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碧云捂著心口,呼吸急促,說不出話來,還是秦衛國反應過來。</br> 他連忙問道:“云云,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br> “是真的。”蘇清云聲音帶笑,“你們說的事情都對得上,而且,舅舅雖然忘記了自己姓什么,但還記得自己叫小勛,他記得呢。”</br>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秦衛國老淚縱橫,握著聽筒的手一直在發抖。</br> 王碧云深呼吸了一下努力鎮定道:“那我們……我們什么時候能見到他?”</br> “舅舅說了,我們坐今天下午最早的一班飛機去京城,他和我們一起。”蘇清云自己都為兩位老人感到高興,說話的語氣也不由地雀躍起來。</br> “好好好!”王碧云滿口答應,“那我們去機場接你們,接你們。”</br> “好。”蘇清云看了看時間,“那姥姥姥爺,我就先不說了,我還有會要開。”</br> “好,你去吧,自己小心。”</br> 老倆口掛斷電話,彼此對視一眼,朦朧中,兩人早就已經是淚流滿面。</br> “爸,好了。”蘇清云打完電話,回頭對蘇愛民道,“您先走吧,我自己打個車去就行了。”</br> “不行,我把你送過去。”蘇愛民不同意。</br> 蘇清云無奈,“爸,你知道的,我身邊有人跟著,不會有事兒的。”</br> “那也不行。”蘇愛民語氣堅決,斬釘截鐵,“沒得商量,走吧。”</br> “好好好。”</br> 蘇清云無法,只能讓她爸把她送到了麗都酒店的門口,看見她進去,蘇愛民才放心地離開。</br> “您好,小姐,這邊是會議場地,請勿靠近。”三樓會議廳,穿著制服的安保人員攔住了蘇清云。</br> “我是參會人員。”蘇清云從包里拿出自己的證件遞給他。</br> 安保一愣,他還以為蘇清云是哪層的客人不小心走錯路了,沒想到是參會人員,仔細檢查過證件,確認無誤之后,他讓蘇清云進去了。</br> 偌大的會議廳里,已經坐了不少人,隔著一張大大的會議桌,一邊是內地來的項目人員和專家們,一邊是港城船舶航運的大佬們,兩邊涇渭分明,都在互相寒暄著,卻沒有進入正題,因為,今天會議的關鍵人物,向潮京還沒有來。</br> 看見蘇清云進門,雙方人馬都是一愣,這姑娘是?</br> “我是蘇清云,內地來的。”蘇清云自我介紹了一下。</br> “你就是蘇清云啊?”內地那邊,一個中年男人連忙站起身,熱情招呼她,“我是付云揚,前天魏院長已經跟我打過招呼了,說你會來港城參會,快過來坐。”</br> 他說的魏院長就是華國科學院的魏江魏院長,也是他叮囑付云揚好好照顧蘇清云的。</br> “謝謝。”蘇清云走到空位上坐下,打開自己帶的本子,準備坐會議記錄。</br> 這姑娘也是來參會的?港城的幾個大佬皺皺眉,這內地怎么什么人都來了?</br> 蘇清云沒有察覺到對面人的眼神,她心情輕松,全然不似其他人那樣有些焦灼的表情,反正,她今天就是一個來旁聽做記錄的,沒什么心理壓力。</br> “清云,來,看看我們項目資料。”付云揚遞給她一份資料。</br> 蘇清云笑著點頭,“好,謝謝,我……”</br> “付教授,這不合適吧?”一個港城大佬忍不住開口打斷了,他們項目的資料,怎么能這么隨隨便便的,就給別人看呢?</br> 還沒有合作就這么隨意,那以后……</br> “金先生,這位是我們華國科學院的研究員,既然被派來參加會議,就有查看資料的資格。”付云揚解釋道。</br> 研究員?這么年輕?金先生皺皺眉,但是有了對方拿華科院背書,他終究還是沒有再說什么。</br> 蘇清云接過資料,開始仔細查看起來,看了不一會兒,蘇清云就差不多明白了,這個項目簡單地來說,就是港城的這些船舶航運公司出技術、出管理經驗,內地這邊,出市場、出資源,至于資金投資占比,那就是需要再商議的部分了,也是今天的會議主要內容。</br> 這樣看下來,完全就是一個共贏的項目,難怪,那些E國人這么想要阻止這個項目的誕生,因為一旦這個項目成型壯大,那么從內地到港城,將會直接形成一條船舶運輸鏈,物流效率飛升,進出口貿易將會成倍增加,假以時日,甚至會發展到一個恐怖的程度。</br> 蘇清云資料看得認真,等待的人卻愈發焦灼,向先生怎么還沒來?</br> 港城的幾位大佬神色不明,這兩天,因為新義安到處找人的動作,他們或多或少也都聽到了一些風聲,向先生不會真的失蹤了吧?那今天的會議他還能來嗎?</br> 這幾個船舶行業的大佬,因為競爭關系,平日里看彼此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明里暗里斗爭不少,這次也是因為向潮京的面子,還有察覺到里面可觀的利益,才匯聚到一起的,這下牽線搭橋的人不在,他們的心思就開始浮動了。</br> “這都九點半了,向先生怎么還沒到?”金先生看了看表。</br> “向先生不會真的……”另一人有些擔心。</br> 內地來的這些人不明所以,也不知道港城的這些彎彎繞繞,付云揚還笑呵呵道:“沒關系,再等等,我們不著急,有的是時間。”</br> 你們不急,我們急!</br> 金先生瞪著眼睛,好歹沒把這句話說出口。</br> “金先生,要是向先生不來,我們……”幾個大佬對視一眼,有些猶豫。</br> 付云揚一愣,不來?這是什么意思?</br> 蘇清云終于抬起頭,清朗的聲音說道:“稍安勿躁,向先生馬上就到。”</br> “你這丫頭懂什么?”金先生看著她,沒好氣道,“要是向先生不來,那今天這會議,我看也可以先不用開了。”</br> “誰說的不開?”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眾人齊齊偏頭看去。</br> 穿著黑金刺繡唐裝的向潮京走了進來,步履生風,氣勢盡顯。</br> “向先生,您來了!”</br> “你可算是來了!”</br> 幾個港城大佬紛紛道,都松了一口氣。</br> “路上有點事,耽擱了一下。”</br> 向潮京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有些冷,半路上,果然有人使絆子,還好他們準備充分,才沒出什么意外。</br> “既然向先生來了,那么我們就開始吧?”付云揚看著眾人,說道。</br> “好。”向潮京點了點頭。</br> 這次,沒人再有意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