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笑得還怪好看的,蘇清云心莫名跳了跳,有些不敢直視他明亮的眼神,“走吧,不早了。”</br> “好。”</br> 兩人回了研究所的宿舍,臨進門前,蘇清云取下脖子上的圍巾,還給季越,“晚安。”</br> “晚安。”</br> 季越拿著圍巾進了房間,他坐在床邊出神,半晌,鬼使神差般地拿起圍巾湊到鼻尖,那股讓他心顫的氣息又縈繞在了鼻翼間。</br> 季越往后一倒,陷入柔軟的床鋪里,他以手遮眼,蓋住了眼底濃重的暗色。</br> 翌日一早,一夜好夢的蘇清云起床了,整個人神清氣爽,精神頭十足,正在洗漱的時候,門被敲響了。</br> “你這么早就起來了?”蘇清云拉開門看見是季越。</br> “嗯,我剛去了食堂,給你帶了早餐。”季越示意手里提著的東西。</br> 蘇清云訝異地瞪大了眼。</br> “快趁熱吃。”季越拿出袋子里的東西,小籠包和豆漿,還在冒著熱氣。</br> *蘇清云瞬間覺得有點餓了,“你先進來坐,等我一下。”</br> 季越進了房間,坐在椅子上等她,蘇清云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畢,跟季越對面坐著,三兩口一個包子下肚,再猛吸一口豆漿。</br> 看著她腮幫子鼓鼓的樣子,季越眼里露出笑意,“慢點吃,不急。”</br> “沒想到研究所食堂的味道還不錯。”蘇清云夸了一句,“以后咱們就在食堂吃了,味道不錯還節約時間。”</br> 嚴峻昨天給她們發了很多食堂的飯票,足夠他們兩人吃了。</br> “可以。”</br> “好了,我吃完了,咱們走吧。”蘇清云擦了擦嘴道。</br> 他們自己選擇的是上午做自己的事兒下午去嚴峻他們實驗室幫忙,兩人打開儲藏室的大門,深吸一口氣,開始忙碌起來。</br> “季越,你把那個工具遞給我。”</br> “還有那邊那個,等會兒咱們安裝一下電路板。”</br> “季越,這個機械傳動裝置我來做吧,你去做那個……”</br> 偌大的儲藏室里,蘇清云的聲音此起彼伏,回應她的只有季越一聲又一聲的好,兩人之間的合作,總體來說蘇清云還是占據主導地位,季越即使跟她意見相悖,也會聲音和緩地提出來,兩人基本沒什么矛盾產生。</br> 蘇清云非常滿意,合作實驗最忌諱的就是意見太不一致和意見太統一,太不一致的話容易產生矛盾,影響實驗進度,太統一的話難以發現其中的問題,也對實驗項目沒有好處。</br> 所幸兩人的性格十分互補,一個提出問題,一個發現問題,然后再一起解決問題,合作非常愉快。</br> 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時間,蘇清云做完手頭的活兒,叫了停,“差不多了,我們去吃飯吧,吃飽了才有力氣做事。”</br> “嗯。”</br> 兩人去到研究所的食堂,蘇清云還是第一次來這兒,食堂很大,一共有好幾個窗口,兩人拿著嚴峻給的飯票隨便打了兩個菜后,找了個位置坐下。m.</br> 兩個生面孔自然引起了食堂里其他人的注意,不少人都看了過來,小聲議論起來。</br> “那倆人誰啊?咱們所新來的實習研究員?看著是不是太年輕了點兒?”</br> “什么實習研究員,那是人家袁主任那組請來的小幫手。”</br> “小幫手?怎么說?”</br> “聽說是嚴峻那小子請來的,幫忙做數據分析的,還是倆高中生呢。”</br> “高中生?這么厲害?”</br> “那可不是嘛,我上午還聽袁主任夸呢,說恨不得把人一直留在研究所。”</br> “那可真是不得了。”</br> 研究所的副所長嚴誠聽著身邊的議論聲,看著自家兒子得意的表情,笑了一下,“你這小子這次可是做了件靠譜的事兒。”</br> “什么叫這次做了靠譜的事兒啊?”嚴峻一聽就不滿了,“我一直都很靠譜好不好?”</br> “行了行了,你靠譜。”嚴誠敷衍道,“你再跟我說說,袁主任真說要給他倆寫申請信?”</br> “當然,袁主任親口跟我說的。”嚴峻點點頭。</br> “那看來他還真挺滿意那倆孩子。”嚴誠有點驚訝,老袁這個人他了解,剛正不阿,最忌諱有人借他的身份辦事兒,能親自拉下臉來幫人寫大學申請,看來是真起了惜才的心。</br> 他看著不遠處的蘇清云兩人,眼里興趣更甚,這種好苗子要是能一直留在他們研究所就好了。</br> 嚴誠想了想道:“再觀察觀察,要是真有那個必要,我也不是不可以幫忙寫下申請。”</br> “你寫?”嚴峻猛地瞪大了眼,袁主任寫和他爸寫,這又不是一個級別的事兒了,他爸出馬兩個大學名額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兒。</br> “這又什么不能寫的?”嚴誠反問道,“這是在為我們研究所培養人才,你懂不懂?”</br> “那萬一人家上完大學不來我們研究所工作呢?”嚴峻撇撇嘴問道,“這要是人家有了更好的選擇呢?”</br> “那也是為國家培養了人才!”嚴誠義正言辭道,“這人才不管去了哪里都是為了國家做貢獻,都是好事兒!”</br> “做人要有格局,懂不懂?”</br> “行行行。”嚴峻點頭道,然后他又忍不住嘴賤了一句,“那要是出了國呢?”</br> “誒我說你小子是不是故意跟我抬杠呢?”嚴誠眼睛一瞪,表情兇起來,舉著筷子就要敲他腦袋,“你是一點兒都不往好處想啊!”</br> “當我沒說。”嚴峻立馬低頭扒飯。</br> 嚴誠這才作罷。</br> “對了,還有他倆的津貼這事兒,怎么算啊嚴所?”嚴峻想起了這事兒,蘇清云他們這個情況比較特殊,還是所里頭一例,他也沒有一個參考的對象,一時有點不知道按什么級別來定兩人的津貼。</br> 嚴誠想了想道:“按正式研究員的津貼來定吧,要是后面為項目做出的貢獻突出,可以再多發點獎金。”</br> “正式研究員?”嚴峻又驚訝了,他們研究所的研究員基本要進來兩三年才能從實習轉為正式,實習研究員和正式研究員之間的差距也很大。</br> 蘇清云他們就來這么幾天就給正式研究員的待遇,已經是非常豐厚了,更別提什么獎金了。</br> “您還真大方。”嚴峻忍不住道。</br> “這點錢算什么。”嚴誠輕嗤一聲,“這倆孩子能受得起這個待遇。”</br> “行,那我就按正式研究員的待遇來提申請。”</br> “嗯,趕緊吃飯。”嚴誠招呼他。</br> 那邊,蘇清云和季越兩人自顧自地吃著飯,似乎對周圍的聲音恍若未聞,兩人邊吃邊討論著上午的實驗,進行一個復盤,目的就是發現問題所在。</br> 兩人吃飯速度不慢,很快就吃完了,看看時間,距離下午上班時間還有一會兒。</br> “要不回去睡個午覺?”蘇清云想了想道,“睡會兒覺,下午精神更好。”</br> “你回去睡吧。”季越道,“我想再上去看看。”下午就是去嚴峻那邊實驗室忙了,他們得抓緊時間。</br> “行,那我先走了。”蘇清云也不勉強。</br> 睡了個午覺起來,她精神頭更足了,直接去了嚴峻那邊實驗室,季越已經到了,正在做實驗準備工作,袁主任站在一旁,眼神慈愛地看著他。</br> 蘇清云莫名抖了抖,袁主任這個眼神,怎么看著有點瘆得慌呢?</br> “小蘇來了。”袁主任轉過頭,看見她,眼神更柔和了,這倆孩子現在可都是他的寶貝疙瘩啊。</br> “來……來了。”蘇清云結巴了一下,“袁主任好。”</br> “好好好。”袁主任一連聲道,“怎么樣?在研究所還習慣吧?”</br> “習慣。”蘇清云點點頭道。</br> “那就好。”</br> “那……袁主任我就先忙了?”蘇清云問道。</br> “行行行,你忙。”</br> 蘇清云連忙開始準備忙活。</br> 袁主任站在一旁,眼神不錯地看著兩人,真好,這是真好啊。</br> “主任,把你那眼神收一收。”嚴峻不知道什么時候湊到了他身邊,語氣幽幽,“您也不怕嚇著他倆?”</br> 那眼神分明就是在打算怎么把這倆人收了,這算盤打得他都聽到了。</br> “說的什么話!”袁主任臉一板,“去去去,你很閑嗎?”</br> “不閑。”</br> “不閑還不快去工作!”袁主任開始趕人。</br> 嚴峻嘖了一聲,在袁主任巴掌拍過來之前溜了。</br> “這小子。”袁主任笑罵了一句。</br> 下午依舊忙碌,蘇清云和季越對于實驗室的工作也愈發地得心應手,兩人的接收速度和動手能力看得整個實驗室的研究員都嘆為觀止。</br> 現在都這么厲害了,這以后得牛成什么樣子啊?真是長江后浪推前浪啊,不少研究員心里都有了些許緊迫感。</br> 忙碌的一下午很快過去,到了下班時間,蘇清云脫掉實驗服,按了按疲憊的眉心。</br> “走吧。”季越也收拾好了。</br> “嗯。”</br> 兩人徑直出了研究所的大門,昨天蘇清云還忘了一件事,到了省城還忘了給家里人報平安,想必他們都等急了。</br> 兩人到了郵局,兩人準備給家里發一封電報回去,現在的電報都是按字數算錢的,可不便宜。</br> 蘇清云想了想,只發了一句話回去。</br> “一切安好,勿念,不日便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