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她可以清醒理智地勸從文哥去勇敢面對自己的心,不要錯過一段美好的感情,怎么輪到她自己的時候,就一直囿于那個怪圈里面走不出來呢?在某種程度上而言,她和猶豫的從文哥又有什么區別呢?</br> 夏秋愣在原地,想起自己和陳暮生之間的點點滴滴,愧疚和后悔涌來上來,他們兩個人之間,似乎一直都是陳暮生在走向她,從來沒有掩飾過他的感情,反倒是她,遇到一點問題就想要退縮,逃避。</br> 她害怕他們之間沒有結果,可無論如何,都應該試一試不是嗎?不然的話,沒有嘗試就宣布結果,對陳暮生對她豈不是太不公平了嗎?</br> “小秋,小秋!”許含荷見閨女愣神,加大音量問道。</br> “啊?”</br> “你咋了?”</br> “沒啥?!毕那锵袷窍肫鹗裁匆话悖酒鹕硗庾?,“媽,我出去一趟,等會兒回來?!?lt;/br> “你這丫頭,咋又出去?”許含荷追出去,看見夏秋騎上車,更是納悶兒,“你去哪兒?咋還騎車呢?”</br> 夏秋蹬著自行車出門,“去鎮上!”她要去鎮上給陳暮生回一封電報,告訴他,她也很想他。</br> “去鎮上干啥?這孩子!”</br> 許含荷一頭霧水,這孩子回個家,天天往外跑,指定是有事兒。</br> 夏秋踩著自行車往鎮上去,雖然雪路阻塞,寒風吹著刺骨,但她的心里無比火熱,充滿了期待,她徹底想通了,與其糾結那些還沒有發生的事情,不如灑脫一點、果斷一點,專注現在,不留遺憾。</br> 就像偉人說的,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br> 夏秋一路往鎮上去,路上人不多,大多行色匆匆,她也顧不得這些,只想趕緊趕到鎮上去。</br> 直到她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br> “夏秋!”</br> 夏秋一愣,意識快過身體,猛地一個剎車,停住自行車,慢動作似的轉過頭,然后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br> 陳暮生里面穿著西裝西褲,領帶還是她送給他的那一條,外面穿著呢子大衣,非常正式的打扮,手上提了大包小包的東西,他是從鎮上一路走過來的,锃亮的皮鞋上已經滿是泥濘,看著她的眼睛春亮得驚人,帶著驚喜,早就沒有了平時沉穩、波瀾不驚的神情。</br> 夏秋恍然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不然的話,怎么她剛才還在思念的人怎么轉眼就到了自己面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過神的,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站在了陳暮生的面前了。</br> “你怎么來了?”夏秋不可置信道。</br> “我不是說過嗎?我想你了?!标惸荷χ瑴嘏男θ輲缀跄苋诨e雪,“怕你不回來,我就親自過來了?!?lt;/br> 聽見這句話,夏秋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br> “那……那你也沒必要跑這么遠過來???”看著他略顯疲憊的臉,夏秋有些心疼,她現在算是懂了從文哥看到陳小玉來的時候的心情了。</br> 既歡喜又心疼。</br> “不遠。”陳暮生不覺得累,“為了見你,值得。”</br> 夏秋眼神動容,“你真是……真是……”她說不出話來,內心只有滿滿的感動。</br> 好半晌才憋出一句,“那你帶這么多東西來干什么?”她看他手上提著大包小包的煙酒糖茶葉什么都有,雖然這些對他來說可能不算什么,但心意很重要。</br> 陳暮生:“好歹第一次上門拜訪,也是第一次見你父母,總不能空著手來吧?”</br> “你騎車是準備去哪兒?”</br> “不去哪兒,就隨便轉轉?!毕那镄Φ?,想見的人已經在身邊了。</br> “那回去?”陳暮生看了看她的自行車,“我來騎車,你給我指路?!?lt;/br> “你會騎自行車嗎?”開慣了豪華小汽車的人現在紆尊降貴來騎自行車,夏秋想到那個畫面就覺得有些好笑。</br> “小瞧我?”陳暮生掀唇一笑,把東西一個手拎著,另一只手扶過自行車龍頭,“上車?!?lt;/br> “東西給我拿吧。”夏秋伸出手。</br> “不用,我掛在這前面?!?lt;/br> 陳暮生把袋子系在了車把上,長腿一邁,跨上自行車,然后又拍了拍車后墊,“上來吧。”</br> “好。”</br> 夏秋呼出一口氣,坐上了自行車的后座。</br> 陳暮生蹬動車子,許是太久沒騎過了,也或許是前面的東西太重了,自行車一動,車龍頭就歪了一下,嚇得夏秋瞬間拉住了他的衣服。</br> “你慢點兒?!?lt;/br> “沒事兒,放心。”陳暮生嘴角勾起笑容。</br> “一直往前邊兒走,遇到岔路口往右?!?lt;/br> “好。”</br> 自行車平穩地行駛在路上,夏秋伸這手,猶豫了又猶豫,最后還是一咬牙,心一橫,手環過了陳暮生勁瘦的腰,輕輕抱住了他。</br> 車子又是突然一閃。</br> “我說了讓你慢點兒?!毕那锬樇t了,故作平靜道。</br> “好?!标惸荷鷲炐σ宦暎^夏秋另一只手,讓她雙手交疊環抱著他,笑得胸腔都在抖動。</br> 夏秋也笑了,手心貼著他腹部薄薄的肌肉,只覺得渾身都火熱了起來,心里的甜蜜也涌了上來。</br> 兩人都清楚地感受到了他們之間微妙的變化,仿佛有一層薄薄的隔膜被捅破了,一切云開霧散,變得明朗起來。</br> 夏秋也沒避著人,不顧一路上不少人驚訝的目光,直接指揮著陳暮生把自行車騎進了村,就算遇到人問她陳暮生是誰,她也直接大方爽朗地介紹說是她對象。</br> 陳暮生臉上笑容加深,心情愉悅。</br> 終于到了夏家門口,陳暮生停下自行車,問夏秋,“怎么現在不逃避了?”他記得夏秋走之前還有些逃避,現在180度大轉彎了</br> “因為我想好了呀?!毕那镄θ菝髅?,“我的確喜歡你,沒什么好掩飾的。”</br> 她直白的話反而讓陳暮生愣了愣,耳朵有些泛紅,表情也有些不太自然。</br> “你害羞了?”夏秋猛地湊近看他,眼神戲謔,“你還會害羞呢?”</br> “害羞?”陳暮生嗤笑一聲,他直接伸手,長臂一覽,把人拉入懷里,湊上去,親了一口。</br> 夏秋一愣,心臟跳得更加劇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