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說有個報社的年輕小伙子找我,我便猜到是承澤弟弟你了。”秦信芳剛剛睡醒,嗓音還帶著倦意。
她看著這不大不小的偏廳里,卻只他們兩個人,醒過神后心下不悅,忙叫來丫頭:“芬兒!送小姐回房去休息,我這還有些事要與客人說說?!?br/>
白蕓生也聽話,怕叨擾了秦信芳,便跟著丫頭出了廳。
待她們一走,秦信芳打量了一下方承澤,笑道:“承澤弟弟久等了吧,真是多謝你專程送來,快給我看看你拍的相片?!?br/>
方承澤腦子還回閃著方才出去的那抹粉藍色倩影,只掩飾住一陣失落,接過話:“秦小姐客氣了,相片都在這里,您慢慢看。”
秦信芳翻看著相片,卻是心不在焉,瞧著方承澤清俊的側臉,心下只嘆道:是個好孩子,不過那蕓妹妹到底是不該他想的,還是提點他一下,免得將來更加傷心難過。
“承澤弟弟今年也不小了吧?可否有了心儀的姑娘?你姐姐遠在老家,也幫不上你,你若是有看上的只管同我說,我幫你做主。若是還沒有心儀的,也不打緊,姐姐這兒也認識不少同你家世相當的清白人家女孩子,你若同意,我便給你引見引見?!?br/>
方承澤一愣,豈會聽不出這話中的曲折委婉,心下苦澀,卻也只能道:“多謝秦小姐了,不過我眼下還要忙著工作掙錢,老家雙親還指望著我這個兒子,倒還不急著娶妻。”
秦信芳漫不經心地拿起相片客氣笑道:“那也行,年輕小伙子有上進心。哎喲,瞧瞧你拍的這相片多好啊!往后你要是還有工作上的事,我能幫的一定幫。”
“那就謝謝秦小姐了。”方承澤倒也不拒絕,只是說完,那雙黑亮的眼睛里的光就黯淡了下去。
秦信芳又閑聊了幾句,這才放心地叫來管家將人送走。
等到晚飯的時候,白蕓生同秦信芳坐在餐廳里乖乖地等著,只見秦嘯川火急火燎趕回來陪著她們吃了一頓飯,又叫許朔備了車急急趕去了陸軍署。
白蕓生住在這兒快三個月了,受傷之后對秦嘯川的態度就開始轉變,之后又有秦信芳的撮合……秦信芳只以為是自己許久前那晚的談心開始起了作用,于是便推著白蕓生將秦嘯川送出了大門。
白蕓生看著他最近這么忙,都還時常抽空子回來陪她吃飯,心里漸漸盈起一股暖意,見他上了車,才紅著臉低聲喊道:“九哥!”
秦嘯川放下車窗,探出頭笑道:“你這是舍不得我了?”
他這話說完,她便不好意思看他,于是盯著一旁的樹道:“你這幾日要是忙,倒也不用抽空回來陪著我們吃飯的?!?br/>
秦嘯川見狀,偏要逗她,于是笑道:“哪兒是我陪你呀!如今沒了你我可吃不下飯,你左右不會是想叫我天天挨餓吧?”
白蕓生臉更紅了,當下卻是聽不得這樣的話,于是忙捂著耳朵轉身進了大門去。
大門外的汽車徐徐開走了,車上的人卻還是笑。
秦嘯川這會兒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心里自然那個暢快,竟連副駕駛上的許朔偷笑他,他也不在意了。
“許朔,那日華煙齋門口的那個方承澤,你還記得吧?”過了好一會兒,秦嘯川閉著眼似是想起什么來,便漫不經心的問道。
許朔當然記得,忙點點頭。
秦嘯川將今晚管家提的事記在了心里,睜眼已是換了神色,沉聲吩咐道:“改日,你替我找個緣由,讓大明報社的人將他攆到北平去。”
許朔也不敢問為什么,接過命令,記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