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江是安驚慌失措地對上陸時域視線,對方黏糊糊又冰冷冷的注目讓他不適。</br> 江是安下意識往后縮了一下,“你是想我和你在一起嗎?”</br> “哪有這么容易啊。”</br> 陸時域很輕地笑了一下,若有若無地挑眉,“安安不是說我是個瘋子嗎?那你覺得,取悅瘋子的方式,應該是什么好呢?”</br> 江是安徹底愣住了,臉上滿是糾結和緊張。</br> 他知道自己用一種可惡的方式傷到了陸時域的心,但他總覺得陸時域是個溫雅斯文的君子,無論怎樣,都不會拒絕他的請求。</br> “真可惡啊安安。”</br> 陸時域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輕聲嘆息著,語調是受傷之后的不爽,“你是大人,應該知道,想利用別人的愛為你毫無保留地做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價的。”</br> “如果你想白嫖我,我是不會上你的當,再被你傷害一次了。”</br> “……”</br> 江是安身子顫抖,臉不可置信,又難堪得迅速變紅</br> 正如陸時域所言,他是個成年人,盡管性格猶如兔子般無害,但心思依舊聰明,很容易通過陸時域的神情和語調,判斷出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br> 這個答案,幾乎猶如一盆沸水,從江是安頭上淋下,把他澆得渾身滾燙,顫顫巍巍地掙扎,“我……能再想想嗎?”</br> 見他的情緒略有松動,陸時域瞇起眼,看了他好半晌才似笑非笑地將人拽起來,轉身向外走。</br> 江是安乖乖沉默地跟在他后面。</br> 出了公安局,到地下停車場不過一小段距離。</br> 直到找到那輛黑色賓利,陸時域才仿佛一下撕開了冷靜自持的斯文面具,他將江是安甩撲在車身上,捏住他的脖頸,力道很大,呼吸都略微急促起來。</br> “考慮好了嗎?”</br> 陸時域垂著眼看他,眸光仿若大海般深沉又危險,“友情提示一下,我不喜歡太素的取悅哦安安。”</br> 江是安被他掐得眼角泛出微微淚痕,濕潤了眼尾紅痣,更加給脆弱精致的容貌,添了一抹凄艷勾人。</br> 他在陸時域的掌控中發著細密顫栗,卻因為下定了某種決心而不敢反抗,只面色帶著不安地看陸時域,“你要答應,你一定能救出我哥哥。”</br> “……”</br> 陸時域其實不喜歡江是安為江濉做到這份上。</br> 但江是安太堅定了,他這種似乎能為人放棄一切的純良,像圣光一樣灼痛陸時域卑劣黑暗的心。</br> 畢竟,是他沒有刻意封鎖消息,才讓陸翮有機可乘,擄走了江濉。</br> 因為這樣,江是安才會走投無路地求助他。</br> 陸時域看著他發紅的眼眶,強捺內心瘋狂的偏執欲,略顯煩躁地輕聲問,“那在你心里,我和江濉,誰重要?”</br> 江是安頓了片刻,無不真誠地開口解釋,“江濉是親人,你卻是我一生中最獨特的朋友。”</br> 聽到這話,陸時域只感覺一把鋒利的匕首把他的心硬生生捅成了兩半。</br> 雖然他從沒奢望過江是安能立馬愛上他。</br> 但他也想過,在這種情景下,江是安哪怕是騙都會說一句“愛”的。</br> 可江是安沒有。</br> 并且誠懇得無懈可擊。</br> 陸時域頓時譏笑一聲,神情帶著兇獸般不可自控的危險與欲望,掐住他脖頸的手慢慢松開,繼而往下,聲音緩慢陰暗,“那你就準備好接受朋友的愛憐吧,安安。”</br> 他等不及說完整句話,憤怒而炙熱的吻就立馬強勢掠奪了江是安的呼吸。</br> 金絲邊框眼鏡磕到江是安的鼻梁上,他發出好似沉溺在這個吻中的呼痛聲,羞恥又怯懦,“回家,回家,別在這里!”</br> 陸時域假裝沒聽到。</br> 摁著人親了很久之后,陸時域微垂的眼眸里全是被欲望所覆蓋的猩紅氣息,而江是安則呼吸不穩,抓著他的手,像軟腳蝦般倒在他懷中。</br> 軟香溫玉在懷,陸時域面上不顯渴望,動作卻又急又狠,打開車門后就將江是安丟了進去。</br> 他不敢看他一眼,單手捏著方向盤,骨節分明的長指將原本記得一絲不茍的領結給扯散。</br> 同時,車貼地飛行般急速駛出地下停車場。</br> ……</br> 到達錦江南苑已經是半個小時后。</br> 獨棟的別墅環境,給兩人制造了恰到好處的曖昧氣氛。</br> 陸時域領著江是安步履勿勿回了家。</br> 門關上,他上一秒斯文冷靜恍若天神下凡的皮囊,就被下一秒無邊而致命的瘋狂掩蓋,將江是安困在自己的臂彎里,“幫我把眼鏡摘掉。”</br> “……”</br> 江是安艱難地從他在掌控中抬起眸,家中走廊上的燈光瑩瑩,鏡面反射著陸時域眼中炙熱滾燙的情愫,讓江是安呼吸微滯。</br> 他聽話地替陸時域取下眼鏡,唇瓣立馬就被陸時域咬住。</br> 陸時域開始不厭其煩地說愛他。</br> 而江是安卻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面色自始至終保持著自持而清冷的理智。</br> 他沒有七情六欲,不知道愛是什么,無法用同等的情緒值回應陸時域,只能用活動的指尖一直滑動在陸時域的頸部。</br> 像是索求,又像是夸獎。</br> ……</br> 直至深夜暴雨來臨。</br> 外面電閃雷鳴,屋內一室溫情。</br> 江是安在床上蜷縮著睡過去,陸時域則倚在床頭,慢條斯理地戴上金絲邊框眼鏡,看著他在睡夢中依舊軟意撩人的面容。</br> 陸時域忍不住將江是安整個摟在懷里,剛想張嘴說話,對方就好似被他吵醒,懶懶地轉了個身,半睜著水光漣漪的眸看他。</br> “阿域乖,不鬧了,我困。”</br> 江是安說著,唇瓣軟軟地覆上去,像是安撫地,蜻蜓點水般擦過陸時域臉頰。</br> 陸時域頓時心軟的一塌糊涂。</br> 他用力將江是安抱得更緊,在慢慢陷入沉睡的過程中,最后望了一眼遮陽蔽日的烏云,發出一聲很輕的,充滿濃情甜蜜的笑。</br> 那些記憶中無時無刻不折磨他的痛楚已經消失,只因為他擁有了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人,足以抵消一切,讓他能夠坦然接受自己的脆弱。</br> 【反派心動值+10,目前進度為100%】</br> 【黑化值已下降50%,目前進度為0%】</br> ……</br> 別在樹下徘徊,別在雨中沉思,別在黑暗中落淚。</br> 向前看,不要回頭,只要你勇于面對抬起頭來,就會發現,分數的陰霾不過是短暫的雨季。</br> 向前看,還有一片明亮的天,不會使人感到彷徨。</br> ——莎士比亞《暴風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