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豐山。
峰頂之上。
殿前眾人,俱是面面相覷。
蘇庭背負(fù)雙手,以長輩教導(dǎo)后輩的姿態(tài),俯視下來。
云節(jié)乃是半仙,修行也有數(shù)十年光景,無論道行還是年歲,實(shí)則都比他高了不少……不但如此,在場的長老及真?zhèn)鞯茏樱蠖嗍切逓椴粶\,并不遜色于蘇庭,而年歲更是大過蘇庭不知多少。
“蘇長老……”
聽了蘇庭一番話,哪怕云節(jié)對他仍有許多敵意,但至少語氣神情,倒也放緩了許多,說道:“只當(dāng)長老是好心指點(diǎn)門中后輩,既然如此,便也一并指點(diǎn)弟子罷。”
他往后退了一步,道:“而今弟子也封禁了半仙的道行,還請長老出手賜教。”
“不急。”
蘇庭笑了一聲,擺手道:“本長老剛剛回山,對彭凡那小子加以指點(diǎn),權(quán)且當(dāng)做見面禮了……如今的話,接二連三,倒又要改一改了。”
云節(jié)眉頭緊皺,道:“長老此言何意?”
蘇庭眼中閃過一抹異色,他頭頂上的小精靈,微微搓手,頗是興奮。
此時登山的紅衣,心中微凜,隱約明白了什么。
而掌教與信天翁,對視了一眼。
這位蘇長老似乎對于門中弟子的挑戰(zhàn),并不意外,而是頗為期待?
他看起來倒像是有備而來?
“沒什么特別的意思。”
蘇庭笑著說道:“凡塵之間,但凡孩童蒙學(xué),總要給夫子一個見面禮,我們稱作是束脩……實(shí)則就是夫子教學(xué)的酬勞,如今本神君要教學(xué),總也不能鬧了半天,累個半死,全無半點(diǎn)酬勞罷?”
云節(jié)聞言,怔了半晌。
眾人面面相覷,也是呆了半晌。
紅衣捂著額頭,輕嘆一聲。
信天翁悄悄看了掌教一眼。
掌教神色古怪。
這個蘇長老,先前有偷襲彭凡的嫌疑,引得眾人心中不滿,也是云節(jié)等真?zhèn)鞯茏忧皝硌麘?zhàn)的原因之一。
現(xiàn)在看來,或許從一開始,這位蘇長老,便有著這方面的考慮。
“這位蘇長老,這么精于算計么?”
掌教心中頗是驚異。
——
而小精靈十分興奮。
這就是她跟蘇庭商議的辦法之一。
如此一來,這場賭斗,就不用壓上自家的本錢,只須收取對方的本錢,也就是了。
哪怕蘇庭敗了,至少也沒輸了家底。
何況同等境界之下,大牛道人向來是狂妄自大,她也不覺得自家坐騎會在同等境界之下,敗于他人之手……哪怕?lián)Q作小仙翁葛正軒,相等境界之下,也未必能夠擊敗大牛道人。
“這酬勞嘛,本長老也不要太多。”
蘇庭隨手一揮,瀟灑大氣地道:“咱們都是自家人,一件法寶足矣,要是換作外人,想要本長老指點(diǎn),至少須得要他一件上等品階的法寶,就是仙寶也不過分。”
“……”
眾皆沉默。
紅衣嘆了一聲,退到旁邊,沒有近前。
“這還不過分?”
信天翁倒吸口氣,仿佛牙疼一般,暗道:“這廝簡直獅子大開口,當(dāng)初我敲詐掌教,也就一件法寶而已……他還說仙寶也不過分,若有一件仙寶,便是請來一位仙家授法,倒也都足矣。”
在他這般感嘆之余,那邊的云節(jié),已是面色變了許多回。
“取來一件法寶便是。”
蘇庭微笑道:“本長老必定盡力指點(diǎn),絕無藏私。”
云節(jié)神色難看,低聲道:“若是長老敗了呢?”
蘇庭頓時惱怒,揮袖道:“這叫什么話?本長老受尊為無敵神君,自修行以來,從未逢敗跡,哪怕茫茫海外,先秦山海界高徒太歲法劍齊宣,也都敗于我手……”
云節(jié)面色微變。
——
“太歲法劍齊宣?”
“傳說是先秦山海界掌教門下真?zhèn)鞯茏樱胺Q是驚才絕艷,極為厲害。”
“師弟近來閉關(guān),可是不知,前一段時日,正仙道小仙翁葛正軒去了先秦山海界,連敗其門中半仙之輩,唯有這太歲法劍齊宣,與之纏斗許久,方是落敗……你也知曉,小仙翁乃是謫仙,天資卓絕,舉世無雙,這齊宣盡管落敗,但也已被稱為是先秦山海界的當(dāng)代第一弟子,受尊為東海當(dāng)代人杰之首。”
“這么看來,這位蘇長老真是好大的口氣。”
“他口氣也不算大,好歹他口中所言,倒也并非虛假。”
“師叔,您這是何意?”
“你們還不知曉,前兩日傳來消息,正仙道小仙翁于先秦山海界敗盡其門下弟子,以眾人為階梯,從而真正得道成仙,但拒受天仙之位,并在那座原本要受封天仙的島嶼之上,對本門蘇長老十分推崇,自稱同等境界之下,唯蘇長老能與之一爭長短。”
“什么?他當(dāng)真如此厲害?”
“確實(shí)如此,而葛正軒一番贊譽(yù),也讓蘇長老受到許多挑戰(zhàn),同等境界之下,東海之內(nèi),他確是無敵。”
這長老看了過來,說道:“如若不然,你以為陳希等半仙之輩,又為何對他如此上心?”
——
“是弟子言語有差。”
云節(jié)深吸口氣,道:“但弟子已是半仙,雖然降下道行,可是長老不見得可以指點(diǎn)得了弟子……如若長老指點(diǎn)不了呢?”
蘇庭嘿了一聲,道:“指點(diǎn)不了,你這‘束脩’本長老便不要了,只當(dāng)免費(fèi)一回,將法寶原封不動地送還與你。”
這話說得甚是在理,許多弟子倒是不覺得有什么差錯。
但某些知曉蘇神君在東海事跡的,則是個個面色怪異。
當(dāng)初蘇神君在東海可是喜歡賭斗,賺了不少法寶的。
而如今這回,怎么還像賭斗?
“好個蘇神君。”
云節(jié)吐出口氣,道:“果然是精于算計,在東海時賭斗,還算壓上本錢,如今到了元豐山,倒是連本錢都不必出了。”
蘇庭被他拆穿,面色不改,神色淡然,道:“在東海是賭斗,而且是兩件法寶,但在元豐山自己家里,一件法寶便足以了……這畢竟是本長老指點(diǎn)后輩弟子,教授本領(lǐng),怎能與‘賭斗’二字扯上關(guān)系?”
“你……”
云節(jié)面色變了變,終究說道:“也罷,弟子不與你多言,盡早動手。”
他取出一物,如同圓環(huán),拋了出去,道:“弟子修行劍術(shù),只仗著一柄上品法劍,唯一空余的法寶,便是此物,有困人之效,使人舉步艱難,名為困木神樁。”
蘇庭接過法寶,喜道:“真是個好法寶。”
說完之后,便見蘇長老法力運(yùn)轉(zhuǎn),消去法寶上的其余氣息,留下自身的印記,旋即往前一點(diǎn)。
轟地一聲!
圓環(huán)頓時光芒大放!
才剛拔劍的云節(jié),便在圓環(huán)之下,露出錯愕神色。
而蘇庭眉間的第三只眼,倏忽光芒迸發(fā)。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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