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空和海一樣,顏色是深藍色,唯一不同的,是東方的魚肚白。碧波蕩漾的聲音,分外的讓人惆悵,又是一天。
晨練的一通拳法打完,身上微微泛起了熱量。小鎮的路中央,七倒八歪的全是鎮民,可憐的路面現在一片狼藉,回望了一下山崖,卻也忘記了為什么會走到那個十字架前。冥冥之中,似乎是一種天意,縱然,我從來不相信天意。
“呵”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衣服上還有著昨夜的酒味,只是,或許是海邊的潮氣要重一點,所以,一片又一片的橘子林讓人覺得很清爽。
草葉和樹枝上沾著一點點露珠,或許不是露珠,但是,晶瑩透亮的水珠讓人覺得很寧靜。
“喀。”刀鞘聲告訴了我來者是誰,系了系鞋帶,索隆頭也不抬地問我,“一個人在干嘛?”
“不干嘛。”我微笑了一下,沒有看他,“獨自享受一下清晨的寧靜。”
“依然聽的到海里的潮聲。”索隆的話很現實,只是,海浪聲更加襯托了寧靜。
“唯一不同的,我們休息了一下,而不是在海洋上漂泊。”
“哼!無聊!”索隆白了我一眼,“我們可不是一群研究人生的學者,也不是四處流浪的詩人。”
我罷了罷手,苦笑道:“給點面子行不行?好歹我也是梅麗號的主人。”
“智障。”說完,很臭屁地扭頭就走。
“喂!你去哪里?”我沖著他的背影喊道。
沒有鳥我。
“噢,該死!我就這么沒有公信力?”摸了摸下巴,無奈地發了聲牢騷,順便鄙視了一下遠去的索隆。每次我說要教點東西的時候還對我和顏悅色,教完馬上翻臉,靠他媽媽的,我怎么感覺自己像****?
一個晚上都沒有和娜美多說什么,現在的事情很簡單,要么我們留下,要么她跟我們走。
絕對不會是前面一個結果!至于后面那個,要看娜美了
一個航海士,一個優秀的航海士,一個善于繪畫海圖的航海士,偉大航道和世界地圖對他們的吸引力就像是魔咒一般的毒品一樣。欲罷不能,明明知道危險異常,卻一次又一次奮不顧身。這就是現實。
街道的路面并沒有什么整齊可言,但是碩大的巖石還是給人以穩重的感覺。時不時在兩塊板磚之間露出一兩棵青草,這似乎還增添了幾分生機。
很難想象這么多年他們是怎么熬過來的,被奴役,被鞭撻,被驅使。精神和**上的雙重磨難,的確,這是一個堅強的小鎮。
微風拂過,顫動的青草現如今已經不會給人蕭瑟的感覺,至少,當惡龍領域被我們輕松摧毀的那一刻,它意味的是一種新時代,小鎮的新時代。
我曾經一次又一次思考,我們到底在干什么。我是指,我,路飛,索隆,烏索普,如果加上娜美和香吉士,我想,我們其實都不知道我們正在干什么。
海賊?不,不是。我們從來沒有打劫過村子或者落單的商船,雖然,路飛經常這樣叫囂過,不過,每次都是他自己否決了這個沒創意的想法。強盜?除了我和索隆,嚴格地說,更像是拐帶人口的人口販子。我不禁有些樂了,我們其實一點都不像惡黨和邪門的勢力,沒有罪惡。
即便是暴力,那也是真正用拳頭說話,用刀說話,大海之上,光長一張嘴是不行的。
干掉過惡名在外的海賊團,也驅逐過近海的海王類,還和鷹眼打了一場,雖然輸的有些離譜,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戰斗,可是,這并沒有妨礙我和我的伙伴們繼續小船的航行。
我們在大海上完全不知道方向,是的,從來不知道。只是,路飛卻持著不同的意見,他說:“只要朝前開就是了。”媽的,他講出來的話,有時候,的確是真理。
朝前開就是了。不是嗎?當然是這樣!
不用看指南針,也不用看天上的星星,更不用去管什么暴風驟雨,朝前就是了,我們根本就不需要懦弱和退縮。需要嗎?我們很堅強。一直航行下去就可以了,多么簡單的事情。
“啊,太陽升起來了。”水天交接處,出現了三個太陽的輪廓,我沒有說錯,是三個,一個是透影,一個是海面上的倒影,還有一個是真正的太陽。
碧海藍天,但我更喜歡太陽。
一輪紅日照天明。
這種時刻,總是讓我心潮澎湃,感覺神圣的不得了,而事實上,每天都會看到。
或許,正是由于每天都會看到,才會讓我覺得神圣吧。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東西,總是彌足珍貴的。
遠遠的山崖上,阿健的帽子平平整整地放在貝爾貝梅的墳前,海風將帽檐上的風車吹的不停地轉動,形成了一個圓圈。
橘紅色的頭發像是一個印跡在十字架前飄動,我似乎可以感受到那顏色中的豐富感情。悲傷?有點。喜悅?有點。解脫?有點。還有呢?更多的,是平靜。
這正是清晨最特殊的安寧。
街道上的人稀稀落落地醒了過來,有些人醉的不輕,鼾聲和海浪聲一樣此起彼伏。醒過來,打了個哈欠,又睡了下去。我不禁莞爾。
屋檐上的燕子也竄出了鳥巢,嘰嘰喳喳的小燕子叫的讓人有些雀躍。屋檐之下,灑落的酒水慢慢地淌著,就像是溪流,但它不是溪流。
路飛依然在睡,鼻子上冒了個大泡,很死,手中還握著一個酒杯,還有一只啃了一般的連骨肉。這可不像他的風格。我走了過去,將他抗在了肩膀上,依然在睡,只是,手還是沒有把肉和酒杯松開,這的確是他的風格。
輕輕地喚醒了烏索普,他正要叫喚,我朝他做了一個小聲的姿勢。
“噓,小聲點。跟我走。”他馬上用手捂住了嘴,賊兮兮地笑了兩下,然后拍著我的肩膀,小聲問道,“就這樣偷偷的走嗎?”說話的時候,還望他的包里塞著食物。
“你以為呢?”我也笑了,“我們回梅麗號吧。”
“娜美呢?她不和我們一起走嗎?”烏索普驚詫地問道,然后向四周看了看。
“如果要和我們一起走,她會和來船上的。”說著,我也抗了一個酒桶,飛快地朝碼頭沖去。
太陽終于完全升了起來,暖和的眼光讓人覺得懶洋洋,只是,當它直射到街道上的人們時,許多人開始伸起了懶腰,連連打著呵欠,揉著自己的眼睛。
橘紅色的頭發依然在山崖,當我快要走到碼頭的時候,終于,她下來了。
“娜美!你要到哪里去?”娜美沒有管身后阿健的說話,而是朝山下沖去,朝碼頭沖去。
“呵”我笑了笑,于是繼續朝梅麗號跑去。
“娜美!”露絲高的聲音很大,急切,擔心,但卻無法組織娜美沖下山崖,鎮子上的人已經醒了過來,路口的人還像娜美打著招呼。
“攔住娜美!她要走了!”阿健的聲音很有穿透力,回蕩在山崖和碼頭之間,不可置信的人們于是都驚醒了起來。
他們不想讓她走,的確,即便是她自己,又何嘗想離開家鄉。
橘紅色在人群中穿梭著,已經走上了海邊的廊橋,人群越來越擁擠,她還在穿梭,已經到了長橋上了,她忽然停了下來,身后的人群也忽然停了下來,嘈雜聲戛然而止。
她低著頭,更多的橘紅色,我看不到她的眼睛,卻看到了她被牙齒緊緊咬住的嘴唇。
朝陽在此刻并不讓人覺得愜意,僅僅是在此刻。
“大家”娜美的聲音在顫抖,我把頭微微地從橘紅色上轉過,“我,我我要走了。”
“啊?什么!”人群的騷動不可想象,他們和娜美之間的故事,我已經不想再去回想,我怕,我也會流淚。
“大家這么多年,我,麻煩你們了。”說著,她轉過了身,晶瑩的淚花從眼角涌出,一滴又一滴的淚珠落了下來,像珠簾一樣,卻,讓我有種無可奈何的悲傷。
烏索普哭了,而索隆,升起了帆,他原來是來啟航的。
我將路飛慢慢地放在了甲板上,我知道,他也醒了,草帽依然在腦后,紅絲帶依然在飄揚,唯一不動的,是這個讓人無法忘卻的畫面。
“我要走了!”娜美大聲地喊出了這句話,然后,像風一樣地低頭沖向了梅麗號,我們,已經開船了。沒有人阻攔她了,我不知道為什么,是他們明白了她的理由,還是所有人都不想再將一個美麗而善良的謊言繼續下去。
“娜美”小鎮的人忽然都呼喊了起來,“要好好照顧自己”“別再讓自己受委屈”“走好啊”“記得回來”
我走到了船頭,橘紅色,向我飛來,我接住了她,她躲在了我的壞里,痛哭了起來,卻始終也沒有再回頭。
碼頭上,我看到了阿健和露絲高,帽檐的風車,還在轉動,而火紅的橘子,似乎比朝陽還要艷麗。
“我們走吧。”平淡的聲音不是我說的,是路飛,“啊,我們的冒險,才剛剛開始啊。”陽光長長地拖出了一道梅麗號的影子,而我們,似乎在朝影子指的方向航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