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在這世上還有什么人能讓柯遠害怕的話,李奕衡絕對排第一名。
當年舒慕還是個懷揣夢想擠在一堆小明星里等通告的不入流新人,柯遠站在他身邊,好似陪襯。后來老板抓壯丁去陪酒,舒慕不給面子甩手走人,氣得老板半死揚言封殺他。柯遠嚇得不行,趕緊毛遂自薦,自己頂了舒慕位置,這一頂,就頂到了床上。
當時柯遠還不知自己陪的是哪尊大佛,被灌得半醉半醒,只顧著牢記老板囑咐聽話順從,對方吻上來的時候,就乖乖伸出舌頭,對方分開自己雙腿的時候,就乖乖咬牙別出聲。那夜月光晦暗,屋子里只有一盞昏黃小夜燈,柯遠被人翻來覆去折騰,疼得發昏,只覺得誰拿刀子在骨髓上磨也不過如此,卻始終咬緊牙不吭聲,直到撐不住,昏迷過去。
夢里把那人連帶祖宗十八輩罵了千八百遍,醒過來卻發現,自己賺大了。
陪的是李奕衡。
娛樂圈被傳成了神一樣的人物。
當年李生未至而立,已經單槍匹馬自群狼環伺的家族叔伯手中奪來家族企業的控制權,旗下產業自餐飲到地產,什么賺錢做什么。偶爾興起,玩票性質地來娛樂圈溜達一番,輕而易舉便將老牌娛樂界大佬馮氏力斬馬下。
所以他疼,疼得渾身冷汗,還扯著嘴角朝他媚笑。
李奕衡不吃柯遠這套,見他醒了,也只是冷著臉在他身邊躺著,抽出煙,點燃。柯遠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卻知道機會不可錯過,于是強忍著渾身上下快散架的感覺,蹭上去,靠在李奕衡肩膀。
光這樣簡單的動作,就幾乎要了他半條命。
李奕衡的身子微不可聞地僵硬了一下,接著用一種很不熟練的姿勢伸手過來,輕輕摟住了他的肩膀。
那溫熱的溫度,順著李奕衡的肩頭懶洋洋地傳遞過來,柯遠忍不住,又要沉沉睡去。
半夢半醒間,就聽一個沉穩而充滿磁性的聲音在他耳邊問:“你要什么?”
我要什么?
柯遠意識朦朧,閉著眼睛,仿佛能看見站在鎂光燈外,舒慕驕傲而單薄的身影。
“早晚,我要讓所有的相機為我而生。”那人這樣發誓。
于是他努力讓自己的每個字都吐得清晰:“我有個朋友,非常漂亮,非常厲害,他應該成為這娛樂圈里獨一無二的超級巨星。我要……幫他變成那樣的人。”
李奕衡輕輕“嗯”了一聲,問:“這樣就夠了嗎?”
“夠了。能陪伴他走到山頂,很夠了。”
李奕衡沒有回話,只是翻了個身,雙臂把他摟在懷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舒慕就得到一個難得機會,參演大制作電影。而那之后不久,柯遠申請成為舒慕的經紀人,親手為他安排大小事宜,在每次需要臺階往上爬的時候厚著臉皮求見李奕衡,把自己內外洗凈,雙腿岔開在床上等他。然后在不需要利用他后,便如扔燙手山芋般,與他斷掉所有聯系。
截止到今天,柯遠與李奕衡的最后一次見面是一年前。那天年度風尚人物頒獎,舒慕意氣風發站在臺上,柯遠懶得奉陪,搭電梯去頂樓抽一支煙。電梯在22層停駐,恰好李奕衡走進來,一身西裝,比臺上的頂級男星都更耀眼。
柯遠沒想到千躲萬躲躲不開他,心虛驚訝之下,不小心打火機掉在地上。李奕衡自然而然彎腰去撿,柯遠哪敢勞動他,也跟著蹲下身去。
“不用。”李奕衡的聲音聽來如此陌生又熟悉,“我已經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