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一拍腦子,“十四弟你不說我險些忘了,是應該跟福晉娘家人說說,讓他們帶頭還錢。”自己岳家都欠著錢,去找別人要錢的時候,那群人還不得噴死他。
十阿哥完全沒這個煩惱,他岳丈遠在蒙古,借不著國庫的錢。應該這么說,能從國庫借走錢的,基本上都是滿族大家,像漢軍旗他們借錢就比較艱難,蒙軍旗更不用說了,離得遠,借的人更少。
胤禟不僅跟她福晉娘家說了一句,還讓人給他五哥、三哥帶個話:國庫沒銀子,汗阿瑪讓人還銀子呢,你們要是欠了錢就趕緊還,別讓弟弟到時候追到家門口。
五阿哥是親哥,這沒的說,三阿哥那,誰讓三福晉跟他福晉是堂姐妹呢。他福晉早前被八福晉為難的時候,三福晉沒少幫著說話,雖然她倆加起來都沒贏過一回。
九阿哥讓人給兩邊傳了話,十阿哥帶著禮物親自去了果毅公府上。
如今的果毅公鈕祜祿阿靈阿是十阿哥的親舅舅,除了阿靈阿,他還有一個舅舅尹德。
十阿哥跟阿靈阿不算親近,蓋因為阿靈阿覺得以十阿哥的出身完全能夠自己爭儲做皇帝,可十阿哥沒那個志向,整天跟在九阿哥后頭跑,不論阿靈阿怎么說都不為所動。
前幾年十阿哥跟八阿哥走的近,阿靈阿就支持了八阿哥。
這幾年不摻和這事兒,身在局外十阿哥到看得清楚,八哥根本沒那個可能。鈕祜祿氏乃滿洲大姓,能人無數,也立功無數。八哥府上那個鈕祜祿氏,一個跟果毅公府八竿子打不著的人,還能仗著同姓得寵呢。
十阿哥不希望因為自己讓果毅公府陷進這個泥窩。
他知道自己嘴笨,很容易被別人帶進溝里。見到阿靈阿也不廢話,“我如今一心跟著九哥、十四弟造船出海,已經不打算跟著八哥后頭晃悠了。你怎么說也是我舅舅,果毅公府是額娘的娘家,額娘臨死都惦記著。”
“咱們這樣的人家已經非常顯赫,從龍之功有沒有都影響不到自身,希望舅舅能好好想想。”
“另外,國庫沒銀子給我造船,聽汗阿瑪的意思那些欠了國庫銀子的也該還了。還望舅舅早作打算,別等到時候讓我親自上門來要,鬧的咱們都不好看。”
他真的是說完這話就走,一點反應的機會都沒留給阿靈阿。
要說這皇家的親戚關系也夠復雜,阿靈阿不僅是十阿哥的親舅舅,還是四阿哥、十四阿哥的親姨丈,他的嫡妻烏雅氏乃是德妃的親妹妹。
當初佛爾果春在德妃處見到這位果毅公福晉的時候,內心是驚訝的,她沒想到烏雅家跟鈕祜祿氏還有這層關系。
十阿哥走后沒多久,十四貝子府的人也往府上去傳了話,那意思跟十阿哥說的差不多。也是讓他如果欠了銀子就趕緊的還上。
除了阿靈阿府上,烏雅氏府上、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府上都給遞了話。佛爾果春跟十二、十三福晉交好,這事自然也要讓她們知道。
做完這些差不多天都要黑了,衛平安神色怪異的走了進來。“主子,八阿哥帶著納喇側福晉來了。”
兩人對視一眼,這么晚了他們來干什么?
胤禎有些不高興,大晚上的跑別人家里打擾別人夫妻相處,八哥這真不是跟自己有仇?
扯了扯胤禎的袖子,佛爾果春說道:“讓他們進來吧。”轉頭對著胤禎解釋,“雖說有些不合常理,誰讓人家是哥哥呢。咱們先看看他想干什么,若讓咱不痛快了,回頭你在捅到汗阿瑪那里去唄。”
他們還年輕,不高興了找阿瑪做主很正常。
心里不痛快,看到來人,胤禎就有些陰陽怪氣,“喲,真是稀客,八哥這么晚了帶著小八嫂有事兒?”他特意咬重小八嫂三個字,諷刺的意味十足。
他是不喜歡八嫂沒錯,可八哥公然把側福晉帶出來打嫡妻的臉,他同樣看不上。
八阿哥臉色閃過一絲不自在,遙想當初十四扒在他后面,如今一朝當上貝子,人倒是拽起來了。
他善于隱藏,心里不痛快面上依舊是微笑著,“十四弟說的什么話,也怪八哥最近一直忙著工部,今日回去才知道安親王府把十四弟妹的嫁妝給買了過來。十四弟若是缺銀子只管讓人來找八哥,多了不敢說,萬兩銀子還是能拿得出手。”
“這東西怎么說也是十四弟妹的嫁妝,說不出也有損十四弟的顏面。”
“因此,知道這事后,八哥就帶著人把東西送回來了。”
上午康熙傳了旨意讓十四拿錢把東西要回來,十四根本沒聽,他給出的理由是汗阿瑪召見要緊,等回來再要嫁妝也是一樣。
結果回來,他就把這事拋到腦后,提也沒提。
不曾想八阿哥居然把東西給送了回來。
給春荷使了個眼色,佛爾果春笑道:“瞧八哥這話說的,這東西既然落到八哥手里那也是跟八哥有緣分。我們爺跟安親王府那是買賣,一手錢一手貨早就兩清了。八哥也知道這血珊瑚貴重,所謂無功不受祿,我們可不能要。”
八阿哥這人她從沒看透過,為了防止他們丟下東西就走人,佛爾果春只好示意春荷去拿錢。當初安親王花了十萬兩銀子買的,他們再買回來少不得要加錢。
“福晉說這話就生分了,我們爺跟貝子爺是兄弟,兄弟之間互幫互助本就是人之常情,哪里有福晉說的這么嚴重。”
佛爾果春不說話只是笑笑,這位當真是會說話,還兄弟之間互幫互助,也不知八阿哥有沒有說過曾經暗害她兒子的事兒。他們沒有把這事捅出來揭穿老八的真面目已經夠給面子的了,還互幫互助。
放心,她一定會給八阿哥幫助的,幫助他早日讓皇上厭棄。
佛爾果春不接招,納喇氏有些氣餒,她可不敢把對付郭絡羅氏的那一招放在十四福晉身上。來到經常她第一件事就是打聽郭絡羅氏如何,當時郭絡羅氏挨打可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一個未出嫁前就敢打皇子福晉的,能是善茬?
再看佛爾果春的氣勢說出去的話語,就知道這位也是精明的。
他們今天來是拉攏十四阿哥的,可不是要跟貝子府結仇。
做什么都束手束腳,納喇氏只能無奈的看著八阿哥。
“納喇氏說的沒錯,以前十四弟跟哥哥可不會這么客氣。如今可是嫌棄哥哥成了光頭阿哥?”八阿哥出身不好,生性敏感,其他跟八福晉郭絡羅氏一樣。
八福晉用囂張掩飾自己的自卑,而他用溫和的面孔來給自己增加籌碼。
可說到底兩人都是自卑的,別人稍微做出點什么超出常理的事情都會疑神疑鬼。
十四心說,我嫌棄的是你心黑。他面上卻笑了,“八哥說的什么話,一件血珊瑚盆景價值十萬兩,抵得上我半個貝子府,八哥你自己說換做是你這東西你敢要?要弟弟說八哥還是拿回去吧,你若真當我是弟弟,就把這血珊瑚留著,等弟弟賺夠十萬兩,再來贖回。”
八哥打小心眼就多,今天他要是接了這血珊瑚說不定明天就傳出他是‘八爺黨’的話來。到時候他要在在爭儲,別人不得說他‘背叛’八哥,是個小人啊。
不管八阿哥怎么說,十四就是不接。
八阿哥無奈,最后說道:“既然這樣,八哥就把話說明白吧,其實是納喇氏,你也知道八哥大婚到現在一個子嗣都沒有。聽說四嫂她們都是得了十四弟妹的秘方,這才能有孕。納喇氏著急八哥的子嗣問題,就想著用這一盆血珊瑚換十四弟妹的秘方。”
一張方子能值多少錢,八阿哥這借口未免也太爛。
或許他來之前就想好這番說辭,可這話佛爾果春不能接,“八哥未免太看得起我,我要有那方子干什么不行。這生子講究的緣分,緣分來了自然也就有了。小八嫂若是想要我的藥膳方子,給你就是了,左右不是稀奇玩意兒。”
“不過,話我要先說明白了,這方子是我養身子用的,并不是生子方子,吃了它未必能生子。四嫂她們能有孕,我猜應該是好事做的多了。上天疼好人,若小八嫂真想早點有孕,不如你跟八哥多做善事,心誠了,所求才能靈驗。”
正好春荷回來了,春荷對著佛爾果春點點頭,佛爾果春明白這是把錢拿來了。她對著另一個丫頭夏荷說道:“讓秋荷把我吃的藥膳方子拿來給八側福晉。”
納喇氏沒想到佛爾果春這么好說話,有這種方子換做是她肯定也是藏著掖著的,莫不是她給出的是個假方子。
納喇氏眼里的疑惑一閃而逝,佛爾果春也發現了,她臉色冷了下來,“怎么?方子是你們要的,如今我給你們,你們反倒嫌棄起來。哼,既然如此,這方子我還是自己留著吧,免得吃出什么,回頭再來怪罪我。”
感謝納喇氏沉不住氣,讓她找到理由下逐客令。
“平安,送客。”說完這話,佛爾果春也不管胤禎什么反應,當先離開了。
平安看看十四阿哥再看看八阿哥,笑瞇瞇的彎著腰,“八阿哥,側福晉請吧。”哪怕對方是皇阿哥,衛平安也不怕,他是十四阿哥的人聽的是十四阿哥和福晉的命令。就算八阿哥日后榮登大寶享福的也不是他衛平安啊。
這下八阿哥的臉扯起掛不住了,來之前納喇氏信誓旦旦的保證肯定能說服十四福晉,讓十四繼續幫著自己。結果居然是她親手搞砸了這次拉攏。
他們來之前說好的,若十四不要這血珊瑚,他們就以買生子秘方為由頭給十四。那時候八阿哥就囑咐過納喇氏,不管方子真假,一定要做出感激的神色來。
怎么,十四福晉痛苦的給了她,她反而遲疑了。
十四福晉的脾氣可不是和善的,說翻臉就翻臉。
不說兩人回去怎么遭受八福晉的嘲笑,只說佛爾果春回到房間,她由衷的松了一口氣。你當為什么納喇氏會露出這幅表情,自從兩人進的門來,佛爾果春就一直不停地在心里說‘表現出你們真實的態度’。她說了這么久才讓納喇氏露出這一個破綻,可見兩人城府之深。
“咱們這位八哥的臉皮我不服氣都不行,”見佛爾果春疑惑的望過來,胤禎接著說道,“他們人走了,血珊瑚留了下來。”
“明兒正好是大朝,到時候我拿著銀子當場給他。”胤禎躺在床上雙手枕在后面說道。
他跟八哥早晚有撕破臉的一天,正好也讓大家知道他們不和。
胤禎說道做到,第二日當真揣了十二萬兩銀子上朝。
他也沒有立刻去找八阿哥,而是等到人來的差不多,皇上還沒來的時候假裝才發現八阿哥。
皇上沒來之前,眾大臣三五成群的低聲說這話,八阿哥身邊是以安親王府為首的幾人。胤禎本來就站在前面,他走向八阿哥不少人都看見了,至少太子和大阿哥瞧了個清楚。
“八哥,這是十二萬兩銀子。本來昨日汗阿瑪就說讓我拿著錢去安親王府把血珊瑚贖回了,結果我從宮里回來就把這事兒給忘了。還要感謝八哥昨晚特意去府上把血珊瑚還回來。”
“不過十萬兩太貴重,弟弟知道八哥也不容易,這不昨晚上就讓福晉湊了十二萬兩銀子出來,算是我們贖回血珊瑚的錢。”
胤禎的嗓門不小,原本再說私密話的朝臣都把目光移了過來,八阿哥脾氣再好也控制不住沉下臉。結果胤禎就跟沒看見似的,依舊自說自話,“我福晉讓我遇著八哥道聲歉,她是真的不知道什么生子秘方,那養生方子,不止四嫂她們吃了,五嫂甚至太子妃都有,可您看也不是人人都有孕的。”
“哦,對了,你看三嫂,當初三嫂就不信這個,不照樣懷孕。”
“希望八哥也跟著勸一下納喇側福晉,這才多久,心急求子也太著急了。”
胤禎這話說的安親王和安親王世子臉色都難看起來,比起安親王華圯的自制力要若很多,“貝子爺,您這話過了吧?”當著眾位朝臣的面說這話,真不是故意給八爺使絆子?
輕笑一聲,胤禎一點不怕安親王世子的冷臉,“世子這話的意思,我不該跟八哥說這事兒?我不是你安親王府,十萬兩銀子眼睛也不眨,說拿就拿,說送人就送人。我膽子小的很,也沒什么大志向,就想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好好過日子。十萬兩銀子啊,太多,它燙手。”
說完這話,胤禎轉頭回去了。他現在身上沒有固定的身份,上朝自然不是跟朝臣站在一起,而是站在一邊。
安親王世子還想說什么卻被太子搶了先,“八弟啊,這件事就是你不對了,懷孩子哪有什么秘方可言,若真有孤還能沒個嫡子?你再看看這滿朝大臣,誰能保證自己的嫡妻小妾都生出孩子的?”
“孤知道沒孩子你心里急躁,就像十四弟說的,這事急不來。實在不行,你就去找良嬪娘娘,讓她多給你府里添幾個人。女人多了,總有一個能生出孩子的。”
“你說對不對?”
看到八阿哥無言以對,太子心里暢快,先前他還真是看走了眼,以為這是個老實的,一切都是老大從中作梗。如今再看,指不定之前老大針對他的事情就有老八在里面挑唆呢。
看看這兩年,老八的心思露出來,他也就是跟老大打打嘴仗,很少有動真格的時候。
最重要的是,他那位被貶的侍妾舒舒覺羅氏,居然對老八評價很高,有次說漏嘴稱其為‘八賢王’。
大阿哥難得跟太子站在同一條戰線上,他走過去拍拍老八的肩膀,“太子說的沒錯。十萬兩銀子說送就送十四弟,你可真大方,你既然這么有錢怎么沒見你孝敬孝敬我額娘。額娘好歹養了你一場,她也不圖你那點東西。可良嬪娘娘那兒也沒見你去,良嬪可不比我額娘。”
大阿哥更恨,幾句話差點把八阿哥打成不肖子孫。養母養母不孝敬,親生的也沒見去供養。
若是以往九阿哥早就沖上去替八哥說好話了,這一次他斜倚著柱子無動于衷,權當自己睡著了。
十四阿哥幾句話讓他陷入如此被動的地步,八阿哥暗自生恨,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要改變大家對他的看法。
“殿下、大哥你們誤會了。我也是聽說了九弟跟十四弟變賣福晉的嫁妝,這才委托了納喇氏去安親王府把東西要回來。怎么說我也是十四的哥哥,十四做出這種事情,傳出去別人怎么說?人家會說咱們皇阿哥沒本事,還要靠變賣福晉嫁妝過活。”
八阿哥把自己說的大義凜然,胤禟嗤笑一聲,他站直身體,“是啊,連皇阿哥都拿不出十萬兩銀子要靠變賣福晉的嫁妝,也不知道安親王府的銀子哪里來的?”八阿哥那話把他都扯了進來,九阿哥再也沒辦法裝作無動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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