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致遠的辦公室里則是另一番景象。
在這之前,常務副鄉長吉軍便在這兒坐等了,見肖致遠進門后,迫不及待的站起身來,略顯拘謹的沖其問了聲好,頗有幾分“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之感。
肖致遠還沒開口,跟在其身后的賀凌香便笑著說道:“吉鄉長,這么大的喜事,你看什么時候擺個場子呀!”
賀凌香在說話的同時,伸手便將鄉長辦公室的門給關上了。隔墻有耳的道理,賀主任再清楚不過了。
吉軍聽到賀凌香的話后,一顆懸著的心徹底放了下來。在這之前,肖致遠只是說,組織科長張家林那邊的工作他已做通了,至于其他人,他正在想辦法,但結果如何,尚不可知,這也是吉軍一直懸著一顆心的原因。
“鄉長,謝謝!”吉軍一臉真誠的沖著肖致遠說道。
吉軍和張家林、劉大強以及孟穎只不過是點頭之交而已,要想在這關鍵時刻讓人家支持他,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故而,他是真心感謝肖致遠。
“賀主任,等事成之后,我請你吃三天。”吉軍難得和賀凌香開起了玩笑。
賀凌香見狀,笑著說道:“吉鄉長,這話可是你說的,到時候,你可別忘了!”
吉軍當即拍著胸脯說道:“怎么可能呢,賀主任,你也太小瞧我吉軍了。”
賀凌香連忙擺手說道:“吉鄉長,你這話我可不敢當,回頭一雙小鞋丟過來,我可吃不消,呵呵!”
賀凌香這話一出,肖致遠、吉軍都跟著笑了起來。
賀凌香只是露了一下頭,她知道肖致遠有事和吉軍商量,隨即便轉身出門去了。
吉軍在肖致遠的辦公室里待了半個多小時,隨即便出門去了。至于兩人關著門談了些什么,便無人知曉了。
片刻之后,賀凌香重又敲開肖致遠的門。雖說經常在妹妹的小飯店里碰見肖鄉長,不過那兒可不是談工作的地方,賀主任這會過來是正兒八經找肖鄉長談工作的。
賀凌香知道肖致遠在縣里很有點能量,不但一把手趙書記對其很信任,新來的縣委副書記尹瑤卿更是他的老領導,對其很是關照。
在這之前,賀凌香便聽說縣里來了位美女副書記,那天開會時,親眼見到坐在臺上的尹瑤卿之后,同為女人,她的心里生出了一股深深的自卑感。
一直以來,賀凌香對自己的容貌、身材都是非常自信的,但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和尹瑤卿一比,她當即便明白了什么叫相形見絀。
看著貌美如花的尹瑤卿在臺上侃侃而談,賀凌香的頭腦中猛的蹦出一個疑問來,尹書記和肖鄉長之間只是普通的上下級嗎,兩人之間不會有什么特殊關系吧?
看尹瑤卿的外貌,最多三十出頭,這可正是一個女人風華正茂的年齡,而肖致遠又儀表堂堂,兩人之間若是發生點什么的話,倒也是郎才女貌。
賀凌香不愧是此間老手,對于這類事情的敏感性極強,胡亂猜想,都能猜到肖致遠和尹瑤卿之間可能有什么關聯,不得不讓人佩服她的想象能力。
盡管肖致遠在縣里的人脈很足,但在鄉里卻是另外一回事了,故而在這之前賀凌香并不看好他推吉軍作為黨委副書記候選人這事。馮寶山在鄉里經營多年,黨委委員們或多或少都和他有關聯,要想說服他們只怕比登天還難。
賀凌香不管其他人對待這事是什么態度,她都不遺余力的支持肖致遠。在這之前,她已和馮寶山徹底決裂了,自不可能再和肖致遠鬧僵,否則,他在沂水鄉便真的沒有立足之地了。除此以外,她也另有打算。
出乎賀凌香的意料之外,肖致遠不但爭取到了組織科長張家林的支持,連人武部長劉大強和宣傳科長孟穎也被他一舉擺平了,很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看到馮寶山如苦瓜一般的臉,賀凌香真有仰天大笑一番的沖動。
在賀凌香的記憶中,馮寶山在沂水鄉已有多年沒有吃癟了,難道鄉里的格局會就此發生改變?賀凌香找不到答案,但這并不妨礙她跟在肖鄉長后面一展身手。
“肖鄉長,這段時間我在縣里跑了跑,有點效果,不過還得請您幫著打個招呼。”賀凌香含糊其辭的說道。
盡管賀凌香的話說的很隱晦,但肖致遠還是能聽懂她話里的意思。副鄉長的事她操作的差不多了,這是特意過來知會他的,請其幫著打招呼什么的只不過是客套話而已,當不得真的。
“沒問題,祝賀何主任了。”肖致遠不動聲色的說道。
肖致遠在這之前便知道賀凌香和市委一秘鄭御兵攪在一起了,鄭主任出面,幫其謀一個副鄉長的職位,那還不是閉著眼睛的事兒,故而
,他答應的很是爽快。
賀凌香聽后,沖著肖致遠輕道了一聲謝,又和肖致遠聊了一會閑話,便站起身來出門而去了。
吉軍作為鄉黨委書記候選人已被確定下來了,賀凌香升任副鄉長也已操作到位,這兩件事對于肖致遠而言,都是好事,讓其信心倍增。
等這波人事安排到位之后,肖致遠便要沖漁業公司下手了,他心里很清楚,要想提升鄉里的經濟,必須斬斷漁業公司背后馮家父子的黑手。
馮寶山在沂水鄉經營多年,根深蒂固,要想辦成這事決不可急在一時,這也是上次陳乾強響起匯報漁業公司拒絕退還養殖戶們的服務費,他隱忍不發的原因所在。
肖致遠在謀劃如何向馮家父子的漁業公司下手,而馮寶山則在思索如何扭轉敗局。
經過黨委會上的那一番較量,如果最終讓常務副鄉長吉軍升任黨委副書記,他在鄉里的威望將會下降一大截,甚至不排除有些墻頭草直接倒向姓肖的那邊。除此以外,吉軍如果升任副書記的話,再加上肖致遠這個鄉長,他鄉一把手的權威將會備受沖擊。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馮寶山都不能讓吉軍升任鄉黨委副書記,李健鐵定是指望不上,但就算讓縣里調一個外人來任副書記,也絕不能讓肖、吉兩人得逞。
意識到這點后,馮寶山再也按捺不住了,伸手拿起桌上的電話直接給縣委常委、組織部長陳道軍打了過去。
馮寶山在電話里約請孫部長晚上一起吃頓飯,美其名曰,有點工作上的事要向其匯報。
馮寶山是縣長孫明陽的鐵桿,陳道軍還是很給其面子的,接到電話后,并未推辭,直接答應了下來。
掛斷電話后,馮寶山如釋重負的仰躺在辦公椅上,心里盤算著晚上吃飯時,如何和孫部長談這事。
作為一把手,按說提拔下屬最希望看見的便是在本單位提拔,那樣的話,頗有幾分移動俱動,一活俱活之意。
就那黨委副書記一職來說,按照馮寶山事先的設想,李健上位之后,將陳乾強提拔到紀委書記的職位上來,副鄉長的職位空出來之后再進行運作,如此一來,鄉里的這盤棋便活了。
現在眼看李健沒戲,馮寶山寧可不要這已難得的機會,也決不讓肖致遠和吉軍得逞,由此可見,他對兩人的憎恨是多么的深。
當天晚上,沂水鄉馮寶山早早來到了縣城南興樓大酒店。紀委書記李健在這之前便過來了,不但要了包間,還開了兩個房間。馮書記之前便說了,今晚說什么都要把陳部長給陪好了,李健自是不遺余力了。
陳道軍摸不清馮寶山的路數,特意將一個周姓的副部長到了過來,免得屆時說不清道不明。
馮寶山見陳道軍進門后,忙不迭的站起身來迎接,笑著說道:“陳部長好,歡迎光臨!”
“馮書記太客氣了!”陳道軍笑著說道。
馮寶山隨后又和副部長周亮打了招呼,然后將鄉紀委書記李健介紹給了縣委組織部的領導。
李健握著兩位部長的手一陣猛搖,態度熱情的不行。
入座之后,馮寶山滿臉堆笑道:“陳部長,難得有機會向您匯報工作,今晚我們來個一醉方休。”
馮寶山這兩句話看上去前言不搭后語,但從口中說出來卻一點不讓人覺得突兀。
“馮書記太客氣了,我的酒量有限,周部長可是酒中高手,他來陪你們!”陳道軍笑著說道。
“部長,你這個任務太艱巨了,馮書記的酒量誰不知道呀,我可不是他的對手。”周亮連忙擺手道。
馮寶山擅酒,在縣里可謂是名聲顯赫,不過自從上次被肖致遠喝翻之后,他便覺得大不如酒量大不如前,真是日了鬼了。
“周部長太謙虛了,陳部長,我先敬您一杯,我干了,你隨意。”馮寶山開口說道。
李健見狀,連忙端起身前的酒杯敬周亮。一時間,包間里推杯換盞之聲不絕于耳,聽上去好不熱鬧。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馮寶山放下酒杯,故意壓低聲音說道:“部長,我有點工作上的事想向你匯報,關于我們鄉副書記的事……”
官場上講究的是點到即止,馮寶山將話說到這份上已經很直白了,當即停下了話頭。
陳道軍在這之前便意識到宴無好宴了,放下筷子,反問道:“馮書記,下午的時候,你們鄉里的人選不是報上來了嗎,你怎么還……”
陳道軍同樣也點到即止,不過其中的意思卻已很明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