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云接完水回到隔間，剛好碰到芬姐回來，她笑著道：“接好水了？我剛去上了個廁所，好家伙，那廁所臟的，真是捏著鼻子才敢進去上，你要是去，可得做好心理準備。”</br> 蘇清云笑了笑，“多謝芬姐提醒。”</br> “嗐，這隨口一說，哪值當一句謝。”芬姐隨手拉上隔間的門。</br> “不過，咱們兩個女人晚上睡覺可得小心點兒，這火車上扒手可多著呢。”芬姐好心叮囑她，“你長得又水靈，保不齊誰就起歹心了，可得機靈點兒。”</br> “不過你要是想睡覺的話，就睡，我給你看著，我白天起得晚，還不困。”</br> 芬姐噼里啪啦一頓說，言語間透著關心，蘇清云聽得心里一暖，“好，謝謝您。”</br> “可別謝了，這出門在外，都得有個照應才行。”</br> 蘇清云點點頭，也不怎么困，兩人就又聊了一會兒，雖然沒有透露太多自己的信息，但兩人聊得也挺投機的。</br> 外面傳來路過的人，隱隱約約的說話聲。</br> “那男的咋能在廁所里睡著呢？那么臟。”</br> “我咋感覺不像是睡著了，倒像是被人打的。”</br> 說著話的蘇清云頓了一下，芬姐看她出神，詫異，“咋啦？”</br> “沒什么。”蘇清云笑了笑，“您剛才說什么？”</br> “我說我們奉天……”</br> 兩人聊著天，很晚了才沉沉睡去。</br> 蘇清云一覺醒來，已經快到奉天的地界了。</br> “醒了，妹子？”芬姐已經起來了，她遞給蘇清云一個饅頭，“餓了沒？吃點東西墊墊肚子。”</br> “不用了，我不餓。”蘇清云婉拒了，她看了眼車窗外，“馬上就要到了。”</br> “對啊，終于要到家了。”芬姐一臉喜色，“對了，妹子，你一個人來奉天是？”</br> “探親。”蘇清云隨口道，“有個叔叔在這邊，來看看他。”</br> “哦哦。”芬姐點點頭，也沒再多問。</br> 很快，火車駛入奉天站，旅客們都提著行李下了車，蘇清云和芬姐自然也隨著人群出了站。</br> 站在出站的地方，蘇清云看了一眼四周，魏院長說過會有人來接她，只是她沒有看到寫著自己名字的牌子。</br> “妹子，你往哪邊走？”芬姐問她，“我是這本地人，你要是不知道路的話，我給你指指。”</br> 蘇清云轉過頭看她，眼神沉靜，沒有說話。</br> 芬姐在這種眼神的注視下，有些莫名其妙，她摸了摸臉，“咋了妹子，你咋這么看我？我臉上有東西嗎？”</br> “沒有。”蘇清云突兀一笑，“芬姐，你走哪邊？”</br> 芬姐不明所以，伸手指了個方向，蘇清云笑了笑，“那就走吧。”</br> “什么？”</br> “不是接我去試飛場嗎？”</br> 芬姐眉心一顫，表情瞬間變了，剛才熱情的笑容也收斂了，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和警惕，現在她不像是個時髦的年輕女人，而是一個干練的職業女性。</br> “你怎么知道的？”芬姐沒想明白。</br> 她就是奉天這邊派來接蘇清云的人，為了蘇清云的安全，芬姐直接去了京城，一路上，為了考驗蘇清云的保密警覺性，她故意和她說了不少話，也沒有從蘇清云這里打聽出什么，很滿意她的表現，但她還是沒想明白，自己是什么地方漏了馬腳。</br> “昨晚你上車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蘇清云笑著解釋，“您的手上有繭，但這種繭卻不是普通勞作能夠造成的，而是某種特殊職業才會形成的。”</br> 芬姐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還是不解，“僅僅是因為這樣？”</br> “還有昨晚我去接水，騷擾我的那個男人是您處理的吧？”蘇清云語氣篤定，“那個男人應該是一個油漆工，身上有一股刺鼻的油漆味，你回來的時候雖然洗了手，但我還是隱隱聞到了一點。”</br> 芬姐恍然，失笑，“你這鼻子也太靈了。”</br> 沒錯，她是從事特殊保衛工作的，因為性別原因，特地被派到了蘇清云身邊，蘇清云的安全自然在她職責范圍之內，昨天騷擾蘇清云的那個男人，被她揍了一頓，扔在了廁所，剩下的，自然有乘警處理。</br> “現在可以走了嗎？”蘇清云問道。</br> “當然。”芬姐莞爾一笑，笑容爽朗，“領導他們估計已經在等著您了，我們快走吧。”</br> 身份挑明之后，芬姐對蘇清云也換上了敬稱，她負責蘇清云的安全，就算蘇清云還算是個新人，也算是她半個領導了。</br> 兩人也不耽擱，芬姐帶著蘇清云趕往了奉天飛機場，顧總師剛看完一次試飛，就聽見助手說自己要的人已經到了。</br> 顧總師臉上露出喜色，大步朝辦公樓走去。</br> 他很快進了辦公室，只看到一個長相清秀漂亮的年輕姑娘，眼神清靈，他心里暗自點頭，看起來倒是個心思澄澈的孩子。</br> “你就是蘇清云？”</br> “是我。”蘇清云笑著點頭，“顧總師，您好。”</br> 面前鬢角已經白了些許的中年人，就是被稱為“殲8之父”的顧總師，前世蘇清云只在顧總師拿國家最高科技進步獎的時候見過他一面，此刻見到年輕的顧總師，蘇清云的心情也不免有些激動。</br> “快坐。”顧總師招呼她坐下，“可算是把你盼來了，我還真怕你們魏院長不放人呢。”</br> “既然你來了，咱們整個設計組就開個會，你的那份方案，我也希望你能夠在會上詳細說說。”顧總師是個雷厲風行的人，沒什么多余的廢話，開門見山道。</br> 雖然他們設計組已經研究過那份方案了，但他還是想聽蘇清云這個當事人來說說，一是集思廣益，看他們是否有遺漏的地方，二也是對蘇清云的一個小考驗。</br> “好的。”蘇清云點點頭，沒有異議。</br> “需要時間準備一下嗎？”顧總師想了想道，舟車勞頓，畢竟是個小姑娘，他可以給她點時間準備。</br> “沒關系，我準備好了。”在來之前，蘇清云就已經做好了準備。</br> “那好。”顧總師喜歡她的自信，他看了看時間，轉身對助手道，“通知下去，十分鐘后，所有人開會。”</br> “是。”</br> 很快，奉天試飛場的會議室里，整個殲8的設計組的人都依次就座了，這里面有須發皆白的頂級航空專家，也有年輕一些的試驗員，此刻，他們都好奇地打量著剛出現的女孩兒。</br> 這就是顧總師說的那位復合材料設計方案的設計者嗎？這看著是不是太年輕了點兒？年輕得他們都有些不敢相信。</br> “會議開始之前，咱們先認識一下。”顧總師露出笑臉，向大家介紹道，“這位就是之前我和大家提到的關于復合材料設計方案的設計者，蘇清云同志，大家歡迎一下。”</br> 蘇清云站起身來鞠了個躬，算是和大家見面，會議室里立刻響起了熱烈的掌聲。</br> “老吳，你來，給我們的新同志講一下咱們試飛場這邊目前的狀況。”顧總師點了一個人。</br> “是。”那人很快站起來。</br> “是這樣的，我們奉天試飛場這邊目前正在進行一些……”他細細地給蘇清云介紹這邊的情況。</br> 蘇清云聽得很仔細，一一記下里面的關鍵點。</br> “那小蘇，你現在給我們講一下你的具體思路和想法？”那人說完之后，顧總師又道。</br> “好。”蘇清云點點頭。</br> 她深吸了一口氣，開口緩緩講述，“關于復合材料的運用，我的設想是從戰機的垂尾壁板開始……”</br> 偌大的會議室里，只有她一個人的聲音，她的聲音不大，但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朵里，絲毫沒有因為自己是一個新人而感到怯場。</br> 她的聲音平和而有力量，讓人聽著都覺得心神寧靜，很容易跟著她的節奏走，然后隨著她的思路，慢慢地進行更深層次的思考和探索。</br> 不愧是那份設計方案的設計者，是最了解它的人，蘇清云的講述中有不少他們之前沒有注意到的問題，大家都有不少的收獲。</br> 大家越聽越認真，一邊聽一邊點頭，時不時疑惑皺眉，然后恍然大悟，緊接著開始在本子上做起了筆記。</br> 顧總師看著侃侃而談的女孩兒，心里不停地點頭，眼里也流露出了贊賞，這個女孩兒果然能帶給他驚喜，他沒有看錯人。</br> 蘇清云足足講了一個多小時，直到最后口干舌燥才停下來。</br> “這些就是目前我的全部設想了，大家有什么問題都可以提出來，我們一起探討。”</br> “說得非常好，我沒有其他問題了。”顧總師看向其他人，“你們呢？”</br> “我沒有。”</br> “我也沒有。”</br> 每一個細節她都講得很清楚了，在座的都是航空方面的專家，沒有什么難以理解的地方，都理解得很透徹。</br> 大家感嘆地看著蘇清云，難怪顧總師花費了這么大力氣把人弄到這里來，這是有真本事的啊。</br> “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那么，我們先按照這個設計方案實行一下。”顧總師道，“同時，其他方面的工作也要同時推進，不能耽擱進度。”</br> “明白。”</br> 大家齊聲應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