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想說的是,我們之間,又有什么不一樣呢?”蘇清云再次開口,話鋒一轉,“曾經的你們,也是各行各業優秀的人才,所以才會被推薦到華清這座最好的大學來,你們也曾經躊躇滿志,意氣風發,想要干出一番大事業。”</br> “可事情似乎總是不遂人愿的,來到華清,因為沒有之前堅實的知識基礎,學習起來你們感到吃力,漸漸的,曾經的理想不在,意志消磨,得過且過,可這一切,并不是你們的錯。”</br> 眾人怔住,不是他們的錯嗎?</br> 在近兩年的時間里,他們聽過了太多的嘲諷和貶低,說他們這些工農兵大學生,都是通過投機取巧的方式得來的上大學的機會,說他們得了時代的利,對其他人并不公平,說他們阻礙了國家的發展。</br> 可實際上呢?他們曾經也是通過激烈的競爭來到這里的,他們曾經也是別人口中的優秀人才,從什么時候開始就變了呢?似乎從國家政策天翻地覆之后,他們也成了一個笑話。</br> 他們也問過自己,也產生過懷疑,這些是他們的錯嗎?</br> 似乎從來沒有人肯定地對他們說過,這些不是你們的錯,你們沒有做錯任何事情,而今天,有了。</br> 不少心思敏感脆弱的人直接紅了眼眶,心里像是松了一塊兒。</br> 現場也有一些其他年級的學生,一些人陷入沉思,一些人有些郝顏。</br>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發展,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蘇清云眼神緩緩掠過眾人,“整個時代的錯誤,不應該強加在任何一個人身上,也包括你們,你們能夠來到華清,就足以證明,你們已經超越了絕大多數人了,沒有人能夠貶低你們,你們也不需要妄自菲薄。”</br> 臺下聲音更大,不少人都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有的神情激動,有的捂住嘴眼淚直流,也有人直接哭出了聲來。</br> 章懷之一臉的若有所思,他之前似乎也從未考慮到蘇清云說的這些,只是一味地想要尋求更好的人才,最好的教育,她說的沒錯,是他的目光局限了,違背了教育的初衷。</br> “我……靠!”陳慕看著現場混亂的場面,目瞪口呆,他看著同樣怔愣住的季越,感嘆道,“我算是服了她了,真是敢說。”</br> 先抑后揚,讓眾人從憤慨難堪到激動難以平復,完全調動起了全場的情緒。</br> “她就算不搞科研,去當個外交官什么的,估計也是厲害的。”陳慕算是真的服了。</br> 他想不明白,這世界上怎么就會有這么完美的人?長得漂亮,人又聰明,性格更是好,整個人上上下下,完全挑不出一點毛病來。</br> 他更想不明白的是,這么完美的女孩兒怎么就栽到了季越這冷冰冰的小子手上?這樣說來,蘇清云同學也不是完全完美的,比如,她眼神就不太好。</br> 季越轉過臉,對上陳慕詭異的眼神,他瞇了瞇眼,“你在想什么?”</br> “沒什么。”陳慕心虛地移開視線,這小子不但冷冰冰,還滲人,惹不起惹不起。</br> “說得好,說得好。”蘇愛民不知道什么先抑后揚,只覺得自家閨女說得好得不得了,恨不得現在就鼓掌,秦英把他拉住了。</br> 等到現場終于平復了一些之后,蘇清云繼續說道:“今天我想說的是,在場的諸位,你們不是是被淘汰的人群,也不是舊時代的遺物,你們走在我們77級學生的前面,比我們更早地踏入社會,去建設這個國家,你們是新時代的領軍者.”</br> “而我們,終有一日,也是從你們手上接過接力棒,繼續前進,繼續發展,就如同我們華清的校訓一樣,‘自強不息,厚德載物’。”</br> “你們步入社會,躍入人海,我們繼續學習,奮發圖強,各有風雨燦爛,無論以后時代的洪流如何翻涌,也能聽從內心的召喚,永遠肩上飛揚有風,永遠心里滾燙似火。”</br> “祝愿諸君,輕裝策馬青云路,人生從此馭長風。”</br> “也祝我們大家,此去非經年,后會仍有期。”</br> 蘇清云面向眾人,深深鞠躬,“謝謝大家。”</br> “好!!!”</br> “說得好!!!”</br> 尖叫聲、叫好聲、掌聲齊鳴,幾乎要掀翻禮堂的天花板,相機的閃光燈也閃爍不停,萬丈光芒中,蘇清云走下臺。</br> 張思達舒了一口氣,嘆服地鼓掌,是他狹隘了,在這種場合,蘇清云絕不可能胡亂說話,她的思想,甚至比他們都高一個高度。</br> 章懷之笑容滿面,看著蘇清云下臺的身影,滿眼的欣賞,他知道,無論蘇清云去到哪里,都會是只鷹,終將翱翔天空之上。</br> 秦英和蘇愛民兩人眼里滿是為人父母的驕傲與自豪。</br> “怎么樣?我孫女兒講得好吧?”吳桂香同樣一臉驕傲,還不忘轉頭問向潮京。</br> “講得好,簡直是太好了。”向潮京含笑道,他說這話是真心實意的。</br> 雖然只接觸了幾次,但他已經發現了,這個女孩兒優秀到奪目的事實。</br> 蘇清云下了臺,接下來就是章懷之上臺的一些總結和最后致辭了,畢竟現在沒有什么撥穗的環節,畢業典禮也比較簡單。</br> 很快,章懷之講話完畢,也意味著這一屆畢業生的畢業典禮正式舉行完畢。</br> 其余的學生很快離場,一眾記者趕緊走過來。</br> “向先生,能給您和章校長一起拍張照片嗎?”記者們問道。</br> 章懷之笑著點頭,“當然可以。”</br> 向潮京也點點頭,同意了。</br> 記者們又問還未離開的蘇清云,“蘇清云同學,你可以一起嗎?”</br> 蘇清云頷首,“可以的。”</br> 三人并肩站在一起,蘇清云在中間,笑靨如花,章懷之和向潮京笑容含蓄,他們身后,是這一屆的畢業橫幅。</br> 按動下快門,閃爍之后,這個瞬間定格,留下一張獨屬于此刻的照片。</br> “謝謝三位。”</br> “不客氣。”</br> 記者們心滿意足,來了這么一次,明天的頭版頭條就有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