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肖致遠的話后,羅學華的心里充滿了疑惑,他真有點想不明白,這位縣委一秘哪兒來的自信?不僅將兩人放在一起審,還保證能在十分鐘之內拿下,他怎么想,都覺得不可能,很有幾分拭目以待之感。
羅學華想到金榮華在電話里說的,到沙頭后你聽致遠的,沖著身后武警說道:“將兩人都帶到一號審訊室去,等待審問!”
“你們倆,誰先說,機會給你們了,能不能抓住,那可就是你們自己的事了!”肖致遠冷眼直視著對面而坐的張肖平和田廣斌。
兩人不愧是鐘祖云的哼哈二將,連體形都差不多,1米72左右的身高,170斤以上的體重,挺著將軍肚,額頭上虛汗直冒,田廣斌頻頻伸手將下滑到鼻尖的黑框眼鏡推上去。
“你讓我們說什么呀?”張肖平囁嚅了一句。不知是心虛,還是怕肖致遠發飆,說完后,當即把頭低了下來。
“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糊涂呢?”肖致遠怒聲喝道,“說說今天召集廠里工人的事,哦,不對,那些不是普通工人,級別最低的也是班組的組長,張副總,我說的沒錯吧?”
張肖平聽到這話后傻眼了,人家可不是在詐他們,連下午哪些參加會議都摸清了,怎么會不掌握會議內容呢?田廣斌的想法和張肖平相同,額頭上的汗珠更密了,眼鏡則猛的一下直接滑到了鼻尖上。
“組織領導本單位職工試圖圍堵、沖擊縣級政府機關,這個罪名可不輕呀,你們倆確定要將這事扛下來?”肖致遠用低沉的聲音問道。
肖致遠的話音剛落,羅學華便接口說道:“你們大概還不知道這事的后果有多嚴重吧,你們觸犯了聚眾沖擊國家機關罪,該罪是指組織、策劃、指揮或者積極參加聚眾強行侵入國家機關的活動,致使國家機關工作無法進行,造成嚴重損失的行為。你們自我對照一下,看看我說的錯不錯?”
羅學華說到這,略作停頓,接著說道:“《刑法》第二百九十條第二款規定,聚眾沖擊國家機關,致使國家機關工作無法進行,造成嚴重損失的,對首要分子,處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對其他積極參加的,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剝奪政治權利?!?br/>
“你們倆是首要分子那是毋庸置疑的,那可是要判五至十年的有期徒刑的,你們確認要將這全都扛下來?”肖致遠說道。
張肖平和田廣斌聽到兩人的這番話后傻眼了,他們做夢也想不到后果如此嚴重,早知道的話,打死他們也不敢這么干呀!
肖致遠將兩人的表現看在眼里,沉聲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的鐘總現在一定不在長恒,甚至不在臨州。如果這事的后果不嚴重的話,他會躲的遠遠的,留你們這兩頭二貨在這兒坐鎮指揮嗎?”
“我再問最后一遍,你們到底說不說,這事是誰主使的,再不說的話,我就把賬算在你們倆的頭上了?!毙ぶ逻h沉聲警告道。
張肖平和田廣斌聽后,心里進行著激烈的思想斗爭,面沉似水,雙手輕輕顫動,精神幾近崩潰。
肖致遠見狀,沖著羅學華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使出殺手锏。
羅學華見狀,輕咳一聲,沉聲說道:“不知二位是否認識我們,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長恒縣公安局副局長羅學華,這位是縣委金書記的秘書——肖致遠,你們覺得,以我們倆的身份,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會親自坐在這兒審你們嗎?”
聽到這話后,張肖平和田廣斌兩人徹底絕望了。在這之前,鐘總雖隱約向兩人透露過這事除了他以外,后面還有人,他們只管放心大膽的去干,絕不會出事,這也是他們之前猶豫不決的根本原因。
現在,對方直接將一把手搬出來了,在長恒這一畝三分地里,還有誰能大過縣委書記,兩人僅剩的一點僥幸心理徹底被擊垮了,耷拉著腦袋,如喪家之犬一般有氣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
肖致遠用力一拍審訊桌,怒聲喝道:“你們倆說還是不說?”
“說,我說!”
“我先說!”
張肖平和田廣斌此時已全無半點副總的做派,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爭先恐后的說道。
羅學華見狀,沖著身后的兩名武警招了招手,示意他們將兩人帶下去錄口供。
等張、田兩人先后被帶下去以后,羅學華沖著肖致遠說道:“致遠老弟,真有你的,這才八分鐘,兩人就全都撂了,你要是到公安系統來,那老哥我可就不要混了,直接回家賣紅薯去了?!?br/>
羅學華看到肖致遠如此這般的一番動作以后,心里確實服氣了,這完全是肺腑之言,并非阿諛奉承之語。以他的級別以及和金榮華之間的關系,根本用不著去奉承肖致遠這個小秘書。
肖致遠笑著說道:“羅局,你這么說,我可擔待不起呀,瞎貓碰著死耗子而已,再說,沒有您這個專家坐鎮,也不會這么快拿不下這兩個家伙。”
羅學華聽到肖致遠的這番話后,很是受用,不過同時也有幾分詫異。他和肖致遠接觸的時間不短,對其還是很了解的,小伙子雖有幾分靈氣,但魄力不足,更別說圓滑世故什么的,這才半個月左右不見,怎么像變了個人似的,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呀!
羅學華不知道的是,自從擔任縣委書記的秘書以后,肖致遠的見識開闊了許多,再加上縣委常委、宣傳部長尹瑤卿的有意引導,可謂是突飛猛進。
肖致遠和羅學華邊噴云吐霧,邊聊些無關痛癢的閑話,半個小時以后,一名武警戰士便將張肖平和田廣斌兩人的口供送了過來。
根據兩人的交代,這事是中倫化工集團老總鐘祖云策劃的,然后再交由他們兩人實施。張肖平和田廣斌在口供中說的很清楚,鐘祖云分別召集了他們兩次,一次是在他的辦公室里,另一次則是在他的家里,分別對人員分工與行動方案作了布置和安排。
肖致遠看完兩人的口供后,長出了一口氣,有了這東西,鐘祖云想不認賬都不行。他向羅學華那看了一眼,沉聲說道:“羅局長,我這就給老板打電話,將這邊的情況向他匯報一下。”
“行,你打吧!”羅學華說到這,像猛的想起什么似的,接著說道,“致遠老弟,別一口一個政委的,我要是看得起金某人的話,就叫聲老哥?!?br/>
肖致遠聽到這話后,連忙說道:“不瞞老哥說,我早有此意,就怕你不樂意!”
“打住,你這么說可是打我的臉呀!”羅學華搖手說道,“不說這個,你先給書記打電話,完事后,我們哥倆再敘?!?br/>
“行!”肖致遠說完這話后,便掏出手機撥通了金榮華的電話。
電話接通后,肖致遠將抓捕、審訊張肖平和田廣斌的情況向金書記做了詳細的匯報,最后,將張、田兩人的口供幾乎一字不落的做了轉述。
金榮華聽完后,開心的說道:“致遠干的不錯,鐘祖云的事情我來安排,他跑不掉的?!?br/>
“老板,這事主要是羅局指揮得當,武警同志的配合得力,我只不過做了點力所能及的工作而已?!毙ぶ逻h不失時機的說道。
羅學華聽到這話后,嘴角閃現出一抹笑意,雖很快被其掩飾過去了,但眉宇間的得意之情卻難以自抑。
“行,你轉告學華局長,等這事完了以后,我親自擺酒為你們倆慶功!”金榮華開心的說道。
作為長恒縣的一把手,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事而過鬧起來會產生什么樣的影響,他頭上的這頂烏紗帽極有可能因此落地,甚至還有可能牽扯出其他事來,身陷囹圄都有可能?,F在肖致遠和羅學華幫他解決了這一難題,心中的喜悅之情可想而知。
“老板放心,我一定轉告羅局長。”肖致遠沉聲答道。
“好,好,那就這樣吧,你們倆盡快讓那兩位副總通知工人,取消明天的集會,這個一定要當心,千萬不能出紕漏?!苯饦s華一臉嚴肅的說道。
肖致遠聽后,干凈利落的答應了下來。
肖致遠的心里再清楚不過了,官員們最怕的就是群體xing事件,無一例外,金榮華對這事格外重視,正是出于這個原因。
掛斷電話后,肖致遠便把金榮華的肯定和邀請一并告訴了羅學華。
羅學華聽后,連忙說道:“致遠,你我二人分頭行動,分別讓張肖平和田廣斌給下面的人打電話,通知取消明天的機會,這樣速度快一點?!?br/>
肖致遠輕點了一下頭,兩人便開始分頭行動了。
撇開肖致遠和羅學華的忙碌不說,長恒縣委書記金榮華在短暫的得意和興奮之后,冷靜了下來。
肖致遠的兩次匯報讓他想想都覺得后怕,若不是對方提前預知的話,明天將會出現近千名中倫化工的職工圍堵縣委、縣政府的局面,到那時候可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呀!
金榮華心里很清楚,這事遠不像表面看上去這么簡單,僅憑中倫化工集團老總鐘祖云,絕沒有這么大的膽子敢策劃如此之大的事件。至于誰在別后搗鬼,只要稍稍動一動腦子,便能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