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江是安的話都是對的,齊戎臉憋得漲紅,雙眸中的怒意都退了下去。</br> 他無能為力地嘆息,“安安,我……”</br> “要不你和我出國吧?我們一起逃到他們找不到的地方,過你大學時說過的自由自在,治病救人的日子。”</br> “齊戎,人的想法是會改變的。”</br> 面對001以外的人,江是安沒什么多余的情緒,齊戎對原主的感情他更不想考慮。</br> 他的語調淡然又明確,“我現在有了更想做的事。”</br> 齊戎吃驚,“什么。”</br> 江是安,“宋言斐。”</br> 說著,他微微側過眸,目光隨著月光與一直注視著他的alpha交匯,晦暗不明的光澤在眸中流轉,世上最美的寶石也無法比擬那種感覺。</br> 宋言斐聽不見他們交談了什么。</br> 但透到江是安的眼中,他看出了許多,心底的震顫忽而重了許多,一抹微紅也悄悄爬上耳尖——</br> 被江是安肯定擁有的是他,再沒有誰了。</br> 齊戎不理解,“你和他以前就認識嗎?”</br> “不用以前。”</br> 注意到宋言斐的反應,江是安聲音不自覺愉悅,“現在就夠了。”</br> “我答應過他很多事,在沒有履行完承諾之前,我不會離開。”</br> 聞言,齊戎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江是安對宋言斐到底是什么感情。</br> 總之不像正常的男男關系。</br> 但他知道江是安是個非常執著且重守承諾的人,也不忍違背江是安的意愿。</br> 想了會兒,齊戎說服著自己——</br> 只要江是安開心,幸福就好。</br> 這樣想,齊戎才舒心不少,他推開病房的同時,為了不吵醒熟睡的院長,聲音壓得更低,“但安安,請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愿意豁出一切保護你,無論那些傷害你的人是什么豺狼虎豹。”</br> 江是安與齊戎四目相對,輕輕點頭,“謝謝。”</br> “你和我之間不用說謝。”</br> 齊戎展顏一笑,“快去看院長吧,免得你都擔心一晚上了。”</br> 江是安“嗯”了一聲,輕手輕腳地走進去,齊戎貼心地為他開了一盞小燈。</br> 病床上,因為常年生病而身體非常瘦弱的老人蜷縮著,強忍著難以忍受的痛苦。</br> 院長得的是絕癥,內臟里還有不明出血點,只能依靠各種儀器和藥水續命。</br> 早期的時候,他還能每天坐在床邊,等江是安來給他送飯,笑著安慰江是安他并沒有什么大礙,等病治好了之后他還要回福利院,去照顧和江是安曾經一樣可憐的孩子。</br> 但現在,他已經下不了床,即使在察覺到江是安來了,也只能睜著渾濁的眼看著江是安,又苦澀又堅毅。</br> 江是安知道他支撐不了太久了。</br> 坐在床邊注目了好一會兒,一貫不喜歡和別人接觸的江是安遵循原主酸澀的心情,彎了彎腰,抱了抱這個病入膏肓的老人。</br> 老人眼睛瞳孔猛地縮緊,流出淚來。</br> “院長……你放心,我一切都好。”</br> “您也是,一定要好起來,給我一個孝敬您的機會。”</br> 原主曾無數次說過的話在江是安喉管徘徊,他張了張嘴,還是沒說出口,悲傷的情緒卻讓他整個人都有些麻木。</br> 這種感覺和上個世界重合起來。</br> 江是安不禁有點好奇起來,所謂親情,究竟是什么?</br> ……</br> 看過院長,確認老人暫時沒有生命危險,江是安守著他睡著后,就輕輕退出了病房,和齊戎道別。</br> 齊戎還有晚班要上,有心送江是安回去卻不能,雙眸中透著十足的擔心——</br> 他覺得江是安旁邊站著的宋言斐是個陰險的小孩,表面上看起來乖巧又安靜,實則心黑得要命,和宋辭江沒什么兩樣。</br> 可礙于江是安,齊戎也不好說什么,只讓江是安小心開車。</br> 江是安點點頭,牽著宋言斐離開醫院,很快開車駛出停車場。</br> 來時心里著急,不覺得回去的路長,現在放心下來,江是安開著車,只感覺好長好長。</br> 長得他都要打瞌睡了。</br> 為了宋言斐的安全著想,江是安撿了個問題,好奇地問,“據我所知,宋前限制了你的行動,你是怎么讓門口的守衛放行,又跑了那么大段路過來的?”</br> 聽到這話,宋言斐原本放在雙腿上的手一緊,忽然垂下眸。</br> 不說話,像是在逃避回答江是安。</br> 江是安勾唇,看他這么心虛的模樣更來了興致,“小斐,你不會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吧?”</br> “……我沒有。”</br> 宋言斐反駁,指尖無措地摳著掌心,在江是安故意的笑音中耳朵逐漸發燙,“之前不小心逃出過一次暗房,我記住了哪里有個狗洞,就……”</br> “哦~”</br> 好整以暇地看著alpha難堪,江是安繼續著惡意,“那又是怎么從山上到醫院的?”</br> “秘密。”</br> 宋言斐沙啞的聲音弱弱的,有點怕江是安得不到他的回答而生氣,“小媽,以后我再告訴你好不好?”</br> 江是安不吃這套。</br> 他摩挲著方向盤,側過頭去不看宋言斐,“這樣啊~那我不問了。”</br> 宋言斐受不了omega溫柔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即使江是安這是在開車。</br> 但omega技術很好,宋言斐想,剛才他也看了,為什么現在不,是江是安生氣了嗎?</br> 這個猜測讓宋言斐幾乎窒息,指尖慌張地捏住江是安衣角一扯,啞聲道,“小媽,我可以送你禮物哄你開心。”</br> 江是安挑眉,歪頭,用疑惑的情緒隱藏住深深狡黠,“小斐還有錢買禮物嗎?”</br> 他的眼眸發亮,似明月,直直照到宋言斐心里去。</br> 重新得到omega注視的宋言斐如釋重負,又感覺心臟被狠狠捏住了,耳朵上還沒消下的紅暈又浮起,并且越來越重。</br> 他低頭,看著自己拽住江是安的手。</br> 狹小的空間里,omega的溫度與信息素都由指尖傳遞,一點點將他裹纏,叫他心甘情愿為之淪陷,付出。</br> alpha眼一眨不眨,像是一頭盯住獵物的狼,泛著恐怖的占有欲與狂熱,“小媽等著就好。”</br> “那件禮物,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