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心里很是不忿,但臨近上班時間之后,齊一飛還是不敢怠慢,站起身來便往局長辦公室走去。
陸緒榮看見齊一飛走過來之后,當即便迎上去,面帶微笑道:“齊主任,局長還沒過來呢!”
齊一飛沖其輕點了一下頭,硬是從嘴角擠出一絲笑意來,開口說道:“沒事,我在這兒等一下!”
“那行,來,齊主任抽支煙!”陸緒榮說話的同時,恭敬的奉了一支煙給齊一飛。
齊一飛見狀,伸手接過煙來,嘴角露出了幾分苦笑,頹廢的開口說道:“緒榮,以后你我在一起抽煙的機會可不多了!”
陸緒榮見此狀況,知道齊一飛會錯意了,不過這時候他不便直言不諱的告訴對方,只是含糊其辭的說了句未必,隨即便道:“齊主任,你先坐著,我去幫你泡茶!”
聽到陸緒榮的“未必”二字后,齊一飛眼前一亮,隨即當見對方走到一邊去泡茶后,眼里的光亮頓時便消失了,心里暗想道,他只是個小秘書而已,在老板開口之前,他自是不敢透露具體的信息,別在這兒癡心妄想了,回去以后收拾鋪蓋卷準備滾到安保科養老去吧!
齊一飛雖是股級干部,按說不用擔心被安排到安保科去做副科長,但在體制內低職高配的情況比比皆是,局長若是有心收拾,別說副科長,就是將你一擼到底,也完全有可能。
陸緒榮端著茶杯放在齊一飛面前,見是仍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兒,有點按捺不住了,抬頭向門外掃了一眼,見肖致遠并未過來,當即便壓低聲音說道:“齊主任,我有句話不該該說不該說!”
齊一飛聽到陸緒榮的話后,眼前一亮,忙不迭將身體前傾,疾聲說道:“老弟有什么話但說不妨,我一定洗耳恭聽!”
面對局里其他小科員時,齊一飛絕不會如此給面子,陸緒榮可是局長最為信任的人,自是另當別論。
齊一飛作為辦公室主任,是陸緒榮的直接上級,局長并無將其拿下之意,他決定稍稍暗示其一下,至少不能如現在這般頹廢,否則,局長看了心里也不快。
“齊主任,我跟在局長后面有段日子了,他對于下屬的儀表很是看重,尤其是精神狀態。”陸緒榮說到這兒后,不動聲色的沖著齊一飛的臉上努了努嘴,那意思是說他的臉色太差了一點。
齊一飛聽到這話后,猶豫了片刻,低聲說道:“老弟,我已到這這步田地了,狀態什么的已不重要了,不過還是謝謝你的提醒。”
盡管已認定被貶到安保科了,但齊一飛可不想得罪陸緒榮,故而言語之間對其還是和客氣的。
齊一飛的表現和陸緒榮的猜想不謀而合,他抬頭掃了其一眼,低聲說道:“齊主任,我非常喜歡一首詩,希望與你共勉!”
說完這話后,不待齊一飛有所表示,陸緒榮便搶先念道:“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齊一飛能成為辦公室主任,自不是SB,聽到陸緒榮吟誦的這首詩之后,心里很是一震,剛想進一步開口詢問,肖致遠卻已過來了,他忙不迭的起身相迎。
肖致遠見到滿臉堆笑的齊一飛并沒有什么表示,只是沉聲說道:“齊主任來了,過來吧!”
齊一飛聽后,忙不迭的輕嗯一聲,跟在肖致遠的身后向局長室走去。
在此過程中,他的目光和齊一飛對視了一下,后者悄悄沖其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在這之前,齊一飛本以為他鐵定被調到安保科去了,頗有幾分破罐子破摔之意。陸緒榮之前的那首詩重新燃起了他心里的希望,這會,他反倒愈發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走進局長辦公室之后,肖致遠走到會客區的沙發前沖著齊一飛說道:“齊主任,坐吧!”
齊一飛見狀,忙不跌的沖著陸緒榮做了個回請的手勢,一臉巴結的說道:“局長,您請坐!”
等肖致遠在沙發上坐定之后,齊一飛才一臉謹慎的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他此時的姿態用坐并不準確,屁股尖微微占了點沙發的邊子,整個身體夸張的前傾,這樣的姿態只怕比站著還要難受。
患得患失的齊一飛,此時只要能保住屁股底下的職位,別說坐著,跪著都行。
齊一飛這副卑躬屈膝的樣兒,外人見后,定會覺得不解。若是站在他所處的位置去想一想,你便能理解了。
辦公室是一個相對較為重要的部門,作為辦公室主任,在局領導跟前露臉的機會要遠多于其他科室的負責人
,這便意味著更進一步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至于安保科,局長雖一再強調其重要性,實則是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像明鏡似的。不但沒有任何油水,而且仕途極有可能就此戛然而止。
兩相比較之下,齊一飛心里的落差是非常大的,在這種情況下,他有此夸張的表現也就不足為奇了。
肖致遠初到財政局,又面臨著黨組書記、常務副局長方云杰的強勢挑戰,在此情況下,必須有一批信得過的人做班底。辦公室主任又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職位,必須用絕對信得過的人,這便是他如此強勢的打壓齊一飛的原因所在。在他近乎絕望的那一刻,再告訴他繼續留任辦公室主任的消息,絕對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一飛主任,這段時間辦公室的工作怎么樣?”肖致遠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不動聲色的問道。
在這之前,肖致遠一直稱呼齊一飛為齊主任,這會猛的稱呼其為一飛主任,讓其很不適應,回過神來之后,忙不迭的答道:“挺,挺好的,一切都按照既定的計劃執行,哦,不……不對,工作中還有許多不足,請局長多多批評指正!”
齊一飛說這話時,一臉擔心的抬頭掃了肖致遠一眼,生怕因此惹的其不快。
肖致遠看著齊一飛小心翼翼的樣兒,知道火候差不多了,當即便開口說道:“一飛主任,據我觀察,辦公室的工作還是挺實在的,不錯,來,抽支煙!”
說話的同時,肖致遠便遞了一支煙過去。
齊一飛伸手接過煙,忙不迭的從衣袋里掏出打火機來,沖著肖致遠一臉巴結的說道:“局長,請!”
肖致遠見狀,探過頭去,給了其一個點煙的機會。
齊一飛幫肖致遠點煙的右手微微顫動,心里很有幾分擔心之感。不知由于齊一飛的慌亂,還是肖致遠的鼻息,火竟然熄了。見此狀況后,齊一飛的心里更是慌亂,連忙重新打著火,口中則連聲道歉。
肖致遠見此狀況后,猛吸了一口,點著了煙。齊一飛這才收回打火機,輕輕的為自己點上火。
噴出一口濃白色的煙霧之后,肖致遠開口問道:“一飛主任,這眼看就到年關歲里了,對于明年辦公室的工作,你有什么規劃?”
“明……明年?”齊一飛略顯慌亂的反問道。
這些天他一直在糾結于能否保住辦公室主任的職務,壓根沒想來年的工作安排,面對局長突如其來的詢問,他一臉的懵逼。
肖致遠見此狀況后,沉聲說道:“一飛主任,干工作要有前瞻性,你回去以后好好思考一下,然后拿出一份翔實可靠的工作計劃來。”
齊一飛聽到這話后,更為慌亂了,忙不迭的說道:“好,好的,局……局長,我今晚回去連夜將工作計劃寫好,明天一早過來向您匯報。”
肖致遠聽后,輕點了一下頭,沉聲說道:“行,你先回去吧,這眼看就要到春節了,局里迎來送往的事情比較多,一飛主任多費點心思!”
“行,局長,您放心,我一定把相關工作做好。”齊一飛出聲說道。
肖致遠聽后,輕點了一下頭,便沒有下文了。
齊一飛見狀,微微一愣,心里暗想道,這就完了,這是讓我留在辦公室繼續干下去的意思?
意識到這點后,齊一飛一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一臉巴結的說道:“局……局長,您要是沒有別的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肖致遠聽后,伸出手來沖其輕招了兩下,開口說道:“對了,一飛主任,你安排一下,我晚上請方局、王局他們吃飯,你也一并參加吧!”
齊一飛聽后,喜不自禁的說道:“好……好的,局長,您看安排在南興樓,還是嘉悅大酒店?”
說到這兒,齊一飛像是想起了什么,連忙補充道:“嘉悅大酒店由于距離局里比較近,過對面那個十字路口就到了,之前局里的招待經常安排在那兒。”
齊一飛雖說的很婉轉,但肖致遠已知道了這個嘉悅大酒店是財政局的定點飯店。
“大家聚個餐,沒必要搞的興師動眾的,我看就在安排在嘉悅吧?”肖致遠開口說道。
齊一飛聽后,忙不迭的開口說道:“行,局長,我這就去安排,保證到位!”
肖致遠輕點了一下頭,伸手端起了桌上的茶杯。
齊一飛明白局長這是端茶送客之意,忙不迭站起身來告辭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