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什么？
    蕭楚挑眉沉思。
    另一邊，瑪莎拉蒂的后座里，夏聽蟬眼神清亮地看著手機，等待著蕭楚的回答。
    過了十幾秒，蕭楚的答案來了。
    蕭十三郎：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我很想你，你卻在手機對面？
    夏聽蟬睫毛一顫，眸光瞬間定住，雙頰霎時間飛起一絲緋色，變得滾燙，一片酡紅。
    她嫩白的纖手，緊握著手機，看著對話框里的最后一行字，眸光慢慢變得柔和，盈盈若秋水，嘴角則慢慢翹起，浮起一抹微笑，明媚如夏花。
    車里的燈光比較暗，柳婕、小艾又都在前排，都沒有發現她的異樣。
    她讓自己保持鎮定，慢慢打字，“這是《音樂心聲》上，主持人問我的問題，我的答案是……”
    這句話還沒有打完，對話框里，突然又出現了蕭楚發來的新信息。
    蕭十三郎：這句話是我以前在網上看到的，好像是比較流行的一一句微信表白的情話，這算是好的答案嗎？
    夏聽蟬微呆，兩秒后領悟到蕭楚這一段話的真正意思。
    旋即額頭上涌現一層黑線，俏臉刷地變得冷若冰霜。
    沒有眸光如秋水了！
    沒有微笑如夏花了！
    也沒有緋色！沒有滾燙！沒有酡紅！沒有柔和！沒有明媚！
    有的只剩滿眼羞惱的怒氣，滿臉羞憤的殺氣，還有心中按捺不住的想要爆發的大火山。
    不過考慮到蕭楚向來的“愚蠢”，蟬女神還是強行按捺住自己的暴躁，讓自己冷靜。
    然后一字一頓地打字，又眼眸如刀地點擊發送。
    夏聽蟬聲：那你真正的答案是什么？
    這次蕭楚很快回復。
    蕭十三郎：對現在的我來說，是我想找“淵渟岳峙”報仇，他卻沒有上線。
    夏聽蟬：“……”
    一瞬后，蟬女神再也壓制不住心里的火山了，啪地一聲把手機扔到了車墊上。
    這動靜把前座的柳婕和小艾都嚇了一跳，同時回過頭來詢問。
    “聽蟬，怎么了？”
    “蟬姐，發生什么了？”
    夏聽蟬神情鎮定，十分平靜，沒有感情地回道：“沒什么，就是剛才車有點晃，手機一下沒拿穩。”
    隨后彎腰，把手機撿了起來，擦了擦，假裝繼續刷的樣子。
    因為她平常就比較清冷、淡然，所以柳婕、小艾，并沒有從她的神情和語氣上，發現什么不對。
    但還是有點小疑問。
    小艾看向柳婕，用眼神詢問：柳姐，剛才車子晃過嗎？
    柳婕搖頭：沒有啊，我開的車，一路上都很平穩。
    小艾：那蟬姐的手機怎么會摔了？
    柳婕：可能是剛錄節目錄太久，累了？算了，咱不打擾她，讓聽蟬好好休息一會兒，這一陣工作安排得是有點多，我把明天的通告推了，讓她休息兩天好了。
    小艾點點頭，又想起一事，甜甜地對夏聽蟬笑道：“蟬姐，剛剛《愛情公寓》和《麻辣都市》的首日點擊出來了。”
    “蕭老師的《愛情公寓》，超過了火花視頻的《麻辣都市》，今天的對打贏了！”
    小艾十分高興，為蕭老師，也為蟬姐。
    然而，她話音剛落，夏聽蟬卻淡淡地道：“這跟我有關系嗎？”
    “額……”小艾怔住了。
    開車的柳婕也是一愣。
    為了知道結果，她特意換了自己開車，讓小艾上網，盯著海豚、火花的官微，還有其他幾個影視資訊大V號，好成績出來后，第一時間給蕭楚發祝福。
    畢竟蕭楚連續給夏聽蟬寫了兩首好歌，對于他的主業，她們怎么也得關注一下。
    這事剛剛聽蟬也是支持的，怎么轉眼就又這種態度了？
    懶得搭理他人的老毛病又犯了？
    柳婕不禁有些頭疼，苦口婆心道：“聽蟬，不是跟你說過了嗎，要盡量跟蕭楚好好相處，他雖然不會寫譜，卻是個很優秀的音樂人，咱們得跟他搞好關系。”
    夏聽蟬沒有回答，只是咬著牙輕哼一聲。
    好好相處?
    我現在只想殺了他，
    混蛋！
    看到她這反應，柳婕暗嘆了一口氣。
    得，大小姐這孤傲脾氣又來了，勸不了。
    也不知道這突然又碰著哪根弦了，今天也不是她大姨媽來的日子啊？
    算了，還是等過兩天，緩緩再說。
    小艾看了一眼看似面無表情，實則充滿羞惱的蟬姐，眨了眨眼。
    懂了，蟬姐這是跟蕭老師鬧矛盾了，所以手機才會“沒拿穩”。
    果然，情侶都是冤家，沒有只甜不虐的。
    只是這樣一來，我這兩天是不是比較危險了？畢竟知道得有點多，萬一蟬姐察覺了……
    圓臉小鵪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然后縮起脖子，化身一只小鵪鶉。
    只是心里卻又忍不住有些好奇，她跟蟬姐快三年了，從來沒見過蟬姐因為生氣而扔手機。
    蕭老師這是做什么了？
    怎么會把蟬姐氣成這樣？
    哎呀，要不要給蕭老師送幾本言情，讓他學習一下怎么討好女生？
    小鵪鶉皺著小眉頭，有些猶豫……
    夏聽蟬繼續面無表情，雙手劃拉著手機，看起來在刷微博或朋友圈，實際上是把蕭楚的號，拖進黑名單里。
    這一次，永不赦免。
    哼！
    ……
    魔都桃源小區，502室里。
    蕭楚看著夏聽蟬久久沒有回復，也沒在意。
    她就是這種性格，早習慣了，繼續下棋。
    第二天9點，到公司刷卡坐班。
    9點05分，新一天的第一次數據刷新了。
    《愛情公寓》總點擊3350萬，平均每集1675萬。
    《麻辣都市》總點擊3230萬，平均每集1615萬。
    《愛情公寓》繼續擴大對《麻辣都市》的優勢，雙方的差額增加到120萬。
    并且白天，雙方的差距繼續拉大。
    同時豆殼網上，兩部劇的評分也出來了。
    《愛情公寓》打分人數10萬+，評分8.0.
    《麻辣都市》打分人數8萬+，評分6.9。
    微博上，《愛情公寓》的好評度和熱度，也要超過《麻辣都市》很多。
    海豚影視的人看到這大好形勢，十分歡喜。
    火花視頻那邊，則一片愁云慘淡，只能繼續加大推廣資源，再多聯系幾家水軍公司，給自己刷好評，給《愛情公寓》帶節奏，刷黑屏。
    官方的監管，只專注在數據上。
    在音樂是銷售量。
    在電影是票房。
    在電視劇是收視率。
    而在網劇，則是點擊量。
    只要這幾塊你不去碰，不去刷，其他的好評、差評，黑粉大戰，從來不管。
    都是市場行為，你們各憑本事就好。
    到了傍晚的時候，《愛情公寓》和《麻辣都市》的差距，已經拉開到了200萬以上。
    而且《愛情公寓》的單集平均點擊量，也突破了2000萬。
    這才是第二天，首周周末還沒來，照這勢頭，單集點擊量過5000萬，成為爆款級，沒跑了！
    海豚影視的員工，更加高興。
    蕭楚心情也很好。
    不過快要下班的時候，他遇到了周青，看到周青的神情，卻有些陰郁。
    “周哥，怎么了？”他詢問了一聲。
    周青道：“你還記得伍成梁前一陣匆忙回家的事吧？”
    蕭楚點點頭，“當然記得，怎么了？”
    周青道：“他妻子得癌癥了，肺癌晚期，那幾天突然查出來的。”
    蕭楚十分詫異，“肺癌晚期？伍主任的妻子怎么會得肺癌？這病不是一般男性居多嗎？”
    周青解釋道：“可能是工作環境的原因吧，她以前在一家鋁制品廠工作過幾年，好像比較容易感染。”
    蕭楚皺眉道：“那現在情況怎么樣？”
    周青搖搖頭，“因為本身就有些慢性支氣管炎等方面的病，情況很不樂觀，醫生建議保守治療。”
    蕭楚沉默。
    他那天聽到伍成梁打電話，情緒不太對，可真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
    他還記得第一次去橫城拍戲的時候，他和伍主任住一個屋，收工后，那么晚了，伍主任還要每天給妻子打一個電話。
    這一邊不辭辛苦。
    那一邊耐心等候。
    那么大年紀，還那么恩愛的夫妻，在他看來就是世間最美好，最忠貞，最暖人心的愛情了。
    可沒想到，天公不作美，竟然突遭劫難。
    真是讓人惋惜、難受。
    “那伍主任準備怎么辦？”蕭楚忍不住問道。
    “他已經跟公司提交了停薪留職申請，也跟妻子和家人商量好了，準備陪妻子快樂度過這最后一段時間，丟下所有事情，去環球旅行。”
    “這是他妻子年輕時候的愿望。”
    “公司已經通過了他的申請，并且送去了50萬元的慰問金。”
    周青平淡地說道。
    蕭楚聽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伍主任，算是他在公司里，除了老師、周青、陸導、張經理外，最熟悉的人。
    和周青分開后，他拿出手機，想要給伍成梁打一個電話，不過考了一會兒后，他放棄了，給發了一條祝福的短信。
    七點半，下班，夜色已降臨。
    蕭楚開車回家。
    在一條干道的十字路口，等候紅綠燈的時候，蕭楚看見馬路對面，一對八十左右的老人，攜手在綠道上散步。
    老奶奶住著拐杖，老爺爺身子骨倒還健朗，只是背微微有點駝，伸手牽著老伴，小心翼翼地領著，慢慢往前走。
    看到這一幕，蕭楚忍不住又想起了伍主任和他的妻子。
    要是沒有那該死的癌癥，伍主任夫婦，老了以后，應該也會是這般模樣吧？
    嘭！嘭！嘭……
    不遠處的一個小公園，忽然躥起了一道又一道煙花。
    看著空中那絢麗的煙花，蕭楚驀然想到了夏聽蟬。
    那晚也是差不多這個點，從醫院出來后，他和夏聽蟬一起散步消食。
    走到十字路口的時候，也突然看到前方的小廣場，飛起了絢麗而燦爛的煙花。
    那次夏聽蟬久久佇立，直到煙花消散。
    他還記得她當時說過的話，“煙花那么絢爛美麗，卻又那么短暫，總能讓人想起一些很美好，卻又佷容易流逝的東西。所以，我比較珍惜生命中那些觸手可及的美好。”
    自己當時什么反應？
    很感動，然后給她買了一份爆米花……
    對面攜手慢慢行走的八旬夫婦，還有伍主任和他妻子，都是人世間最美好存在吧？
    只不過一對一直延續到了晚年，而另一對，橫遭摧殘。
    就在這時，叮的一聲，微信響了。
    蕭楚點開一看，是伍主任回復了。
    伍成梁：謝謝你的牽掛和祝福，我和妻子都很好，也祝愿你能早日找到自己的真心愛人，然后好好珍惜，一起攜手余生。
    蕭楚看完，心里的郁氣消散不少。
    伍主任還是那么豁達，真好。
    嘟！嘟！嘟——
    后面的車突然按喇叭催促。
    蕭楚抬頭一看，才發現紅綠燈已經變綠好幾秒了，趕緊啟動車子行駛。
    往前走了好幾里，忽然看到路邊有人在賣爆米花。
    蕭楚靠邊停下，去買了一大捧。
    回到車里，他給夏聽蟬發了一條微信：“什么時候回魔都？我給你買了一大捧花。”
    點擊發送后，一看，多了一個紅色感嘆號。
    蕭楚挑了下眉。
    直接給夏聽蟬打電話，結果很快就盲音了。
    這是什么情況？沒在服務區，還是也給拉黑了？
    砸吧了一下嘴，既然微信、電話都不行，最后他又選擇了發短信，把剛才微信那句話，又發了一遍。
    這早晚能看見吧？
    ……
    帝都，喜悅來五星大酒店。
    夏聽蟬洗完澡，裹上浴袍，從浴室里出來了。
    小艾趕緊小跑著過來，聲音飛揚地道：“蟬姐，蕭老師給你打電話了，但是你在洗澡，我沒敢接，就給掛了。”
    夏聽蟬眼睛轉了一下，道：“然后呢？”
    小艾笑道：“然后他就發了一條短信過來。”
    “短信？”夏聽蟬有些意外。
    什么年代了，竟然還發短信？
    虧他想得起來。
    小艾見蟬姐神情有些古怪，小臉皺了皺，怯怯地道：“蟬姐，那短信我本來以為是移動的垃圾短信，想要刪掉，然后一不小心就……”
    “就怎么了？”
    “就看見了……你不會怪我吧？”
    夏聽蟬睫毛一眨。
    “他說什么了？”
    小艾不敢說，搖搖頭，雙手把手機遞上。
    夏聽蟬接過手機，點開短信一看，神情微愕。
    “什么時候回魔都？我給你買了一大捧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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