風一看到李齊,忙跑過來。
小二看到林風找到人,笑著說:“那小的去給兩位準備茶水。”
說完,下去了。
李叔側身,讓林風進了屋,關上門。
剛才還興奮地心情有些忐忑,小心問:“馮相可要見我。”
林風把包袱放在桌子上,“我爹本來應該是要見你的,不過西北剛出了地動,我爹忙著出去,他讓我轉告你,說他到時會出個條子給兵部,讓你先回老家,到時兵部會給你任令,不過他還說了一句好奇怪的話,說我叫告訴你什么該說什么別說,讓你心里有數,李叔,是什么事啊?”
李齊一個激靈,心道果然,皇帝和馮相不希望小風的身世被世人知道。
李齊忙打了個哈哈,“沒什么,大概是說我以前是先帝御林軍副指揮使的事吧。”
林風恍然大悟,是哦,他叔這身份確實別亂提的好,要是被一些有心人知道,確實容易生事。
林風就說:“李叔,雖然你以前是御林軍副指揮使,可好漢不提當年勇,你也別抱著原來的身份矜持,等接到兵部任令,還是當自己是新人去入職的好,省得弄出事端。”
李叔聽了哭笑不得,他都在山溝窩了十七年了,早沒拿自己當御林軍副指揮使,不過面上還是說:“我還用你教,你叔我都懂。”
林風說完正事,把帶來的包袱給李叔,“李叔,我爹讓你回晉陽等通知,我想著晉陽路途遙遠,你雖然等任職后有俸祿,可畢竟現在沒有,我就自作主張替你準備了行李,你可千萬不要推辭。”
李叔霎時間感動得淚流滿面,孩子果然沒有白養的,真可以養老的!
李叔接過行李,想著皇帝和馮相,也不敢在京城多留,干脆和林風當場告別,“晉陽路途遙遠,既然馮相說了給兵部遞條子,想必不日就有任命,正好也見了你了,我看不如我等會就啟程吧!”
“這么急?”林風驚訝。
“我好多年沒回老家了,也不敢回老家,如今既然身份無礙,也想早點看看。”李齊笑著說。
林風頓時不好說什么,“那李叔你一路小心,對了,晉陽的河東節度使盧質是我先生,我爹之前送我去上過學,你要有事,也可以找他幫忙,到時說我名字就行。”
李齊眼前一黑,盧質,那不是先王爺的掌書記,先帝和當今皇帝的老師么!
馮相特地把小風送去給盧質教,這要不是皇孫,盧質會紆尊降貴教么!
李齊麻溜提起包袱,和林風告別,一溜煙走了。
林風看著李齊離開的身影,搖搖頭。
唉,李叔果然好多年沒回家太想家了!
看這歸心似箭的樣子!
李叔和林風前后腳出了客棧,不遠處,一個巷子拐角后,一雙怨毒的眼睛緊緊盯著兩人。
“我說這鄉下人怎么突然有底氣不干了,還突然住得起客棧,原來如此。”
此人,正是李琪府的管事。
之前他被李叔推倒摔了個屁股堆后,就大怒不已,可等他爬起來,李叔已經出了府,而等他再追出去,想找人收拾這個不聽管的護衛時,卻發現李叔進了客棧。
當時管事就驚訝,這窮酸鄉下人,居然住得起客棧,可別被客棧丟出來。
可他在遠處看了一會兒,李叔居然也沒被丟出來,管事頓時大氣,好家伙,這人一定是偷了府上的錢。
要不憑他那窮酸樣,怎么可能住得起客棧。
所以管事當即就要回去叫人,去抓這個賊,可沒想到他剛要轉身,卻看到林風提著包袱過去,對門口的店小二詢問李叔是否住在這,并且一番描述后,管事知道,這小子是來找那個鄉下人的。
管事當時就奇怪了,這小子不是馮相家的庶子么,怎么和他府上的侍衛認識?
難道是馮相想對付他家老爺,管事于是也不再回去,而是偷偷靠過去。
結果過了一會,兩人一前一后出來,李叔手上,居然提著林風之前提的那個包袱。
管事瞬間怒了,好啊,姓李的,你果然是收了馮家的錢來我李家臥底的!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有點卡文,不好意思晚了,晚上23:00有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