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先生,您再嘗嘗這個,翡翠玻璃蝦球,味道也不錯。”</br> “還有這個,山珍松蛋腐皮卷,也是一道他們廚師的拿手菜。”</br> “對了,對了,這個也不錯,這個醬油金魚餃和金殿干鮑魚酥,也是這里的招牌,你都嘗嘗。”</br> “……”</br> 程清歡像是來勁兒了一般,拼命給秦勛夾菜,殷勤討好的樣子程海晏根本沒眼看。</br> 妹妹啊,追男人不是這樣追的。</br> 秦勛看著面前已經冒尖的碟子,打斷程清歡,“可以了,程小姐,我夠吃了。”</br> “夠了嗎?這里還有這個……”</br> “行了,清歡,三爺都吃不下了。”程海晏見他妹妹還是不死心,只能出聲打斷。</br> 程清歡只能作罷,放下筷子,另起一茬,“向先生,您不用這么客氣叫我程小姐的,叫我清歡就好了。”她想要和秦勛拉近一下距離,程小姐什么的,聽起來太生分了,要不是她不敢,她都想直接叫秦勛的名字。</br> 秦勛點點頭,“好的,程小姐。”</br> 程清歡:“……”</br> “咳咳。”程海晏差點沒繃住笑,連忙用咳嗽來掩飾。</br> “向先生這次準備在港城待多久呢?”過了一會兒,程清歡又重振旗鼓地問道。</br> 因為程海晏和秦勛接觸增多的原因,她也知道了秦勛之所以京城港城兩邊跑的原因,是因為他的親人在京城那邊。</br> 想到這里,程清歡又想到自己以前見過的蘇清云,后悔不迭,要是早知道她真的是向先生的外甥女的話,她一定對她客氣一點,留下一個好印象。</br> 不過感情的事情就是這么奇妙,來得猝不及防,程清歡也不會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會對一個比自己大那么多,自己以前還那么懼怕的人產生好感,可感情來了,是擋不住的。</br> 她糾結了許久,也說服了自己,雖然向潮京比她大很多,但是他人長得又不顯老,又厲害有本事,也沒有港城其他花花公子那些壞毛病,除了年紀大一點,簡直一點毛病都沒有。</br> 程清歡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接受了自己對秦勛有好感的事情。</br> “這次的項目談妥就回去。”秦勛隨口道。</br> “那下次什么時候再來港城呢?”程清歡聽了,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問道,臉上有些失落,他這么快就要回去了嗎?</br> 秦勛:“估計得許久了,我準備在京城定下來了。”</br> “以后回港城的機會應該越來越少了。”他的產業已經轉移了許多到大陸那邊去,其他的事情也交代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暮生完全可以處理。</br> 這幾年兩頭跑,他也有些累了,想要在京城那邊安定下來了。</br> “什么?很少回來了?”程清歡一聽,聲音拔高,有些尖銳,還帶著一絲慌亂。</br> 秦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這丫頭反應這么大干什么?</br> 他和程清歡年紀差了許多,一直把她當晚輩看待,根本就沒往男女方面那么想。</br> “清歡!”程海晏皺眉輕斥了一下,提醒妹妹注意不要失態。</br> 程清歡只能收斂表情,埋頭吃東西,卻有些魂不守舍的。</br> “抱歉三爺,我妹妹不懂事,一直過問您的私事。”程海晏代替程清歡道歉。</br> “沒什么,反正也是閑聊。”秦勛沒在意。</br> 程海晏看他的臉色,舒了一口氣,三爺是真沒察覺到他妹妹的心思。</br> “那三爺您在京城定下來,是準備組成家庭了嗎?”程海晏看著妹妹失魂落魄的樣子,咬了咬牙,直接開口問秦勛,想要打消妹妹的想法,讓她死心。</br> 程清歡筷子一頓,心砰砰地跳著,等著秦勛的回答。</br> 秦勛頓了頓,“差不多吧。”</br> “吱—”程清歡手里的叉子劃過瓷碟,發出刺耳的聲音。</br> 兩個男人下意識看過去,嚇了一跳,程清歡眼眶紅了,蓄了淚。</br> “怎么了這是?”程海晏連忙拿毛巾給她。</br> 程清歡卻沒有接,而是泫然欲滴地看著秦勛。</br> 秦勛被她盯得有些莫名其妙。</br> “她有那么好嗎?你都要和她結婚了。”程清歡帶著哭腔問道,眼里滿是受傷。</br> 她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人,卻還是一個心里有其他女人的男人,她也太慘了吧。</br> 看著她的眼神,秦勛眉心一跳,終于后知后覺的察覺到了什么。</br> 他點點頭,認真回答道:“嗯,她很好。”</br> 程清歡頓時更想哭了。</br> “不好意思,三爺,我妹妹胡言亂語呢,你當她瘋了吧。”程海晏也要瘋了,他是真沒想到,自己妹妹膽子這么大,竟然敢問這些問題。</br> 完了完了,看三爺的表情,一定是明白什么了。</br> 程海晏在心里叫苦,有些后悔,就不該答應帶程清歡來吃飯。</br> “沒事,你們先吃,我去一下洗手間。”秦勛站起身來,出了房間,不讓他們尷尬。</br> 他一出去,程清歡就嚎了一嗓子,哭得驚天動地。</br> 程海晏急忙捂住她的嘴,徹底服了,“姑奶奶,我求求你了,能不能別哭了?也別說話了?我以前怎么沒看出來,你膽子這么大呢?怎么什么話都敢說?什么都敢問?”</br> 程海晏哄人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入秦勛耳朵里。</br> 他往洗手間走去,洗了個手,對著鏡子看著鏡子里面自己的臉。</br> 相貌雖然看著不算老,但眼角的細紋遮不住歲月的痕跡,眼神也帶著滄桑,他早就已經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男人了,他把程清歡當作后輩看待,沒想到她竟起了這種心思。</br> 秦勛搖頭一笑,微低著頭,感嘆,“真是荒唐。”</br> “荒唐什么?”</br> 溫柔平和的女聲從他身后傳來。</br> 秦勛身體一震,眼神震驚,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br> 他慢動作似的抬起了頭,看著鏡子里面,出現在自己背后的人影,穿著靛藍色旗袍的女人笑得溫婉美麗,看著他的目光,溫柔似水。</br> 秦勛猛地轉身。</br> 玉宛一步步走近,站在他面前。</br> 秦勛張著嘴,無言。</br> “我問你荒唐什么?”</br> “荒唐。”秦勛終于找回了丟失的語言功能,“我的眼睛荒唐,出了幻覺,竟然看見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br> 玉宛忍不住撲哧一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