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不知道被藏到哪處,一番摸索也沒找到。
震動不停,睡意全無。
曾忱略有些起床氣,茫然地坐起身來,把毯子一把提起,手機從毯子里掉下來。
還在震動著,屏幕上赫然是“喬誠”大名。
“喂?”曾忱壓抑著怒氣。
喬誠一愣,從她壓抑的語氣里聽出了她的起床氣。他語調(diào)慫下來,“啊……那個……就是出了點意外,你可能得早點過來。”
電話那邊停頓了幾秒,喬誠正準備再開口,聽見對面的人說:“知道了,我馬上過來。”
“好……”還是之前的地方。
喬誠后面的話沒說完,因為曾忱已經(jīng)掛了電話。
喬誠:“……”
他也不敢再打了,只好發(fā)微信告訴她情況。
曾忱手機震動個不停,人已經(jīng)起身去了衛(wèi)生間。她簡單收拾了一下,化了個淡妝,拎著相機出門。
待到上了車,才重新有空看手機。
喬誠:【還是之前的影棚,一一今天有點事,得快點拍完。】
喬誠:【你直接打車過來,車費我報銷。】
喬誠:【記得保密!】
她退出喬誠的微信對話框,告知師傅要去的地方。
等一切安頓好,曾忱才有空注意時間。
早上五點半。
她昨晚又沒睡好,一夜的長夢,這會兒胸口有些悶。
時間尚早,司機師傅也打著哈欠,路上幾乎沒人,蒙蒙沉沉的天色里,他們暢通無阻。
司機師傅從后視鏡里看向這個戴著墨鏡和寬大遮陽帽的女人,心里驚了驚,睡意醒了一半。
“美女,這么早啊?”
“嗯。”曾忱只有氣音,她抱著胳膊,相機放在身邊。
“做什么工作啊?這么拼?”司機師傅繼續(xù)閑談。
“拍照的。”
“哎喲,厲害,我知道,上電視的吧?”
曾忱懶得解釋,干脆默認。
司機師傅看她臉色更沉了兩分,解讀出了她不想說話的態(tài)度,終于也收了聲。
北城剛睡醒,精英都會的氣質(zhì)還未顯現(xiàn),反而略顯冷清。
曾忱和司機師傅一路無言,直到影棚門口。
曾忱下車,“車費他付。”
她指著旁邊等候的喬誠。
喬誠陪笑,替她給了錢,又與她說起今天的行程安排。
“基本不變,就是一切提前了一點。一一這會兒還在化妝,馬上就好了。”喬誠和她邊走邊說。
曾忱默然,走到影棚里,找了個凳子坐下來。
鐘一一的化妝室就在旁邊,她顯然看見了曾忱,出聲打招呼。
“曾老師?”
曾忱把帽沿抬了抬,終于收斂好情緒,端出一個大方的微笑,“你好。”
鐘一一在她抬頭的時候一驚,曾忱的攝影作品一直有,但是本人一直沒露過臉。忽而,鐘一一沒想到,曾忱是個大美人。
甚至,她有一瞬間覺得自己黯然失色。
不過只一瞬間,畢竟她是今天的主角。
鐘一一也客套:“曾老師真人長得真好看。”
曾忱只好和她繼續(xù):“哪里,喬夫人比較好看。”
曾忱還不知道她的姓氏,只好以喬誠來稱呼她。
鐘一一反應(yīng)過來,自我介紹:“曾老師,我姓鐘,鐘一一。”
鐘一一。曾忱默念一遍,覺得似乎有些耳熟,但是沒想起來在哪兒聽過。
“你好,鐘小姐,還是喬夫人?”
鐘一一笑說:“都行,您隨意就好。不好意思啊,給您添麻煩了,因為我待會兒還趕著忙別的事情。”
曾忱搖頭:“沒事兒。”
客套一番,鐘一一的妝也化好,于是開始拍攝。
拍婚紗照其實很累,曾忱還好,習慣了。不過鐘一一顯然沒習慣,才進行到三分之一,她已經(jīng)堅持不住,小聲和喬誠抱怨:“怎么這么久還沒好?我累死了。”
喬誠安慰她:“快了快了,很快就好了。”
曾忱旁觀,看著他們你來我往,倒是恩愛。
后半段因為鐘一一的疲憊,她不在狀態(tài),工作量加大許多。
等到結(jié)束,還是已經(jīng)到了下午三點。
鐘一一差點哭出來,看一眼時間,臉色焦急,換了衣服,又急匆匆和曾忱道別:“對不起啊,曾老師,今天真的很感謝你。我,我可以和你拍個合照嗎?”
曾忱點頭,經(jīng)過一天工作,她的起床氣早消了。
于是喬誠用鐘一一的手機給她們倆拍了張合照。
而后鐘一一風風火火地走了。
曾忱慢條斯理收拾東西,喬誠也換了衣服出來。
曾忱和他搭話:“看起來你們感情還不錯。”
喬誠面色尷尬:“所以才說,希望你保密,一一她比較有小脾氣。”
曾忱點頭:“嗯,我明白。”
喬誠嘆口氣,看一眼外面的天,這會兒曬得狠。他主動提出要送曾忱回家,被拒絕了。
曾忱說:“不用了,我自己打車。”
她說完,頭也不回出了影棚,一點不給喬誠繼續(xù)的機會。
這性格,還是一如既往。
喬誠苦笑,又搖頭,很快看見朋友圈里鐘一一發(fā)的動態(tài)。
[和曾老師的合照,yeah~]
喬誠點了贊。
—
鐘茗百無聊賴,刷著微信朋友圈,剛好刷到這一條。
[和曾老師的合照,yeah~]
他原是隨手點贊,而后才點開照片,等看清照片,差點手機沒拿穩(wěn)。
鐘茗截圖發(fā)給容起云:“我說,這什么情況?”
容起云原本在聽秘書匯報,不過是些老生常談的東西,他聽得不來勁,于是打開手機,看見鐘茗發(fā)過來的消息。
是一張圖片。
圖片里的人,赫然是曾忱。
容起云:【?】
鐘茗:【?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容起云眉頭微壓,他當然什么都不知道。當年曾忱說,出了北城,他們也不必聯(lián)系。他真的一點沒找過她。
曾忱會攝影這件事,容起云早知道。
雖然他保持著他的驕傲,不去找她。但是每一回,在遇見和她相關(guān)的消息時,還是一副狼狽姿態(tài)。比如說,聽聞攝影方面的消息,聽聞畫畫方面的消息。
總是忍不住要多看兩眼,而后又告訴自己,不能看。
在這種狀態(tài)之中不斷拉扯。
后來也隱隱聽聞過一些關(guān)于她的消息,聽她如何風生水起,便再聞不下去。
容起云走神太過明顯,秘書不得不出聲提醒:“容總?”
“嗯?”容起云回過神來。
秘書搖頭:“沒什么事,我的匯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您看?”
“照慣例吧。”
“好的,容總。”
秘書出了門,順便幫他把門也帶上。輕輕的一聲,卻震得他太陽穴跟著跳。容起云揉著太陽穴,又打開手機。
鐘茗又發(fā)了幾條消息過來:
【你可長點心吧,上回那個江家小子,我記得和曾忱關(guān)系就挺好的。】
【漂亮姑娘誰不喜歡啊?】
【總有一天,有你后悔的。】
在這里挺多略久,再來,話題已經(jīng)轉(zhuǎn)了。
【對了,過幾天鐘一一的婚禮,怎么說,也是二房的,請我去,我也不能不給面子,你去不去?】
【你最近也沒什么事,我替你做主了,就去吧。】
容起云呵笑了聲,回復(fù)他:“行吧,聽鐘少的。”
話題在這里結(jié)束。
容起云往上翻聊天記錄,目光落在那張照片上。
點開,放大。
沉靜片刻。
最后還是點了保存。
手機里存的她的照片,還是三年前的。
三年后的曾忱,似乎沒什么變化,又似乎變化良多。
容起云手指擦過屏幕,眼神一變再變。
他存了曾忱的新號碼,只打過一次。
但還沒有新微信。
容起云轉(zhuǎn)動手中的手機,沉吟許久,最后還是點開了添加好友。
驗證消息不知道發(fā)什么,最后發(fā)了一個句號。
那時候,他是發(fā)的:容起云。
傲氣的,占上風者的姿態(tài)。
如今是,階下囚的姿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