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這頓飯,邊聊邊吃,足足吃了兩個多小時。</br> 到了最后,陳暮生看著夏秋紅得不行的臉,還有快閉上的眼睛,有些頭疼。</br> “夏秋,不喝了,我們走了。”</br> “好——”夏秋拖長了聲音,點頭如小雞啄米一般,看著乖得不行。</br> 她站起身來,東倒西歪地走,又差點摔在地上。</br> 陳暮生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我扶你。”</br> “好。”</br> 陳暮生向侍者招了招手,“買單。”</br> “不行,我來付!”夏秋猛地大聲說道,“說好了,是我請客的。”</br> 陳暮生服了,人都醉成這樣了,還記得是自己請客吃飯,真是不容易。</br> “好好好,你來付。”陳暮生也懶得跟醉鬼掰扯。</br> “你從我包里拿錢。”夏秋迷迷糊糊地指著自己的包。</br> 陳暮生拉開她的包,找到錢包,打開后,他眼神一頓,做了一個假動作,假裝從夏秋的錢包里拿了錢,實際上還是他自己付的帳。</br> 算了,這姑娘賺點錢也不容易,還是他請吧。</br> 侍者收了錢離開。</br> 陳暮生小心地扶著夏秋出門,把她弄上了車,他喝得不算多,腦子還算清醒,還能開車。</br> 他給夏秋系好安全帶,自己上了駕駛位,往港城理工大學駛去。</br> “好開心啊,我好開心啊。”夏秋坐在副駕上,手舞足蹈,安全帶都險些束縛不了她。</br> “別動。”陳暮生一臉無奈的笑,“你乖乖坐著。”</br> 但是,事實證明和醉鬼是沒有道理可講的,夏秋才不聽他的話,反而湊過去笑嘻嘻地問他:“你高興嗎?”</br> “高興高興。”陳暮生嘴上敷衍道,他一只手開車,一只手制住她,不讓她亂動,心里有些后悔,剛才還是該把她弄到后座去。</br> “真的高興嗎?”夏秋緊盯著他,“你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br> “姑奶奶,我在開車,要看路。”</br> “不行!”夏秋哼了一聲,“你撒謊,你明明就不是很高興。”</br> 陳暮生有些好笑,“我怎么就不高興了?”</br> “你聽見我說的云云和阿越的消息了啊。”夏秋搖頭晃腦道,“你當然不高興。”</br> 陳暮生一怔,下意識踩了下剎車,慣性讓兩人往前栽了一下。</br> “前面都沒車,你踩剎車干什么?”夏秋磕了一下額頭,抱怨道,“你是不是喝多了?不會開車了?”</br> “你把車停下,下來,我來開!”夏秋命令道。</br> 陳暮生心里剛才都那一抹酸澀,瞬間一閃而過,消失無蹤,他哭笑不得地看著夏秋,“你會開車嗎?你就來,自己老實待著!”他故意用了重一點兒的語氣。</br> 被兇了一下,夏秋才乖乖坐好,抓著安全帶不敢動了,“好。”</br> 她的語氣都是委屈巴巴的。</br> 陳暮生這才松了一口氣,踩下油門,加快速度把車開到了港城理工大學。</br> 車停在門口,陳暮生看了一眼已經睡著了的夏秋,頭疼。</br> 她這樣子也沒辦法讓她一個人回宿舍了。</br> 陳暮生只能下了車,和學校門口的保安說了一聲,保安立刻放行。</br> 他開著車,直接到了夏秋那棟宿舍樓的樓下。</br> 陳暮生看著夏秋,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只能下車,到了副駕駛這邊,拉開車門,一只手伸到她的后腦勺下,一只手在她腿彎下,輕松地把她抱了起來。</br> 他直接往宿舍樓大門走去,宿舍樓沒有什么宿管阿姨,陳暮生一路上了四樓,還好,他剛才預感到不妙,就已經提前問了夏秋她的宿舍門號。</br> 陳暮生抱著人,上了四樓,毫不吃力,連氣都沒有多喘一下。</br> 站在405的門口,他抬手敲了敲門。</br> 門很快打開,是個長著小圓臉的女生,她看著陳暮生,再看著陳暮生抱著的夏秋,傻了,這是什么情況?</br> “這是夏秋的宿舍嗎?”陳暮生耐著性子問道。</br> “啊……對,是她的宿舍。”</br> “那就行。”陳暮生點點頭,直接抱著夏秋進去,看了一下又問道,“哪張床?”</br> “那個!”小圓臉立馬指了一下夏秋的床鋪。</br> 陳暮生直接過去,把人放在了床上,脫下夏秋的鞋,給她蓋上了被子。</br> 他轉過身,正要離開,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擺。</br> “別走。”夏秋的聲音又軟又輕,像是呢喃。</br> 陳暮生心跳了跳,以為夏秋醒了,他轉過頭,看見的還是一張熟睡的臉。</br> “別走,繼續喝。”夏秋說完了后半句話。</br> 陳暮生:“……”做夢還在喝酒呢?</br> 他把自己的衣擺從夏秋的手里抽出來,放回被子里,輕聲道:“我不走,你先睡一會兒,等會我們再喝。”</br> “真的嗎?”</br> “……真的。”陳暮生服了,做著夢,這還能對話呢。</br> 小圓臉看著這一幕,一臉尷尬地左右看,她是不是該先離開一下啊?</br> “那就好。”夏秋又是一聲嘟囔,“你可不能走。”</br> 陳暮生嗯了一聲,直到夏秋呼吸平緩,他才打算離開。</br> “麻煩你,照顧一下她。”他對小圓臉說道,聲音很輕。</br> “放心吧。”小圓臉連忙道。</br> 這個男人雖然說話的聲音很輕柔,但是他的視線實在是太有壓迫力了,她不敢不答應。</br> 陳暮生點點頭,離開,他下樓的時候,和一個女生擦肩而過。</br> 李若琳看著和自己擦肩而過的陳暮生的背影,一臉震驚。</br> 他怎么會在這里?難不成又是為了夏秋來的?</br> 李若琳想了想,噔噔噔地跑上樓,敲開了405的門。</br> “你還有事兒嗎?”小圓臉打開門,還以為是陳暮生,看見是李若琳她才松了一口氣,“若琳,是你啊?”</br> “那不然你以為是誰?”</br> “我以為是剛才那個男人呢。”小圓臉拍著胸口,“太嚇人了。”</br> 李若琳皺眉,“是不是一個長得很英俊,但是臉色很冷,看人的眼神也很冷的男人。”</br> “對啊。”小圓臉點,“你認識嗎?”</br> “他來干什么?”</br> “夏秋喝醉了,那個男人送她回來的。”小圓臉如實道。</br> 李若琳表情一變,不敢相信,這得是多好的關系,夏秋才能讓那個男人三爺的身邊人,親自把她送回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