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肖致遠并未留宿在凌蕓酒家,鄭御兵和賀凌香的前車之鑒在那兒放著呢,他可不像觸那霉頭。賀凌蕓本想和肖致遠一起回城里的,但想到姐姐賀凌香的情況,只得放棄這一難得的與情郎幽會的機會。
回到南興之后,肖致遠很是疲憊,洗漱一番之后,便上了床。雖然累的不行,但上床之后卻怎么也睡不著。鄭御兵出了這事之后,縣委書記趙文華并未出手,這說明趙書記極有可能就此放棄他。
當初,肖致遠通過華凝玉認識的鄭御兵。起初華大小姐謊稱鄭御兵是她表哥,實則,兩者之間什么關系也沒有,此后,兩人之間便熟悉了起來。
初到南興之時,鄭御兵幫了肖致遠不少忙。這次的事情極有可能給鄭御兵帶來致命的打擊,在此情況下,肖致遠仍出手相助,便是為了報他當初的那一份恩情。
如今,肖致遠和縣委書記趙文華之間的關系已不需要鄭御兵幫著牽線搭橋了。從這個角度來說,鄭御兵出不出事和其并無什么關系,但得知這事之后,肖致遠的心里還是覺得很不得勁,以至于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睡。
走上仕途之后,肖致遠不貪不占,除了女人以外,其他什么問題都沒有。雖然到了一定的級別之后,生活作風方面根本不算事,但肖致遠顯然還沒到那樣的級別。
回想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肖致遠暗暗給自己提了一個醒,以后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尤其是和縣委副書記尹瑤卿之間要多加克制,一旦出事,兩人可都毀了。
第二天一早,鄭御兵便讓人將十萬塊錢送到了沂水鄉(xiāng),賀凌香又拿出五萬來,一并給了辛家兩兄弟。至于這錢是他們兄弟倆分了,還是給了他們的老娘,外人便不得而知了。肖致遠也懶得去管這閑事了,只要那兄弟倆不再繼續(xù)鬧下去就行了。
該給的錢給了,改平的事平了,就在市府辦副主任、市委一秘鄭御兵以為平安度過這一劫之時,他依然被調(diào)到方志辦任副主任,這對他而言,無異于晴天霹靂。
當天晚上,鄭御兵約肖致遠在臨街的一家小餐館里吃飯。若是其他人在這種情況下約請的話,肖致遠不一定會過去,但鄭御兵和他之間的交情在那兒,他可干不出過河拆橋、上房抽梯的事來。
鄭御兵郁悶的不行,肖致遠也不知該怎么勸慰,于是,兩人便將所有的氣力都使在了酒上。
不知不覺間,第一瓶酒便已見底了。
鄭御兵漲紅著臉,舉起酒杯,沖著肖致遠說道:“致遠,來,我再敬你一杯。放眼全南興,只怕沒有比我更倒霉的了,他媽的,真是背到家了!”
說完這話后,鄭御兵便仰起脖子一口將杯中酒喝盡。從他臉上那猙獰的神態(tài)來看,這杯子里的酒好像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肖致遠不動聲色的陪著他喝完了杯中酒,低聲勸道:“鄭哥,話也不能這么說,這年頭人不如我千千萬,我不如人萬萬千,你也不見得就是南興最倒霉的人。”
縣方志辦雖是個苦逼的不行,但副科級可是實打?qū)嵉模鹊綍r來運轉(zhuǎn),調(diào)轉(zhuǎn)個部門,那又是個實權派了。
鄭御兵聽到肖致遠的話后,臉上露出了幾分訕訕之意,開口說道:“老弟,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的事自己清楚。你說,這年頭找個情人什么的不算什么新鮮事吧,放眼南興縣城里,這樣式的多了去,偏偏人家什么事沒有,輪到我這兒,竟然搞出這么大的事情來,你說,這不是倒霉是什么呢?”
說到這兒,鄭御兵也不再和肖致遠碰杯了,伸手端起身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肖致遠見此狀況,真不知道該怎么勸慰他了,只得伸手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口酒水。
“我想好了,事情既然已到這地步了,我索性也破罐子破摔了。”鄭御兵伸手將手中的筷子用力往桌上一放,沉聲說道,“明天我就回去離婚,然后和賀凌香一起過,既然仕途沒指望了,我便將心思放到愛情上來!”
肖致遠聽到這話后,微微一愣,下意識的抬頭看向了鄭御兵。在這之前,肖致遠一直以為他找賀凌香只是玩玩而已,想不到竟然動了真情,這讓其很覺意外。
“鄭哥,這事我不便多說什么,你自己看著辦吧!”肖致遠開口說道。
“既然他不待見我,我也懶得再像個孫子似的拿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找個自己愛的人花前月下,也挺好!”鄭御兵說話的同時,再次伸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喝完酒之后,鄭御兵伸手輕拍了一下肖致遠的胳膊,開口說道:“致遠,我算是看出來了,官場中一著不慎,滿盤皆
輸,不過真輸了也沒什么大不了,哪塊云彩不落雨,你說是吧?”
肖致遠知道鄭御兵這也是無奈之語,事已至此,除了自怨自艾之外,他也真沒其他招了。
“鄭哥,以后有什么事,你只管言語,只要是我力之所及的,絕對沒問題!”肖致遠一臉正色的說道。
“致遠,聽到你的這番話,我覺得汗顏呀,平心而論,我不如你!”鄭御兵誠聲說道。
將心比心!
如果將兩人此時的角色互換一下,出事的是肖致遠,鄭御兵自認為說不出上面的這番話來。
肖致遠回拍了鄭御兵的肩膀一下,開口說道:“鄭哥,我們是兄弟,這點到什么時候都不會變!”
“致遠,啥也不說了,這杯酒我敬你,干了!”鄭御兵揚聲沖著肖致遠說道,滿臉的激動之情。
喝完酒之后,肖致遠打了一輛車將鄭御兵送回去,他這才回家。半路上,賀凌香給鄭御兵打了電話,肖致遠并未幫他接聽,只是任由手機響著。
回到家之后,肖致遠心里感慨萬千。鄭御兵今晚的這番話給了他不小的啟發(fā),絕大多數(shù)人都在追尋所謂成功的路上,不知不覺間錯過了許多美好的東西,有時,失去何嘗不也是一種別樣的美好。
一夜無話!
翌日一早,肖致遠便早早的來到了財政局。一周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作為一把手,肖致遠一周沒到單位來了,心里還真有點放心不下。
伸手接過陸緒榮遞過來的茶杯,肖致遠開口問道:“緒榮,你什么時候過來的?”
陸緒榮聽到問話后,略有幾分心虛,開口說道:“局長,我昨天下午才過來。”
作為秘書,陸緒榮昨天下午剛回到縣里,確實有點過了。為避免肖致遠遷怒于他,當即接著說道:“老板,那什么,我本來準備早點過來的,但我爸媽讓把劉怡帶回家去,一來二去便耽擱了,請您批評!”
肖致遠聽到這話后,伸手虛空輕點了其兩下,開口說道:“緒榮,你說什么?你也老大不小了,帶女朋友回家陪陪父母理所應當,我批評你什么呀?”
陸緒榮沒想到肖致遠如此通情達理,臉上當即便陰轉(zhuǎn)晴了,開口說道:“謝謝老板的體諒,我……”
看到陸緒榮結(jié)結(jié)巴巴的樣兒,肖致遠笑著說道:“行了,你去把孟局長請過來,我有事和她說!”
陸緒榮輕嗯一聲,快步便往門外走去了。
看著陸緒榮臉上喜不自禁的表情,肖致遠便知道他和劉怡的事差不多成了,這也算是一件好事。想到這兒后,肖致遠的頭腦中不由得浮現(xiàn)出了葉若曦去他家時父母臉上的表情。父母真的不在乎子女是否有多大出息,在乎是子女是否能生活的很好,那便是他們最大的心愿。
孟穎很快便過來了,她身著淡黃色的羊毛套裙,裙擺及膝,肉色絲襪,墨綠色的長靴,看上去誘惑力十足。孟穎伸手輕撩了一下額前的秀發(fā),開口問道:“你什么時候過來的?昨晚?”
“昨天上午便到過來了,去沂水了。”肖致遠低聲說道。
放眼財政局上下,孟穎和陸緒榮是肖致遠最信得過的人,鄭御兵和賀凌香的事早在縣里傳開了,他也就不用藏著掖著了。
“哦,怎么樣了?我聽說辛家兩兄弟鬧的很厲害?”孟穎問道。
聽到問話后,肖致遠隨即便把事情的經(jīng)過簡單的向其介紹了一遍。
“沒事了就好!”孟穎輕描淡寫的說道。
孟穎、方瀲雪和賀家姐妹并稱沂水鄉(xiāng)的四朵金花,撇開賀凌蕓不說,孟穎對賀凌香和方瀲雪某些方面的做法很是不屑,對她們并無好印象。
“局里這邊的情況怎么樣?沒什么異常吧?”肖致遠直言不諱的問道。
孟穎的眉頭輕蹙了起來,開口說道:“基本正常,不過春節(jié)期間工貿(mào)發(fā)展科長宋永發(fā)的表現(xiàn)很活躍,聽說他似乎對基層財政管理科一職的興趣很大。”
基層發(fā)展科比工貿(mào)發(fā)展科的權限更大,若是其他時候,宋永發(fā)有這想法并不奇怪,不過在這節(jié)骨眼上,他有這想法便讓人不解了。
在這之前,肖致遠可是有意將其搞到安全保衛(wèi)科去任副科長的,在常務副局長方云杰的力挺之下,才保住眼前的職位,現(xiàn)在竟還想染指基層發(fā)展科長,這不是癡人說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