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學期期末,蘇清云終于回到了學校,已經快期末考試了,張思達看見蘇清云回來,差點喜極而泣,絲毫不問她怎么這么久才回來。</br> 能回來就不錯了,他是真怕那些研究所實驗室啥的不放人。</br> 材料專業的學生們看見蘇清云回來上課,先是一驚,然后齊齊松了一口氣。</br> 還好,還好是現在回來,她就算是現在開始努力,應該在期末也考不了太好的成績了,他們也終于有機會,超過她一次了。</br> 然而,結果是什么呢?</br> 期末考試很快如期而至,等成績出來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誰能告訴他們,為什么一個一整個學期幾乎都沒上過課的人,考試成績還能一如既往地變態,一如既往地碾壓他們所有人?</br> 然而事實就是如此,蘇清云就是那種即使許久不在也依舊能成為他們噩夢的存在,不止是他們,其他理科專業的學生也是一言難盡,被自己老師恨鐵不成鋼地罵得狗血淋頭。</br> 這他媽真的合理嗎?不少人都面無表情地在心里罵了臟話。</br> 期末開始之后,蘇清云不用去上課,也不用去實驗室,總算是閑下來了,就干脆幫著她爸一起去擺攤了,秦英則又接了家教的活兒。</br> 蘇清云和蘇愛民一起出攤,這對父女組合吸引了不少目光,蘇清云長得又漂亮,嘴也甜,哥哥姐姐叔叔阿姨這些稱呼張口就來,還沒看東西咋樣呢,客人臉上就露出笑臉了。</br> 而且她來自后世,審美自然也比現在的人前衛一大截,很容易就可以根據客人的穿著打扮挑選適合她的配飾,別有一番巧思,三言兩語就說得客人心動不已,然后爽快付錢,直把蘇愛民看得目瞪口呆。</br> 不愧是他蘇愛民的女兒,果然繼承了他做生意的天賦。</br> “姐姐,你看看你這一身,黑色的呢子大衣就應該配一個鮮艷一點的配飾,比如這個。”蘇清云在攤位上掃視了一圈,拿起一個紅色的蝴蝶發卡,輕輕地別在女人的頭上。</br> “你看看,這多好看啊。”蘇清云又拿了個鏡子給女人看。</br> 女人看了看鏡子,微微偏頭,發卡上面的布是絲絨的,非常精致有質感,蝴蝶翅膀微微晃動,更顯得活靈活現。</br> 女人眼睛亮了亮,表情浮上喜悅,這紅色的發卡映著,她的皮膚似乎都白了一些,漂亮又動人。</br> “好看是好看,不過,這會不會有些太張揚了?”女人雖然喜歡,但還是有點猶豫,這發卡的顏色太亮眼了,走在路上大家要是都看著,多難為情啊?</br> “不會,這有啥張揚的?”蘇清云果斷打消她的疑慮,她指著自己頭上,“姐姐,你看我頭上這個,和你這個可是同款呢,走在街上回頭率可高了,別人就算是看,那也是羨慕的眼神。”</br> 女人看了看她頭上的,也是一個一模一樣的蝴蝶發卡,只不過是藍色的。</br> “再說了,我們女孩子,要是年輕的時候不打扮,總不能等到以后年紀大了,來后悔吧?”蘇清云苦口婆心,“而且,您看,現在國家都在號召改革開放,我們的思想也得跟上時代的步伐,開放起來啊。”</br> “行,你別說了,我買了!”女人本來就喜歡,這下聽她一講,更是經不住勸,“你說得對,年輕就是要打扮。”</br> “好嘞!”蘇清云瞬間喜笑顏開,“姐姐,你這樣想就對了,像你這樣漂亮的女孩子就應該打扮得更漂亮才行。”</br> 女人紅了紅臉,被夸得都不好意思了,“小妹妹,你可真會說話。”</br> “我說的都是實話。”</br> “你頭上這個藍色的也給我拿一個,我換著戴。”女人臉上笑意更甚,即使比其他攤位賣得稍貴一點,她也是爽快地付了錢,畢竟,她能穿得起呢子大衣,也就不會差這點錢。</br> 女人拿著發卡高高興興地離開了。</br> 又做了一單生意,蘇清云快樂地哼了哼歌,蘇愛民給她豎起了大拇指,“閨女,牛!”他算是看明白了,他閨女這說話句句都能說到人家心坎上,這客人能不買嗎?</br> 旁邊攤位的攤主更是看得嘆為觀止,他對蘇愛民感嘆道:“蘇老弟啊,我本來以為你媳婦兒已經夠能說會道了,沒想到跟你閨女比起來,還是小巫見大巫啊。”</br> “你這閨女,真是這個!”攤主也心悅誠服地豎起了大拇指。</br> 他艷羨地看著蘇愛民,這人咋就能這么命好呢?又有漂亮賢惠的媳婦兒,又有聰明懂事的女兒,真是啥好事都讓他占了。</br> “那當然,我閨女嘛,當然是什么都隨我。”蘇愛民自豪地昂起了頭。</br> “這聰明勁兒當然是隨你,至于其他的嘛……”攤主話說了一半,笑得意味深長。</br> 蘇愛民愣了愣,不服,“什么意思?那其他方面難道就不像我了?”m.</br> 他指著蘇清云,自信滿滿,“李大哥,你看清楚,我閨女這鼻子,這眼睛,哪兒不是跟我一模一樣?”</br> 隔壁攤主:“……”他們這些做生意的雖然是能說會道,但也不能睜著眼說瞎話啊?這哪兒一模一樣了?有一毛錢的關系嗎?</br> 做生意可以自信,但這就不必自信了哈。</br> 攤主別過頭去,看著蘇清云,他還是多學學這姑娘怎么賣貨的吧。</br> 一下午的時間,蘇清云賣出的東西不少,是這邊所有攤位中間生意最好的,大家也習慣了,都沒有什么嫉妒的情緒,畢竟,這嫉妒也嫉妒不來。</br> 眼見著太陽快落山了,天陰下來,冷空氣直接往人的袖口和衣領里面鉆,冷得刺骨,大家都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了,蘇清云和蘇愛民也不例外。</br> “蘇老弟,清云丫頭,明天見啊。”隔壁攤主收拾好東西,笑瞇瞇地跟兩人道。</br> 蘇清云笑了笑,“李叔叔,明天我們就不來了。”</br> 攤主一愣,“咋不來了?你們要換位置了?”</br> “不是。”蘇愛民接過話頭,“這不是快過年了嗎?我們一家人準備回老家過年去了。”</br> “喲,那你們這時間回去快少賺不少錢啊。”攤主有些可惜。</br> 本來馬上過年了,就是生意最好的時間要來了,這時候不擺攤了,可不是少賺不少錢嘛。</br> “賺再多錢也沒有回家陪家里人過年重要啊。”蘇愛民笑笑,“李大哥,我們估計得年后一段時間才會來了,所以今天就提前祝你新年快樂了。”</br> 賺錢重要,但是陪伴家人更加重要,蘇愛民是能分清楚主次的,臨近過年了,他們一家人早就計劃好了最近回老家,車票都買好了,收拾好東西就能出發。</br> 都一年沒回去了,不說老家的人念叨著他們,他們也想家里人了,關鍵是蘇清云之前還消失了好幾個月,雖然現在已經跟家里通過信了,但蘇愛民總覺得他娘之前好像已經察覺到什么了,再不回家,他估計老太太能直接殺來京城。</br> “那確實也是這個道理。”攤主理解地笑笑,“新年快樂。”</br> 蘇清云甜甜地笑,“李叔叔,年后見。”</br> “年后見。”攤主也笑著道。</br> 笑容驅散了冬日的寒冷,行人零零散散地散落在街上,但在外的人總會回家,分別的人也總會相聚。</br> 這次回去的只有蘇清云他們一家三口,在這寒假,季越再次被老師留在了學校,他已經和家里人說了這事兒了,季父季母也表示理解,讓他安心留在學校,不用回去,要是只想著過年回去陪他們一下,這么遠也難得奔波。</br> 收拾好東西之后,蘇清云一家三口就踏上了回家的火車,一年沒回去,三人的心情都很激動,恨不得長了翅膀立馬飛回去。</br> 洛水村那邊,接到老三一家要回來的消息的吳桂香,瞬間從冬日萎靡的狀態中活了過來,變得精神抖擻,勁頭十足地吩咐一家人開始忙活。</br> “老大媳婦兒,老二媳婦兒,你們倆這兩天把家里收拾干凈,到處都打掃一下,特別是老三他們房間和云云的房間,都幫著收拾一下,那被子從出太陽的時候也拿出來曬曬,他們回來至少得有干凈的床鋪睡吧。”</br> “老大,老二,你們這兩天去鎮上多買點肉回來,雞鴨魚啥的,也買些回來,特別是那魚,云云愛吃魚,多買點兒。”</br> “還有從軍從武他們也通知一聲,讓他們盡早帶孩子回來,一家人熱熱鬧鬧的。”</br> “還有啥來著,我想想。”吳桂香冥思苦想,然后一拍腦袋,“哦對了,春聯窗花啥的也要買,這過年還是得有點過年的樣子才行,我之前還沒想起這回事兒。”</br> 一家人被她安排得明明白白。</br> 老大老二一家:“……”這敢情這是老三他們不回來,他娘都不準備過這年了是吧?</br> “愣著干啥?回話啊。”吳桂香見幾人傻愣著,瞪眼。</br> “明白!”</br> “知道了!”</br> 幾人連忙答應,都各自忙活起來,雖然忙,但心里也是高興的,過年嘛,當然要一家人在一起了,缺了人像什么樣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