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的話很冒昧,就不要再說了宋先生。”</br> 宋然本想勸江是安說,“陸時域不是什么簡單的人物,你趕快遠離他,不然會飛蛾撲火的!”</br> 但,電話那頭突兀冒出來的低冽聲線,完全把他的話掐斷在了喉嚨里。</br> 宋然心頭一團火冒起來,吼道,“陸時域!你搶安安的手機做……”什么。</br> 最后兩個字被掛斷的電話吞沒,宋然瞳孔劇烈收縮,他下意識地抓起外套就要往門外沖去,卻怎么也找不到合適的理由面對江是安——</br> 他不能肯定說陸時域就是處心積慮接近江是安的惡魔,更不能像英雄救美一樣將江是安從陸時域身邊救走——</br> 因為他心里知道,江是安對陸時域,比對他上心……</br> 最終,宋然頹然跌落在地,目光渙散。</br> ……</br> 郊外公園的路邊,陸時域保持著一手捏住江是安手腕,替他接電話的親密姿勢,側眸一眨不眨的曖昧注視江是安。</br> 江是安臉上完全是被抓包的緊張和心慮,不由自主想要縮身退出他的懷抱。</br> 陸時域悠悠嘆了口氣,金絲邊眼鏡在太陽下微反光,折射出他瞳眸深處的危險,“原來,安安喜歡背著我講壞話呀。”</br> “我沒有。”</br> 江是安小聲反駁。</br> 被陸時域身上清冽的香氣包裹著,他不自控地回憶起那晚被陸時域強吻的恐怖經歷,急得眼眶都紅了,“是你喜歡在背后偷聽別人講話……還突然出現,嚇唬我。”</br> “哦?”</br> 呼吸逼近,陸時域撤了手,指尖在他的唇上來回摩挲,用逗小孩的語氣說,“不認錯,小心我對你動手動腳。”</br> 江是安氣惱不已地推他,“你已經動了!”</br> 這點力道對陸時域來說只是撓癢癢而已,他自然而然地將江是安拳頭包進手掌心,低頭輕輕一吻,“抱歉,看到你就想親而已。”</br> “……”</br> 江是安頓時臉紅得像是能滴血。</br> 他僵硬著神色看陸時域心滿意足的抬起頭來,抿著唇,小聲飛快地問,“陸時域,你到底還記不記得我和你叔叔已經結婚了?”</br> 陸時域聞言,柔情的目光中摻雜上幾絲不可控的占有欲,他冷靜地用手挑起江是安下巴,“我知道啊。”</br> “但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嗎?”</br> “只要我想要,只要我想做,無論是誰,都不能將你從我身邊奪走。”</br> “否則,我會把他們全都殺掉的。”</br> 聽著陸時域語氣漫不經心,江是安心里那些波濤洶涌的害怕完全表現到臉上,他控制不住地落淚,輕輕落在陸時域捧著他臉頰的手心里。</br> 陸時域珍惜地把這滴淚水握住,又替他將眼淚吻去,唇擦過江是安的唇角,病態邪惡的星點在他眸底肆虐,“安安,接受我,不然后果你承擔不起。”</br> “唔…我不知道……”</br> 江是安小聲抽噎著,“你先帶我去看我媽媽好不好?”</br> “好。”</br> 陸時域根本無法招架他的眼淚,更無意逼他馬上接受自己,于是收斂起自己壓迫心的視線,牽著江是安走向不遠處的一棟獨棟別墅。</br> “江夫人就一個人住在這,平常我會安排人給她送一日三餐,還有鐘點工會來打掃衛生,她一切都好。”</br> 解釋著,陸時域便要去開門,江是安卻突然拉住了他。</br> 陸時域問,“怎么了?”</br> 江是安用手胡亂擦了兩下臉,抬起可憐兮兮的眸來控訴似的瞪著他,“我眼睛……你能看得出問題來嗎?”</br> 陸時域明白了,憐愛地捏了捏他的臉,“看得出來啊,就像是小兔子一樣呢,紅得可愛。”</br> 江是安愣住,目光更兇地看著陸時域,過了一會才發覺他是在故意逗他。</br> 真是個惡劣又可惡的瘋子啊,總能以各種言語撩撥起他心里無比渴望的刺激與疼痛呢——</br> 江是安在心里感嘆道。</br> ……</br> 兩人一前一后進了別墅,江是安若有所思地向周圍環顧一圈,發覺這里裝修別致雅靜,窗外百米開外空無一人,是個殺人越貨的好地方呢。</br> 聽到動靜的江母警惕地從廚房探出頭來。</br> 她一見陸時域,就趕緊迎上前來,姿態完全不如以前對陸時域的高高在上,反而透露著無不小心地討好,“陸少,你把安安帶過來了嗎?”</br> “嗯。”</br> 陸時域微微側移身子,把躲在他后面的江是安露出來,貼心道,“安安,上二樓和江夫人好好說說話吧,我在下面等你。”</br> 江是安眨著一雙通紅的眼睛,點點頭,隨后急急走上前牽住江母的話,話到嘴邊,卻哽咽的,“媽媽,和我上去吧。”</br> 進了二樓房間,江母便按捺不住,問江是安,“你爸爸說是陸翮讓他出來頂包這件事的,是不是?”</br> 江是安抿唇,點點頭。</br> “那你為什么不聽你爸爸的話去向陸翮求情!你再替你爸爸去坐牢啊!!!”</br> 江母驀地崩潰,她嘶吼著,甩開江是安緊握著她的手,惡毒而怨恨的目光如同刀子,恨不得將江是安身上的血肉一寸寸剜下來。</br> “你只會彈鋼琴,心里只知道風花雪月討好陸翮,從來沒有想過你爸爸和我為了振興江氏要付出多少心血!”</br> “你哥哥好歹學了藥研能幫上忙!你呢——!”</br> 江母哭著上去對江是安拳打腳踢,“你沒用!你膽小!你完全就是江家的累贅!!!”</br> 江是安完全不覺得痛,他冷靜制止了江母的瘋狂行為,將人毫不留情的甩到地上,在對方錯愕之際,緩慢地用腳踩住她亂蹬的一只腿。</br> 江母痛呼一聲,這才反應過來不對勁。</br> “你想干什么?”</br> 她驚恐不已地對上江是安冷淡晦暗的視線,扯著嗓子色厲內荏地威脅說,“江是安,我可是你媽!”</br> “原來你還記得自己有這個身份嗎?”</br> 江是安忽然發出一聲極輕的譏笑,“我還以為你忘了呢。”</br> 同時,原主的記憶在他腦中撕扯回轉。</br> 父母完全不把他當一個人看待的刻薄責罵,也是令原主產生了濃重怨恨的主要原因。</br> 這些負面情緒雖然對江是安沒什么影響,但他急需一些刺激性的東西和景象,來替代剛才陸時域給他撩撥起的興奮——</br> 而江母,是個很好的工具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