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館是個狹小的門市,不過人很多,又到了飯點,人更是多的擠不進去,好不容易才找個位置坐下。
老板娘是個身材豐腴的中年婦女,看起來憨厚老實十分慈祥,不斷地在過道間徘徊,還會笑嘻嘻的跟客人們談笑風生。經(jīng)常來這里的人不知道她姓什么,就親切地稱她為“胖大嬸”,因為總是會講一些好聽的故事和笑話,再加上手藝也不錯,大家都很喜歡她。
據(jù)說,胖大嬸店鋪雖小,卻每年都向孤兒院捐款,行善事,從孤兒院出來的人都十分感謝她,成為了萬千兒童的“媽媽”。
林詞經(jīng)常在這里經(jīng)過,免不了胖大嬸的噓寒問暖,所以也不算太生疏,但是這是林詞第一次在這里吃面。
林詞和陳霖點了自己喜歡吃的面,就等著吃面了。
“林詞啊,我的手藝很不錯的,快來嘗嘗!”胖大嬸把兩碗面端到各自的面前,撩起一角的圍裙擦去手上的油漬,端來一小碗咸菜,“這是你們第一次在這里吃面,送你們我腌的咸菜,也嘗嘗。”
“謝謝大嬸。”
“真是稀客啊,那你們好好吃,我先去忙了。”
“好。”
“以后可要多來吃幾次!”
其他桌不停地傳來催促的聲音,胖大嬸才回到廚房煮面。但一會端著面送到別的桌上,又回來跟林詞說話,“我還撮合過幾對情侶,給你也物色個?”
林詞的臉‘唰’一下就紅了,道:“不用了,我還想再玩兩年。”
“早點結婚才好,有家了幸福了,就有動力了。你們年輕人的思想我也真是搞不懂,好了快吃吧,我去煮面去了。”
“教授,不打算找一個嗎?”
“不打算,過兩年再說。”
陳霖心中絲毫不驚喜,林詞本來就是出了名的鐵公雞,寧可單身也不要老婆孩子熱炕頭,其中緣由就不知道了。但是好像是跟林詞的家庭也有一定原因,這也是他的私事家事,不能去揣測。
胖大嬸似乎注意到了林詞對面的人,轉過身詢問道:“這位是誰?我看面相陌生,是新生吧?”
陳霖回答道:“是的,我剛來報道兩天。”
“我兒子嚷嚷著要考曼茨,到底也沒考上,厲害了小伙子。”
胖大嬸沒有再說話,轉過身穿過人群回到油煙彌漫的小廚房,豐盈的身子在里面忙的團團轉。頭上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落下,她不斷的用肩上的毛巾擦去汗液。
胖大嬸手藝果然名不虛傳,一口下去就惦記第二口,那碟咸菜也不是只有咸味,拌進面條里更上一層樓,味道更加濃厚。回頭客多是因為這里實在,用料多,根本不心疼那一塊肉,都是真材實料的牛肉,才贏得一陣好評。
林詞吃飯快,早早就吃完了,還是意猶未盡,此時天熱的像烤爐,無情的炙烤地面上每個角落的生物,就算面館里開著風扇與空調(diào),依舊熱的人滿身大汗。林詞用紙擦去額頭上的汗珠,站起身擠到冰柜前拿出兩瓶飲料,遞給陳霖一瓶。
“這天太熱了,你喝一點解解暑。”林詞的白襯衫被汗水浸濕粘在后背,幾粒汗珠也從面上淌下來,被林詞用紙巾擦去。
陳霖接過喝一口,并道了聲謝。
兩個人吃完面從水泄不通的面館中擠出來,午后的陽光更加無情。
林詞率先張口:“既然天氣這么人,你也不要再逗留了,快回去吧。”
陳霖笑一下“好,你也快回去吧。”
兩個人分開在宿舍前的小路上,樹蔭下走著也涼快了一些,吹進來的風也是涼爽的。林詞不由自主的撥通了劉曉敏的電話,鈴聲響起一陣后,終于接通了,傳來了溫暖和藹的聲音。
“小詞,吃過飯了沒有,熱不熱?”
“吃過了媽,你吃了嗎?”
“正在吃呢,這兩天夠熱的,你注意避暑,別累到自己,該吃吃該喝喝。”
“嗯,知道了,你也要保重身體。”
“這次國慶回來住嗎?”
林詞思索了一會,想來是有一段時間沒有回去過,“回去,肯定回去。”
電話那頭很驚喜,“好!回來時提前給我說一聲,我好燒兩個你喜歡吃的菜。”
“嗯,我一定回去。”
林詞掛了電話,前面就是自己宿舍的拐角,這三個月他一直住在這里,自從上大學當教授后,他大部分時間都是住在學校的。就算是節(jié)假日也很少回家,想到這他不由得渾身一顫,腦海中又出現(xiàn)了那個可怖的面孔,大夏天也讓人汗毛直立。
“林教授回來了。”
“嗯。”陳霖微笑著。
關上宿舍門,他把包一丟,進臥室就躺在場上看手機。宿舍很好是不小的三室一廳,比在外租房子好得多,有空調(diào)水電,費用從工資中扣。他想起來劉曉敏,劉曉敏吃了半輩子苦,好不容易熬到自己長大,可以工作可是沒出息,他愧疚起來,去翻看手機賬單,盡管這是他工作的第五年,賺的錢還是還不上債務的一半。打心底又恨一遍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是自己的親生父親,用甜言蜜語把青春漂亮的劉曉敏騙到手,自從結婚穩(wěn)定后就暴露本性,對其拳打腳踢,就算懷孕也不放過,孩子生下來更加得寸進尺,報警都被和一起玩的狐朋狗友買通了。黃賭毒一個不落,在林詞八歲那年賭博欠了羅強一百多萬,還失手把羅強的妻子打死了,最后也自殺了,留下一張債款。從今往后,母子二人的噩夢就到來了。
直到今天債務還剩很多,債主也不是好惹的喪妻之痛全部報復在這對母子身上,到家里亂摔東西不說,□□劉曉敏、打林詞,害得心里有問題,在那一片可謂是壞事做盡。林詞也因為分化時被打分化成一個劣質(zhì)歐米茄,信息從淡淡生物草莓味成了濃郁的爛草莓味。
想到這里,林詞只怪自己無能為力,自己軟弱的躲在外面,把母親一節(jié)弱女子留在狼口。他緊緊地閉上雙眼,只盼望著自己能夠升職加薪,好早日把債務還清,帶著母親遠走高飛。
他再次催促自己把腦袋清空,小睡了一會,醒來之后腰酸背痛。
到開課的日子,雖說這一屆是自己教過的第二波學生,作為教授的林詞還是很緊張。他站在講臺上,手足無措的講課,被盯得很不自在。
“好了,大家安靜一下,再有一分鐘就上課了,此次時間是十點到十二點,大家打好精神,認真聽講哦。”
“這是大家夢寐以求的大學,這也是第一課,我們說點輕松的。大學數(shù)學有一個完整的知識體系,而且各只是模塊之間存在明確的承遞關系。要想學好大學數(shù)學,最好的方式是循序漸進。”
林詞突然忘了下一句該怎么說,默默地閉嘴,在上課鈴中寫下‘第一課數(shù)學分析’。
“上了大學也不要松懈,為以后你們能有一個好工作做準備。”
林詞扶了下眼鏡,講課口干舌燥,便道:“大家自己翻一下,看看剛才我說的大家可以聽懂嗎,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他打開隨身攜帶的玻璃水杯大口的喝了一氣。待到甘甜的水濕潤了口腔,他擰緊瓶蓋放回講桌上。
學生密密麻麻坐了三四排,烏泱泱的一片,目光整齊劃一集中在自己身上,不由得緊張起來。
想不戴眼鏡,但是高度近視又看不清,只好作罷。陳霖發(fā)現(xiàn)林詞的異樣,心里覺得好笑,作為教授自己比學生還緊張。
陳霖聽課心不在焉,完全沒有高三的時候那種激情和干勁,感覺智商也大幅度香江,原來得心應手的數(shù)學題現(xiàn)在看起來像天文在書頁上橫條、大笑,完全不告訴自己它們是誰。
陳霖完全當成高中課堂了,高高的舉起手臂。林詞看見往這個方向走來,林詞越走近他越緊張,林詞溫聲道:“怎么了,哪里不懂?”
陳霖被這么一問瞬間臉紅,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
林詞輕笑一聲,“不用緊張,有什么問題直說就好,再不然你把我當成你的朋友,你跟他們怎么說話就怎么跟我說話,”
陳霖指道:“這里。”
“本課和高中是的微積分有些關聯(lián)微積分還記得嗎?”
“有點印象。”
“這里是……”林詞說了一大堆,“現(xiàn)在懂了嗎?”
“嗯。”
林詞驕傲的看著他,展示自己的厲害。笑容滿面,道:“大家還有什么地方不會的嗎,可以來問我或者我們再講一遍。”
林詞很期待答復,但是一陣寂靜翻覆他的期望,四下皆靜。林詞也只好帶有一絲尷尬回到講臺上,帶著學生把高中時候?qū)W的微積分重新回顧一下,“大家高考后太放松了,高中的知識在大學也用得上的。所以大家記得溫習,畢竟溫故而知新。”
‘高考是交試卷的,不是要大家把腦子交上去的。’這下全場哄笑。
“一堂課分為兩小節(jié),一節(jié)是四十五分鐘,中間有五到十五分鐘的休息時間,之后我們再上第二節(jié),之后你們就可以去食堂吃飯。食堂的飯還行,千萬不要不吃飯。”
上課時間過得最慢,這是學生時代最真切的體會,陳霖罪惡的雙手伸向手機拋來的橄欖枝,但是他的意念告訴他不行。又把心情重新回到林詞身上,去感受溫柔的聲音,去觀察他的一舉一動。這一刻汗珠竟然都像寶石,陳霖不受控制的犯起花癡。
“好了下課時間到,大家自由活動吧。”林詞從講桌下抽出椅子,順勢坐在上面喝了幾口水之后就開始悠閑地看手機。
陳霖去上了趟廁所回來也是無所事事,就拿手機給李薇梵發(fā)消息,李薇梵過了兩分鐘才回他。
高山流水:沒上課嗎?
sky:下課了,在休息
高山流水:林詞講課怎么樣
sky:美,圖片*1
高山流水:好好欣賞,媽咪我呀要去做spa了
陳霖關閉聊天界面,手不知道怎么就點到了林詞的聊天界面,干脆就給他發(fā)信息。
sky:教授,我們有期中考試嗎
bird:有,我們還有月考,不及格是要被退學的,我看你剛才狀態(tài)不好,要好好聽
sky:為什么我家長說上大學就不用考試了
bird:不僅有考試還有作業(yè),我當時也是相信了家長說的話
sky:同一個世界同一想法和父母
bird:大差不差
在準備發(fā)消息就上課了,陳霖重新燃起熱血,認真的聽講。一堂課下來比搬磚還累,無精打采的走出教授,回到宿舍把書包放下,看著軟乎乎的床,多么想躺進去睡上美美的一覺。但是肚子也在抗議,要去吃飯。
每天都去食堂吃飯,今天到食堂的路格外的遠和熱,周圍的蟬鳴更煩得要命。陸笙則是體面的走在前面,高傲的不可一世,陳霖跟上去道:“你不累嗎?為什么我感覺腰酸背痛的啊?”
陸笙搖搖頭,又問了一個問題:“咱們吃什么?”
“有什么吃什么,看今日的菜單,我們學校的菜還挺好吃。”陳霖突然想到自己的高考志愿原來填的是只要飯菜好吃就來,但是后面被刪除了。他心里忍不住嘲笑自己,但是又覺得人是鐵飯是鋼,吃不好怎么能行。
果然你一句我一語的很快就到食堂了。一陣去,陳霖仿佛重獲新生,涼爽的空氣和飄香的飯菜,簡直就是他的天堂,“好香,是新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