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緣 !
懷里的小白猛地一抖,劇烈掙扎,張至深用力抱住他,柔聲安慰:“乖,這位爺爺只是要給你治病,一下子就舒服了。”
中年的獸醫爺爺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
小白掙扎得更厲害了,嗚嗚叫著,渾身雪白毛發都要豎起來,張至深死抱住人家,笑得特別溫柔:“不用怕,就一下下,看你以后還怎的對我耍流氓,乖啊。”
中年獸醫的兩撇胡子抖了抖,問道:“公子真要給它去勢?我看著小狐貍能聽懂人話,極有靈性,公子強行為它去勢,恐怕不妥。”
張至深道:“這小畜生到了發情期,整天的不安分,還是閹了比較方便,小爺我沒那么多時間照顧它!”
獸醫笑道:“怎么可能?老夫為醫數十載,狐貍的發情期都是在三月,如今已是五月,它早該過了發情期。”
“這……總之它就是發情了,你將它閹了便好!”
“不同的動物發情時的行為不一樣,公子是如何判斷這畜生發情了,若是錯下了結論,白白傷害一條性命便不好。”
“我……”張至深又覺得臉上有些發熱,只道,“你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它就是發情了,絕對地發情了,你閹了它便是!”
懷里稍微安靜了一點的小白又在驚恐地掙扎,張至深一掌拍在它頭上:“掙什么掙,看你以后還敢不敢隨便對你爹發情!”
“這……你,公子你……你……”獸醫伯伯端著一張驚恐的臉,抖著手指著張至深,語調顫抖,“公子你跟這……這狐貍做……做了什么?”
“呃……”張至深自知說漏了嘴,更是窘迫,“也……也沒什么,就是幫它解決了一下,呵呵。”
那獸醫更是一張吃了大便的表情:“公子,您實在太重口了……”
“這……”張至深也端了一張吃了大便的臉,“過獎過獎……勞煩大夫趕緊將它閹了吧,免得夜長夢多。”
獸醫忙擺手:“不不不,這使不得,絕對使不得啊!”
“為何?”
“公子,這狐貍通人性,本來為動物去勢便是極其殘忍之事,給通人性的動物去勢便相當于將一個人閹了,此等慘無人道之事,老夫實在做不來。”
“那它再發情我該怎么辦?難道每次我還得伺候舒服了它?”
獸醫挑高了眉十分欠扁地問:“冒昧請問一下公子是如何……嗯,伺候他的。”
“你問這么多做什么?叫你閹你就閹了它!”頓了頓,“用手摸了幾下。”
獸醫道:“公子其實不必如此,我這里恰好養了一只母狐貍,不如公子放心讓他們關在一起,等發情期過了后再帶它回去。”
張至深不耐煩道:“你這老頭怎么這么啰嗦!我說閹就閹了它,你問這問那的煩不煩?”
“公子,這狐貍閹不得啊!”
張至深掏出一張銀票塞他手里:“你要閹便閹,不閹的話小爺找別家去!”
“公子,玲瓏鎮只有老夫一家獸醫館。”
“那小爺我親自操刀閹了它!”
“你不懂醫術,這樣它會死的。”
“那就死了算了!”
……
最終獸醫大叔妥協,嘆道:“罷了罷了,好歹也是一條狐命,老夫不能眼睜睜看它慘死在你手上。”
張至深道:“那便多謝了,大叔。”
談判結束,小白掙扎得更加厲害,滿臉驚恐,不停地叫著,但張至深這回可是鐵了心腸,雙手抓著小狐貍用了狠勁,連獸醫都看不下去了。
“公子將它放在此桌上。”
張至深看著那修長窄小的木桌,道:“我將它放上去豈不是讓它跑了?哎哎……小白你別動,再怎么掙扎也擺脫不了當太監狐的命運,乖,只要將那東西割了,以后爹一定好好疼愛你。”
話一出口,小白又是一陣猛烈地掙扎,叫聲那叫一個驚恐慘烈,張至深,你不是人!
獸醫駕輕就熟地取出了各種藥物,一把明晃晃的小刀反射出森森寒光,放在油燈上左右烤了幾下就朝小白伸了過來,小白烏溜溜的大眼驚恐地掙扎,叫聲凄厲,四肢不停地顫抖。
獸醫拿刀的手頓了頓:“公子真要這般待它?”
張至深一手抓著小白兩只前腳,一手分開它后腿,看它如此掙扎,心有不忍,卻還是硬下心道:“下手吧。”
小狐貍本來還存了一絲希望的眼頓時黯淡下去,里面泛了淡淡水光,卻不再掙扎了,那獸醫的刀子終于朝它胯下伸去,它凄厲地叫了一聲,如同有什么爆發出來,猛地掙脫了束縛,一把躍到高高的百子柜上,冷冷看著張至深,烏黑細長的眼里似乎帶著絕望和深深的傷痛。
張至深的右手一痛,定睛一看,被它咬了圈深深的牙印來,滲出了幾滴鮮血。
他朝著百子柜上的小白道:“小白你下來,再不下來爹就不要你了!”
小狐貍沒有下來,從高處冷冷看著張至深,它的姿態優雅,渾身卻在微微顫抖,那眼中的受傷和絕望讓張至深一愣,頓時后悔起來,柔聲道:“小白你下來,我不閹你了。”
小白從百子柜上跳了下來,張至深松了口氣,忙去抱它,它卻警惕地倒退,烏溜溜的雙眼冷漠又警惕地看著他。
張至深道:“兒子快點過來,爹帶你離開這里。”
小白抬起細長的眼淡淡看了他一眼,那眼中除了冰冷便沒有其它,慢慢轉身,一下沖出了獸醫館消失在明晃晃的五月陽光中。
“小白!你別跑……”他這一喊,哪里還能見到狐貍的影子。
張至深轉向獸醫:“真抱歉,讓你見笑了。”
獸醫道:“公子,不是老夫多嘴,這狐貍真的通人性啊,千萬閹不得,幸好讓它逃了,否則……唉,阿彌陀佛!”
小白一逃,張至深倒松了口氣,又不放心它到底逃到了哪里,不知還會不會回來,但這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好去找,而且他也相信,能從薔薇宮跟到玲瓏鎮的小狐貍絕對不會丟。
于是他向獸醫問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大叔,這里最好的客棧在哪里?”
中年獸醫朝門外一指:“出門左拐,上了百花街往前走一段便是芙蓉客棧。”
“多謝大叔。”
到了客棧,張至深訂了房間,該吃吃,該喝喝,小白的逃亡對他沒有絲毫影響,絕對的沒心沒肺。掌柜的和小二們都以為這打扮騷包的貴家公子只是來這里游玩,該宰的宰,能宰的宰,不能宰的也變著法子地宰這貴公子的銀子,張至深還被宰得不亦樂乎。
夜晚戌時,整個玲瓏鎮燈火明亮,喧囂嚷嚷,好不熱鬧。瀟灑了一整天的張至深終于有點心不在焉,往門口窗外瞧了許多次依然不見那團白絨絨的小東西,最后有點坐不住,來來回回走了幾圈,還是關門上街去。
玲瓏鎮每年的三月三都會舉行盛大的花燈節,男女老少都會提著各色花燈放入清碧河中,傳聞那里的水是三途河的分流,將愿望寫在花燈上,河水就會將它們帶到三生石旁,許下的愿望能實現三生三世。
現在雖不是三月,但無論何時,玲瓏鎮總是會有花燈的,那些五顏六色的花朵泛著暖暖的光暈掛在街頭、巷尾、行人走過的繁華過道兩旁,所以這里的夜顯得格外繁華而迷醉,映著那繁星漫天,最是美麗,如同置身于夢。
張至深卻沒有心思去觀這繁華美麗,他提著一盞艷麗的花燈走過一條條街頭巷尾,不斷地在黑暗和明燈處尋找那團白色的身影,再問問路邊小販行人有沒有見過一只白色的小狐貍,所有人都搖頭,并不曾見過白色的小狐貍。
張至深找著找著越加急躁,等到街上的繁華慢慢褪去,燈盞一一熄滅,夜色更加濃厚,他才賭氣般地回到客棧,不就是一只小狐貍,不回來更好,免得小爺我再照顧你!
他推開門,看見空蕩蕩的屋里只有明暖的燭火在微微搖曳,出門時點的蠟燭已經快燃到了盡頭,燭淚流滿燭臺,點點滴滴的哭泣。他失望地嘆氣,隨即又想有什么好失望的,不就是一只狐貍,睡覺!
他知道自己會失眠,可又覺得奇怪,這小小的狐貍莫名其妙就跟在了他身邊,他明明討厭這些小動物,現在卻莫名地掛心起來,真他娘的見鬼了,睡覺!
翻來覆去睡不著,也不知嘆了多少次氣,躺著也是睡不著,不如做點其它的。
他掀開床帳,手抖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又揉揉眼睛再看,那團白絨絨的小東西不就在桌子上么,還是那特么高貴的神情,瞇著眼淡淡看他。
“小白,你回來了。”
屋里并未熄燈,張至深伸手去抱,小白防備地往后褪,目光冷冷地看著他。
張至深終究是愧疚的,更是柔下聲音道:“對不起,都是我不對,將你嚇著了。”
他難得的道歉,可那狐貍絲毫不領情,一雙細長漆黑的眼就那般冷冷望著他,這并不是一只狐貍該有的眼神。
張至深的愧疚感更深了,柔聲道:“乖兒子,以后只要你不對你爹發情,我絕對不那樣對你,來,我們去睡覺。”
“那我對你發情了又如何?”
張至深愣了一下,這聲音……是南箓的!
他環顧了一圈屋子,并沒有見到他的人影,奇道:“南箓,你在哪里?快給小爺我出來!”
那聲音冷冷道:“我就在你面前,深兒。”
張至深這下不僅是愣了,完全是僵硬了,這聲音是小狐貍發出的!他驚愕地看著面前的狐貍,細長冰冷的眼,似乎嘴角還有一抹淡淡的冷笑,那身子不斷變大,忽然白光一閃就變成了人形,白衣勝雪,容貌傾城絕美,氣質若仙,超乎凡塵的美麗,卻是眼神冰冷地看著他。
張至深退了一步,僵硬一瞬,看那冰冷的人一步步逼近,完全是陌生的可怕神情,他猛地轉身去開門。
“啊啊啊……妖怪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