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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 章 牢籠:三

    人類是善良的。</br>  善良的人類女孩,為了解救自己被詛咒的朋友們,不惜簽訂契約,成為了魔女的仆從。</br>  而魔女是邪惡的。</br>  邪惡的幼年魔女,今夜終于再次出手,去狩獵她覬覦已久的小狼人。</br>  至于狼人——</br>  他們是這片森林里最強大兇悍的生物,他們不屬于任何陣營,總是在遠離塵世的地方游移。</br>  啾啾穿過溪澗,進入一片白樺林,在密林深處看見了她要找的少年。</br>  旁邊橫七豎八躺了不少尸體,大概都是受到少年信息素引誘,前來尋找他,卻被他撕成碎片的狼人同族。</br>  這會兒月光透過樹縫零零碎碎灑下來,少年身形高挑,帶著些許單薄,白皙美好,正值最難受的時候,身體控制不住的發軟,連內臟都灼灼發癢,呼吸急促又滾燙。</br>  他因為耐不住劇烈的燥熱,而變得異常焦躁,不住改變自己姿勢。</br>  按理說,啾啾應該聞不到他的味道。但現在,連她也能略微嗅到他的信息素——可見他身體有多敏感,反應有多強烈。</br>  少年實在沒忍住,喉嚨里滲出了破碎的嗚咽。但他隨即便攥住了手,深覺懊惱,小臂上筋肉緊繃,克制住接下來的聲音。</br>  放任不管的話,接下來的好幾天,他都會這樣度過。</br>  真可憐。</br>  啾啾往里面走了一步。</br>  腳步細碎,可還是引起了少年的警覺。“誰!”他低低一喝,下意識要暴起,下一秒,一枚細細的吹箭落在他脖頸上,少年身體一麻,幾乎是立刻塌了下去。</br>  啾啾回收完自己的吹箭,歪頭看向地上一動不動的少年,淺淺彎了下嘴角。</br>  月光皎潔。</br>  那天晚上,善良的人類女孩看見小魔女帶著她的戰利品回了家。</br>  小魔女一貫少有表情,這陣也面癱著,但能看出來,她非常愉悅。</br>  煤油燈在風中搖搖晃晃,少年閉著眼,濃郁的睫毛沾了橙色燈光,那張臉驚心動魄的艷麗。</br>  人類女孩只能看見這么多,因為接下來,小魔女關上了她的房間門。</br>  ……</br>  少年再醒來時,身體還在燒。</br>  他四肢被觸手打開縛在床上,這個姿勢非常不妙,像是任人宰割,而且他沒法動來動去緩解身體的燥熱。</br>  極其難受。</br>  之前之所以殺害同族,便是因為覺得那群人碰到他后,他就完了。現在他卻連自保都不行。</br>  哐擦哐擦。</br>  少年劇烈掙扎的動作讓縛住他四肢的鐵鏈發出震然響動,卻半分未松。這響動引來了關注,有個腳步朝他靠近。</br>  少年努力克制住呼吸,銳利地看向窗邊,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只小小的魔女,戴著碩大的魔女帽,一雙眼睛幼圓烏黑。</br>  ——哈?</br>  有一瞬間,他懷疑自己看錯了。</br>  畢竟魔女當中有明確的規矩,不允許她們招惹狼人。</br>  狼人比之她們強大太多,挑起麻煩對她們無益。更何況,這只魔女看起來十分羸弱。</br>  很快,體內的兇火又攪混了少年的神智,讓他咬牙怒視對方。</br>  他沒法開口。</br>  因為他不知道此時此刻的自己會發出怎樣的黏膩聲音,一定毫無威懾力。</br>  小魔女走到了他的床邊,垂目瞧著他,眼神黑沉,看不出情緒。</br>  過了好半天,才輕輕撫摸他的下巴,像在逗狗,她小聲問:“很難受嗎?”</br>  她聲音是符合年紀的清脆稚嫩,干干凈凈。</br>  “……”</br>  少年紅著眼睛瞪她,閉緊了嘴,將束縛他的鐵鏈拉得愈發作響,依然無法掙脫,反而被摸了一把鎖骨。</br>  他眼睛驀地睜大一分,激烈地掙扎,張開嘴大口喘息,暗紅的瞳孔讓人想到幽夜中的盈盈血光。</br>  “放開……”他咬牙,話語支離破碎。</br>  小魔女卻搖搖頭:“你不要亂動,我不會傷害你。”</br>  她說著,從柜子上摸出個東西,面無表情地旋開蓋子,暖色燈火之下,藥劑反射出明亮的紅光。</br>  少年怎么可能會被三言兩語哄住,動得更加厲害,在暴怒與躁動之間來回沉浮。</br>  “鐘棘,你乖一點。”啾啾沉聲。</br>  他實在是太不聽話了,她不得不再給他纏上幾根觸手,固定住,讓他徹底無法動彈。</br>  “放開我,敢碰我的話,殺了你,絕對要殺了你……”</br>  他好像不怎么會罵人,生起氣來,只會一個勁威脅說要殺人。</br>  真可愛。</br>  小魔女將藥劑喂給他。</br>  少年抵死不肯張口,她只好第二次去摸他鎖骨。他果然受不了,又想生氣地說些要殺人的兇巴巴的話,她卻眼疾手快地將藥劑倒進他嘴里。</br>  “唔。”</br>  閉嘴已經來不及了,平躺的姿勢讓吞咽更加容易,微微凸起的喉結滾動,幾縷藥液從唇邊滑落下來,留下亮晶晶的痕跡。</br>  少年烏黑的長眉還擰著,繃緊下顎,一副快要失去僅剩的理智,介于人與獸類之間的混沌模樣。</br>  他抑制不住地從喉嚨里發出低吟。</br>  雖然沒辦法嗅出他信息素的具體味道,但看著他這副快要壞掉的模樣,啾啾猜他一定是水蜜桃味。</br>  不知道過了多久,瘋狂終于慢慢平息,身體里的躁氣如潮水一般退卻,僅剩下零星的熱意,不足為懼。</br>  他皮膚汗濕,滿臉茫然。</br>  “好點了嗎?”</br>  小魔女的腦袋出現在少年的視野中。</br>  他的喘息尚且沒有停息,磨牙,想咬她。一副攻擊性很強的樣子。</br>  啾啾不怎么害怕:“我沒想傷害你。這是我調配了好幾個月才調配出來的藥,可以讓你輕松度過發|情期。而且,不像你們狼人平時吃的猩紅奈恩根,會讓你虛脫綿軟好幾天。”</br>  確實。</br>  猩紅奈恩根給身體帶來的影響極大,所以鐘棘從來不愿吃那玩意兒。他寧可混沌的戰斗,也不愿意清醒的癱軟。</br>  但這會兒,他已經感覺到力量在重新回到自己身體中。</br>  即便如此,少年還是惡狠狠瞪著她,一副不可馴服的模樣。</br>  啾啾:“以后你難受了,可以隨時來找我。”</br>  她說著,用手指點了點,觸手蠕動一下,依依不舍地舔過少年皮膚,消失在空中。久違的自由回歸身體,少年猛地翻身坐了起來,退開她身邊,一臉戒備。</br>  小魔女一動不動,只有帽子下的長發隨風輕輕飄起。</br>  個子實在是比他小太多。</br>  過了許久,少年才開口:“為什么?”</br>  啾啾:“嗯?”</br>  “不可能平白無故給我的吧?”</br>  他干凈的聲音早就沙啞得不像話,落在耳朵里癢癢的。</br>  森林里的狼人,比其他任何人形生物都要接近原始狀態,想吃飯就必須打獵,想喝水就必須搶地盤。也正因為這種過于純粹的單純,讓他們不好騙。</br>  ——他們不相信世界上有免費的午餐。</br>  啾啾笑了笑:“嗯,確實不能免費給你。”</br>  就知道。少年沉聲:“那你想要什么?”</br>  小魔女輕輕的。</br>  “我想要你。”</br>  ……</br>  午夜的蟲鳴落入耳中,窗臺上的蛇蘭草微微搖曳。</br>  善良的人類女孩還站在長廊中,擔憂地看向魔女房間。</br>  門突然被粗暴打開,砰的一聲,狼少年從門后疾疾出現,身影匆匆。</br>  人類女孩松了口氣,下意識打招呼:“你好……”</br>  少年卻理也不理,擦著她身側掠過,他模樣漂亮,視野交際之處,瞥了她一眼,那雙紅色的眸子沾著血意,像是想要殺個人泄憤似的,為了他的羞惱,或者郁躁。</br>  人類女孩身體僵住。</br>  少年干脆利落地翻上窗戶,跳了出去,走向他的森林深處。</br>  直到魔女的小屋徹底消失不見,他才停下腳步。</br>  林中花木香氣清淡,風拂過臉龐特別涼,他胡亂用手背擦過下巴——之前喂藥時從他唇角滲漏的藥液都還沒擦干凈。</br>  少年眼睛在夜色中格外明亮。</br>  哈——那小魔女,還真敢說啊。</br>  說什么“我想要你,可不可以等我分化那天,讓我占有你?”</br>  連同樣強大的狼人同族都別想碰他,她卻不知死活地當面找他索取。他應該殺了她,把她脖子捏碎,或者撕成碎片,她看起來那么脆弱好欺負,但不知道為什么……他最后,什么也沒做。反而像是落荒而逃。</br>  嘁。</br>  下次再收拾她。</br>  下次要讓她知道,他寧可忍耐五天,也不會為了她的藥,交出他自己。</br>  ……</br>  第二個月,少年又來了。</br>  是大半夜來的。</br>  他好像性格有些急躁,覺得一樓曲曲折折的路太麻煩,所以直接翻窗上了來,還帶著一堆狼人領地特有的氣泡草。</br>  ——是每個魔女都想要卻不敢采集的珍貴材料。</br>  啾啾堅定:“就算你帶了氣泡草,我的藥也只能拿你自己來換。”</br>  “哈?你在說些什么?”少年不太明白,揚起聲音,又突然悶哼一聲,細長手指捏得雪白,“……藥。”</br>  啾啾立刻給了他。</br>  燭光溫暖,魔女的小日歷清晰畢現。上面畫了五個圈。意味著,這是狼少年發|情期的最后一天。</br>  其實熬過今晚,他就恢復正常了。</br>  但他卻沒熬過。</br>  善良的人類女孩默然不語。</br>  她想起早上她對著魔女的小日歷松了一口氣,魔女卻看穿她心思一般,歪頭笑了一下。</br>  “他會來的哦。”</br>  口吻篤定,十分確信。</br>  女孩錯愕的抬起視線,正好看見小魔女在裝盛她那一鍋咕嚕咕嚕的魔藥湯,香氣四溢,整個家里的動物都為之興奮,發瘋似的,紅著眼睛要湊攏。</br>  能讓人變好的藥叫藥劑,能讓人墮落的藥叫魔藥。</br>  魔女一般只煉魔藥。</br>  人類女孩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預感。</br>  這會兒少年平靜下來后,漂亮的臉龐上還猶帶著懊惱與不甘,看了小魔女好一陣子,才嘁了一聲,翻窗離開。</br>  星光熠熠,他輪廓被勾勒出漂亮的剪影,孤傲桀驁。那堆氣泡草,卻被安靜地留在了小魔女桌上。</br>  ……</br>  第三個月,少年喝完藥劑恢復后,正準備離開,人類女孩卻問:“啾啾還在后院,要不要和她說一聲?”</br>  少年本來想一口拒絕,我才不要。</br>  但猶豫一下,換成了:“我自己去找她。”</br>  他不喜歡和人接觸,哪怕對方是小魔女的仆從,哪怕只是二樓到院子這一小段路。</br>  人類女孩點了點頭,默默退開,并在心里祈禱,希望他能看明白。</br>  魔女就坐在院子里,碩大魔女帽讓她看起來更加小巧。身邊熱熱鬧鬧圍著各種小動物,鴿子兔子松鼠狐貍,似乎都很喜歡她的樣子,拼命往她身上跳。</br>  少年走過去的時候,那些本該警惕的動物,沒有一個對他的到來作出反應。</br>  按理說狼人是森林里最強大的生物,那些動物們,都會在第一時間逃跑的。</br>  少年有些奇怪。</br>  走近了才發現,小魔女正在給動物們喂食。</br>  ——不是糧食生肉,而是她的藥劑,熒粉色。</br>  那些動物發狂一般想要分得一小口,聰明的狐貍甚至為此用兩只前爪抱住了小魔女的手腕。</br>  少年看了一會兒。</br>  “你在給它們喂什么?”</br>  啾啾動作一停,抬頭看他。小狼崽子的紅色瞳孔專注地倒映著她。</br>  告訴他也無妨。</br>  啾啾:“我的魔藥。能讓它們失去自我,一輩子沉迷于此,無法離開。”</br>  “哈?”他好像覺得有點奇怪,又覺得有點惡心,許久后,才坐到她身邊,“為什么要這樣做?”</br>  啾啾理所當然:“這樣它們就不會再逃跑,能一直當我朋友了啊。”</br>  少年一愣。</br>  狼是群居動物,而魔女卻是獨居,很多時候一大片森林里只會住著一個魔女。人類畏懼她們,她們畏懼狼人,所以,可能魔女一輩子也沒有一個說話的對象。</br>  她們總是孤獨的。</br>  “鐘棘?”</br>  “啊。”少年視線往下垂了垂,“你叫什么名字?”</br>  直到現在,他還不知道她名字。</br>  “啾啾。”</br>  小魔女寫給他看。</br>  少年跟著她寫了一遍。</br>  “喔——”,他露出個笑,隱隱約約能看見犬牙尖利,“啾啾。”</br>  小魔女應了一聲:“嗯。那你呢?你叫什么?”</br>  少年一頓,一言難盡:“你不是剛剛才叫過我名字嗎?”</br>  “叫過。”小魔女點頭承認了,卻毫不害臊,“但是想聽你自己說。”</br>  “……”</br>  真搞不明白。</br>  少年用古怪的表情瞪了她半天,別開臉,不甘心地滿足了她。</br>  “鐘棘,我叫鐘棘。”</br>  ……</br>  第十個月,少年似乎很疲憊,喝完藥劑之后在她的床上呼呼睡了一覺,醒來時發現衣服被換下,小魔女正在檢查他身上的傷。</br>  “你為什么老是受傷?”她看起來不太高興。</br>  說話時的熱氣落在他皮膚上,讓他顫了一下,捏住她胳膊:“你以為我為了誰?”</br>  啾啾:“嗯?”</br>  鐘棘扯開視線。</br>  他來的路上遇到了好幾頭花豹,在接近小魔女的家,似乎準備蟄伏起來發動攻擊。放在平時,他早就輕松將它們撕成碎片了,但特殊時期的他沒有那么靈活,也沒有那么強悍,身體虛軟,感覺脊梁骨里都是滾燙柔軟的巖漿。</br>  還要一個人同時對付好幾個敵人。</br>  對于他來說有些過于勉強。</br>  ——還不是因為她太弱了。</br>  她那點魔力去嚇唬嚇唬人類還行,在絕對力量面前,簡直不堪一擊。興許一個咒語都沒念出來,她就被花豹的長牙貫穿了。</br>  真是讓人不放心。</br>  “……算了。”少年最終沒有把事情和她說出來,胳膊擋住上半張臉,一副生氣自閉的樣子,不過片刻后又掙扎起來,“你做什么?”</br>  那小魔女竟然將唇瓣貼在了他傷口上,抬頭看他的目光乖巧又癡迷。</br>  她小口小口啄他。</br>  這種親密讓少年渾身發熱,莫名舒服。他本能地挺了兩下腰,不太明白,但直覺不妙,有種身體脫離掌控的失序感,仿佛她的藥劑在這個夜晚失去了作用。</br>  他不自在地將她一把抓過來,扣緊了一起窩進被子里。</br>  過了許久,才低低開口。</br>  “喂,你還沒分化吧?”</br>  ABO是世界上所有人形生物的第二性別。</br>  B最常見,能力平衡。A最強,在社會中占主導地位。而O最弱,光是從生理上就決定了他們比另外兩種性別的人更弱,大多數都在社會關系中,只用負責生殖便好。</br>  像鐘棘這樣鬧騰強悍的O,實在是過于少見。</br>  至于分化時間。</br>  一般來說,狼人分化得最早。人類其次。而魔女發育最慢,她們分化,便意味著成年。</br>  啾啾:“嗯。”</br>  想了想,又道:“不過應該快了,下個月或者下下個月,我已經能聞到鐘棘的味道了。”</br>  就是因為這個,她才有點躁動。</br>  他是她喜歡的水蜜桃香。</br>  想讓他成為壞掉的水蜜桃。</br>  她在他身上用力吸氣。</br>  少年覺得這樣有點變態,將她拉了出來,虎著臉:“你確定你能分化成A或者B?”</br>  他覺得這弱唧唧的小姑娘,怎么想都是一個O。</br>  啾啾:“不確定。”</br>  “哈?”少年提起聲音,“那分化成O了怎么辦?”</br>  啾啾無所畏懼,蹭他:“那就用O的方式占有你。”</br>  鐘棘一頭霧水:“O的方式?”</br>  啾啾抬起視線:“不可以?”</br>  倒也不是不可以。</br>  少年只是不太明白O的方式是什么,雖然他是群居的狼人,但他一向很野,他連A的方式是什么都不太清楚。</br>  不過……</br>  “唔,隨便你。”</br>  啾啾眼睛亮晶晶的:“嗯!”</br>  ……</br>  第十一個月,少年喝下了味道稍微有些古怪的藥劑,皺皺眉。</br>  啾啾一歪頭:“怎么了?”</br>  他困惑地看了看小瓶子:“不,沒什么。”</br>  壁爐燒得正旺。</br>  只有善良的人類女孩輕輕吐出口氣——接下來,只用再等三天,少年身上的魔藥藥效就能解除掉了。</br>  魔女分化是一件很危險的事。</br>  到時候她所有的力量都會消散,魔法陣停止運轉,魔力泉停止流動,曾經偷闖進魔女家而受到詛咒變成石像的孩子們也可以變回人類。</br>  善良的人類女孩為此籌謀許久——他們必須在那一天消滅魔女。</br>  前提是,狼少年不會出現保護她。</br>  所以,首先需要破解他身上的魔藥藥效。</br>  不要小看魔女魔藥的威力,光是一滴就能讓兔子發狂。那狼少年已經完全沉迷于小魔女了,明明是山林中的獸類之王,卻甘心聽從魔女指揮。</br>  時間緊迫,善良的人類女孩充滿決心。</br>  為了她的村子,為了她的朋友!</br>  她一定要努力!</br>  接下來是一個與時間賽跑的拉鋸戰。</br>  戰爭的號角吹響,整個村子的人都參與了進來,有人望風、有人聲東擊西,有人去懸崖上采集魔藥,一個連著一個,人類的熱血與抗爭團結在一起,凝聚成了一首昂揚的史詩。</br>  善良的人類女孩是如此努力。</br>  廢寢忘食的研究,爭分奪秒的調配,終于,在某個清晨,她發現她成功了。</br>  魔女有了小狼人,已經不搭理她的小動物們許久。那吃下藥劑的小兔子,在三天后,第一個恢復了神智,它不再迷戀,困惑地看了看兩層樓小木屋,蹦蹦跳跳地離開。</br>  接下來,鴿子也拍著翅膀飛走了。松鼠鉆入樹冠,狐貍跳進灌木叢。</br>  那些被魔女蠱惑的生物,全部被解放了出來,它們甚至不會記得魔女,回歸到它們真正的生活中。</br>  善良的人類女孩滿心激動,偷偷將解藥加入了少年飲用的藥劑中。</br>  現在,他喝下去了。</br>  女孩放松地笑了起來,又很快攥緊手。</br>  萬事俱備,接下來,就等著最終那一場決戰了!</br>  她充滿了決心。</br>  ……</br>  第十二個月。</br>  魔女開始分化。</br>  月圓之夜,滿月將熒輝灑在森林中,照亮了樹梢,照亮了小木屋,照亮了凸起的巖石。</br>  人們早已嚴陣以待,戰士舉起了劍盾,弓箭手拉滿弓,投擲手蓄力握緊飛斧。</br>  就等著狩獵女巫。</br>  善良的人類女孩卻在這時,透過準備好的火刑柱,看見了美麗的巨狼。</br>  他站在巖石上,火焰般的紅色毛發被盈盈鍍上了一層光,輕輕浮動,眼睛也如流火熠熠,身線流暢,充滿年輕蓬勃的力量感,漂亮得不像是人間能看見的風景。</br>  他垂目看著他們。</br>  明明無法感知到狼的表情,但人類女孩就是知道,那應該是放肆的、興奮的,囂張地要對他們露出獠牙與爪子。</br>  接下來,密林之中,一雙幽綠眼睛浮現。</br>  有人驚呼。</br>  越來越多的綠色眼睛自黑暗中顯現,無數狼獸悄無聲息地包圍住他們。</br>  眾人惶惶顫栗。</br>  不知道是哪個蠢貨往林中放了一矢,戰爭就這樣一觸即發!</br>  ***</br>  月亮爬到最高點,又漸漸落下。</br>  小魔女結束分化時,善良的人類女孩正好跌跌撞撞闖進她房間。</br>  她渾身顫抖,渾渾噩噩:“為什么?”</br>  魔力開始回源,屋里一切魔法又運轉起來。小魔女透過水晶球,看見了屋外的慘像。</br>  血腥味在這片森林傳播。</br>  除了善良的人類女孩,其他人都死了。</br>  而現在,六頭成狼正在門外徘徊,等著她出去。</br>  “為什么?”善良的人類女孩痛哭流涕,“我明明看見他喝了解藥,我明明就制作成功了,我明明測試過很多次……他不應該會回來……”</br>  窗臺上,狼少年不知何時已經蹲在了這里,眸子狂暴又明亮。笑起來時總會淺淺露出小犬牙的尖,透著幾分惡劣和囂張。</br>  新生的Alpha小魔女輕輕捏住他手腕。</br>  “因為從一開始,我就沒有給他用過魔藥。”</br>  她專注地看向他。</br>  人類女孩驀地一扼,驚駭抬起視線。</br>  小魔女笑了笑,回過頭,那輪皎潔的圓月映在身后,將他倆勾勒出最親密的剪影。</br>  “他上癮的不是魔藥。是我。”</br>  她像是很久很久以前,歪著腦袋說“他會來的哦”那樣篤定堅信。</br>  月光盈盈。</br>  小道上,小魔女騎在疾奔的巨狼身上,將腦袋親昵地埋進他脖子。</br>  “鐘棘,我成年了。”</br>  “啊。”少年聲音被風吹來,桀驁干凈,“所以去一個沒有月光的地方,然后,占有我。”</br>  “嗯!”</br>  小魔女眉眼彎彎看向前方。</br>  不用魔藥。</br>  因為她知道,不管兜兜轉轉多少次,不管重逢相遇多少次,他都會義無反顧地奔向她。</br>  筆直的,決絕的。</br>  不管多少次。</br>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起,之前說了完結了,但是還是沒忍住多寫了一個番外。</br>  現在是真的完結了。</br>  謝謝所有支持正版的小可愛,希望能幫忙打個五星好評,非常感謝。</br>  ---</br>  最后安利新文:《來啊,互相傷害啊!》和《我送仙君滿頭青[穿書]》</br>  喜歡的話可以點個收藏,開坑早知道~</br>  ---</br>  預收一:《來啊,互相傷害啊!》</br>  文案:</br>  誰都知道,四師弟云揚不愛寧織。</br>  同她在一起,不過是因為她太像他的小青梅。</br>  誰都知道,云揚有個小青梅。</br>  豆蔻年華便香消玉損。寧織再好,也比不過一個活在回憶里的死人。</br>  ……</br>  沒人知道,小師妹寧織不愛云揚。</br>  同他在一起,不過是因為他太像她的小竹馬。</br>  沒人知道——連寧織自己也不知道。</br>  她的小竹馬,還活著。</br>  *</br>  深淵深處,命懸一線,云揚臉色平靜。</br>  他早已安排過,他若去世,要與他的小青梅同穴合葬。他感到釋然,他終于可以下去陪她。</br>  然而生死關頭,有少年凌然而至,紫電交織之中,斬斷妖魔,逼退黑暗,救他們于危難之中。</br>  云揚剛要垂眸道謝,卻見他身邊的寧織,手指蔥白地抓住那少年衣袖,愣愣的,仿佛久別的戀人一般,青澀呢喃:</br>  “——裴焰?”</br>  ---</br>  預收二:《我送仙君滿頭青[穿書]》</br>  文案:</br>  鹿彌萬萬沒想到,被蜘蛛毒牙洞穿后,她還能再醒過來。</br>  ——她的未婚夫洛昭為了救小狐妖,拋棄了隊友。</br>  洛昭失憶了,愛上了小狐妖,她理解。</br>  小狐妖愛上洛昭,為了一己私欲隱瞞她的存在,她也理解。</br>  他倆茍合她都理解。</br>  但她不能理解,他們的虐戀情深,憑什么要犧牲隊友當炮灰?</br>  壞消息是,她修為全毀,現在被裹進了蜘蛛繭,等待被食用。</br>  好消息是,她想起了她穿書以前,是冬堡學院的頂級召喚師。</br>  她的召喚書還帶在身上,可惜大部分崽都被困在了洛昭的夢境中。</br>  召喚師和普通魔法師不一樣,他們召喚書中飼養的崽越多,魔力就能越強。</br>  鹿彌看著眼前的蜘蛛繭,陷入沉思。</br>  *</br>  洛昭夜夜被噩夢所困。</br>  直到某一天,他夢里出現了一個少女。</br>  能斬妖,能除魔。能消滅暴君,能虐殺災龍。</br>  兇殘勇猛,他很喜歡。</br>  然而,夢中的少女從未正眼瞧過他,她入他夢也從來不是為了救他,而是為了……其他美少年。</br>  終于有一天,門派比試中,洛昭驚詫地發現,曾經在蜘蛛洞里經脈全毀、修為全廢的鹿彌,竟然召喚出一道震撼全場的火龍卷——和他夢中少女用的招式一模一樣!</br>  他夢中的少女,竟然是鹿彌?!</br>  *</br>  洛昭恢復記憶想起鹿彌是他未婚妻的那天,他匆匆去了鹿彌的洞府,一向正經嚴肅的少年,急得鞋也沒來得及穿。</br>  然而打開門,洛昭呆住了。</br>  鹿彌在他夢里救下的那些美少年,正濟濟一堂呆在鹿彌洞府中,齊刷刷朝他投來讓他滾的視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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