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暖,穿的衣服少,陳霖越來越不敢遠離林詞,從原來的寸步不離,到現在步步不離。積雪融化,春色漸回,陽光明媚,到南方過冬的燕子都飛了回來。
今天羅夢終于忍不住,下課時,她走在兩人的前面,忽然轉過身,兩人差點迎面撞上,醒來陳霖先停下來,林詞也看過來。
羅夢很煩惱的問:“你們真的要把我當成看到就躲的瘟疫嗎?”她的眼神極其不屑,幾乎包含著這一事件沒有報復的不悅。
這很沒有自知之明,陳霖不想搭理她,牽著林詞就往旁邊走,準備繞過去,但是林詞又被羅夢拉住袖子。
林詞連忙掙脫開,向陳霖身上靠著,仍舊是不想搭理她,討厭的表情全部掛在臉上。
羅夢雖然被甩開,很快的又抓住林詞的手腕,她偏要在里面插一腳,她說:“林詞,你現在傍上大款了,又得了房子和錢,眼都高了是不是?”
林詞甩開被抓緊的手,不聽也不說,心中想著快點回去,省得再看見這個在心中相當于瘟神的人。
陳霖也順勢和林詞換了位置,拉著他趕緊逃離。
羅夢站在原地,倒也不追,轉身過去,直直的看著兩人的背影,心中想著:再讓你過幾天好日子,貪戀一下美好世界,在多加些些閱歷,于是便混跡到人群中走了。
羅夢做出的第一件事就是煽動學校論壇的輿論,網暴他,但是在受到高等教育的、特別還是名校的學院中,大多數人都是十分理智,不會盲目的隨波逐流,所以效果并不是很好,至少沒有達到羅夢的預期。
像林詞這種不經常看論壇的人,是沒有什么影響的,偶爾看到一次也不覺得怎么樣,對他來說不痛不癢,并人不是人人都喜歡的,也不很理解為什么不喜歡就要造謠。
本來學校還是會一個個的刪帖,但是跟風的人越來越多,刪不及時,到最后直接崩潰,也連夜開會讓那些同學注意自己的言論,并且受到了處分。
羅夢才不會因此善罷甘休,在學校的小論壇上發表被管制,甚至已經到了社會的帖子上,很正式的新聞格式寫著離譜的新聞:
「A市名校曼茨大一教授愛上富少爺學生,小三上位,逼走原配。
攛掇少爺包養送車送房。」
本來掀起的波瀾不大,但是羅夢花錢買流量,才在一夜之間沖上熱搜,羅夢再換幾個小號添油加醋,實屬爆料。
第二天就看見臉色不太好的林詞挎著包,眼下的黑眼圈藏不住。
她便得逞似的趾高氣昂的看著他,又似笑非笑的說:“我會有很對的辦法報復你,我不好過,你也別想。”
羅夢倒是不跟著兩人,現在隨便點進去一個新聞軟件都能看見這一條新聞,并且各個版本毫無下限,甚至連本人的照片、手機號和身份證號都已經暴露出來。
林詞走在路上被人認出來都會被人詬病,說的他滿身不自在,甚至晚上睡覺都需要吃安眠藥。
他明明知道是羅夢搞得事,也想打她的臉,可是他現在還沒有證據去證明他是被造謠的,現在他的手機號都被打爆了,盡管他會一個個的解釋,仍然是不行的,他要被這樣的生活逼瘋了。
曾仁也知道林詞的難處,在這里工作這么多年,一直安分守己,所以站在他的角度,盡可能的壓熱搜,林詞和陳霖也趕緊發帖子證明他們是合法情侶關系,沒想到輿論更加猛烈。
**樓:還用證明么,都結婚了,還不是靠美色上位
***樓:還是高校教授,都這個樣子曼茨不會還在用他吧
**樓:人家學生有錢,校長能不用嗎
*樓:長得人模人樣,怎么心眼這么壞
林詞曾經覺得自己是個普通不過的人,沒什么閃光點,所以在社會上必然也不會有太多的辨識度,所以根本沒有想到過自己有一天也會被網暴,所以也覺得遇見這種暴力他一定可以釋然,并且說出那句:“誰愿意誰說去,我會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
但是事實與他想的完全不一樣,網暴比他想的要猛烈幾十倍,甚至連點發表言論的權利都沒有,全部不相信他,惡意鋪天蓋地。
現在關于他的話題都是:狐貍精、小三、拜金男、愛慕虛榮、綠茶,還有人說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曾仁不愿看見自己的好員工備受折磨,所以拿錢降熱搜,但是好心辦壞事,網友并不覺得。
*樓:玩的挺花啊,都和校長上床了,可見這人的私生活有多么混亂。
三人坐在辦公室,接連嘆氣,警察也過來一起處理這件事,一連一個月,話題一直出現在熱搜,并且加入行列的人越來越多,根本不是降熱搜就可以的。
來給他們辦事的事岑警長,他拿著筆記本,詳細的記著三人說的細節。
林詞相比于一個月之前的樣子,憔悴、面黃肌瘦,甚至說得上蒼老,明明才二十九歲,頭上卻有幾根白發,陳霖也多多少少有點牽連,狀態也不是很好。
岑警長說:“是可以確定是羅夢做的嗎?”即使這么問,他的心里也十分確定背后的人就是羅夢,最近局子里形勢也動蕩,張局更是雙手一翻,什么都不管。
陳霖點點頭,轉頭看向身側的林詞,他這一段時間來吃不好睡不好,不由得心疼陣陣,他們的眼底都有著難以遮擋的烏青。
林詞手機被打爆,都是辱罵和陰陽怪氣,而陳霖這邊的都是語重心長的勸誡。
為了避免出門被認出來,他們已經在家里待了半個多月,基本上有號召都會積極的發帖說明,但是人們怎么說都不信,幾次的警方發帖,那些人還是不信,眼看著事情蔓延,毫無辦法。
只能岑警長這個職位高一點的,把這件事情永久終止,接連發了幾個通告,把事實寫了個遍,但是現實還能被淹沒。
岑警長放下筆,抬起頭說:“現在只是需要羅夢在網上發聲明就可以,但是她才是最這其中最難的。”
林詞靠在陳霖身上昏昏欲睡,岑警長突然拍腿驚起,大聲說:“我忘了,你們是合法的情侶關系,把結婚證拿出來,我們拍照處理,這次一定會管用的。”
他們之前也拍過結婚證,仍然不管用,但是警長都這么說了還是乖乖聽話比較好。
羅夢十分疑惑、又帶著一絲驚喜,問:“你們兩個結婚了?”
下一秒,陳霖就把隨身攜帶的結婚證拿出來平鋪在桌子上,岑警長拍了個照,說:“我會在網上證明,包括那些號碼我也會進行封號處理,你們請放心吧。”
既然岑警長走了,那么就該曾仁跟林詞說他們的事情了。
曾仁十分遺憾,他眼神暗淡的看著林詞,道,“林詞。”
林詞抬眼看,道,“校長想說什么?”
曾仁眼神飄忽不定,辭退林詞確實不是本意,奈何上面逼得太急,說:“誒呀……你看吶,最近你的名聲不太好,嗯……我們學校吧,也受到點影響,要是你不走,我這個學校恐怕就辦不下去。”
林詞已經沒有多少精力去挽留這個工作,辭退他,比就是相當于旁敲側擊的認可他就是網上傳播的那些人嗎?
察覺到林詞眼睛中的神色,曾仁嘆息道,“我知道,你是很優秀的員工,但是現在我們也受到點影響,招生季快到了,如果學校的名聲壞了,學生自然也就不來了,你就為學校找想一下吧。”
林詞疲憊的點頭,緩慢地說道,“我知道的,校長,我馬上去收拾東西。”
陳霖和林詞并排走在學校的小道上,同樣的戴著寬帽檐的帽子,帶著看不出眼睛的墨鏡,和口罩,捂得嚴嚴實實,生怕漏出點皮膚暴露自己。
陳霖也休學了一段時間去調整自己的精神狀態,再加上林詞這個精神恍惚的樣子,放他自己在家,犯病從窗戶上飛下去也危險,就干脆在家里無微不至的照顧。
兩個人為了避風頭,又在很偏僻的郊區租了一間房子,如果要買菜買東西,都會讓保鏢給送上來。
已經做到了一門不出二門不邁。
林詞靠著陳霖躺在沙發上,他半合著眼,問道,“什么時候才可以恢復正常生活啊?”
陳霖請拍著他的胸膛,這一段時間林詞的頭發長長了一些,也不敢到樓下的理發店去剪,就那么任由著它生長著,毛茸茸的。
陳霖低聲說道,“我看最近確實太平了不少,相信岑警長會為我們做主的。”
林詞摟住陳霖的腰,道,“我十分抱歉,牽連了你,也牽連了你的公司。”當知道公司因為他而合作減少時,他幾乎每天都會因為這件事自責內疚。
陳霖看著他的眼睛,突然發覺那里不斷地落下淚,他便抹去淚水,安慰道,“好了,不怪你,不怪你,這跟你沒關系。”
林詞躺在柔軟的沙發上,很快就睡著了,他在這一段時間內難以入眠,長時間且深沉的睡眠對他來說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這些好不容易的睡著了,陳霖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動作也輕了很多,生怕吵醒林詞。
雖然熱度降下來,但是一直沒有最先發帖人羅夢的確認,但相比于一個月之前,浪花下去一些。
他們互相報團取暖,終于趕走出房門,實行斷網,陳霖準備了一些時日,就帶著林詞和劉曉敏道桃花庵了。
正是陽春三月,春光明媚,溫度適宜,去旅游也是個好時節,看看陳天德桃花林散散心。
林詞站在鮮活的世界里,顯得十分麻木,眼神渾濁,對其他事物的關注度不是很強烈。
山上的桃花開的正好,開了半山,好不壯觀。粉紅色的花瓣嬌艷欲滴,剛下過珍貴的春雨,更是又晶瑩的水珠從上面緩緩滑落,聞著雨后泥土的清香,站在樹林中間,還真感覺精神輕松不少。
劉曉敏看見不遠處的民宿,問道,“你們當時就是在這里玩的啊?”
陳霖道,“對啊,當時的那一半山景色刻好了,我們還一起釣魚呢。”
劉曉敏站在圍欄前看著遙遠不見邊的遠方,低頭看看平坦如鏡的湖水。
現在春水蕩漾、風一吹波光粼粼,陽光照進去,因為能看見水中游來游去的影子。
年輕時跟著舞團在全國表演,都沒有安靜下來好好看看這大好河山。現在終于看到了,心中好有些失望,覺得自己應該是年輕時看,而不是現在的末年,但是想到那時候的悲慘生活,又搖搖頭,還是現在好。
景點從熱烈的楓山變成了更加柔情的桃山,只不過,美景依舊好看。
林詞坐在那邊的秋千上,陳霖在后面一下一下的推著,林詞終于漏出來兩個月以來的第一抹笑意,微微勾著唇角,雙手緊抓的繩子。
秋千緩緩地蕩,陳霖不敢推的太用力,怕林詞突然跳下去,畢竟在這兩個月中,林詞坐在窗邊的次數很多,要不是他及時發現,林詞現在都不一定是活的。
就連家里的尖銳物品也一并被他給藏起來了,林詞焦躁時,不管是什么尖銳的東西都往手臂上、腿腹上劃,一會看不到,身上就會有傷口,不能完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