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年沒這么慌過了,老狐姬不知道。他只知道,識海里新增的那縷幽光突然滅得只剩一個火星子了。
到底是發生了什么,就這么一小會兒,怎么就出了這么大岔子呢?
老狐姬全身都在抖,爪子踏在泥土上,濺起的碎泥灑得到處都是。
他記得他還是小狐姬的時候,前任狐姬教過他的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能慌,不管遇上什么都不能慌。
狐姬是整個狐族的主心骨,主心骨絕對不能亂。
但是現在整座障山,就他一個人,兩只什么都不懂的小狐貍,那套表面功夫做給瞎子看嗎?
因為抄近道,老狐姬身上,枯黃的沒枯黃的草葉子,小枝杈,泥點點,什么都有。
到了木屋門口的時候,老狐姬還是克制住了,反反復復給自己身上扔了好多遍清潔術。
障山狐幼崽夭折率太高,容不得一絲輕忽。
離開時才用法術勉強修好的門,又被他沒控制好的一爪子下去,哐啷一聲又倒下去了。
老狐姬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刻,紅的白的點點濺得到處都是,梧桐木上的兩只小狐貍就像是他年幼時曾經見過的,從戰場上抬回來的人一般。
走得近了,才發現小白狐身上沒有一點事,血沫肉碎都是被濺上去的。遠離小黑狐的那一邊干干凈凈的什么都沒有。
而小黑狐則要慘得多,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直到現在還血流不止。
粘稠的血液暈染開來,從梧桐木的邊沿流下去。空氣中血液腥甜的味道讓老狐姬脖子上的毛都炸起來了。
老狐姬也不敢去清理她,從身上摸出各種止血的傷藥抖著手往小黑狐身上撒。
這一次他不是為了讓傷藥撒得更均勻而手抖的,而是被嚇的。
這么些年過去,好不容易才有新生兒,如果這孩子就這么夭折了……
依然血流不止……
老狐姬一咬牙,把手里的瓶瓶罐罐往旁邊一扔,轉身就跑了出去。
一炷香的時間他就回來了。身上的皮毛亂糟糟的,灰撲撲的。神情里透露出滿滿的疲憊。
掌心托著一個綠瑩瑩的果子,老狐姬看著自己掌心的果子,跟小狐貍一對比,這果子比小狐貍腦袋還大。
現在小狐貍就剩一絲游氣在那,他又不敢輕易去動她。
老狐姬的眉心都堆成肉褶子了。隨然他不是藥師,根據這么多年用藥的經驗也知道著果子不能直接喂下去,不然藥性太強會適得其反。
這果子最好是要配另一味藥一起煮了中和一下藥性,那味藥卻還在另外一座前上,再說采回來熬煮也需要時間。
感受到腦海里的火星子越來越黯淡,小狐貍嘴里含著那絲游氣也快沒了。
不行了,等不了!
老狐姬還扯著下巴上的毛的爪子一使勁,幾根毛就被硬生生扯了下來。
嘶――老狐姬吸了口涼氣。疼痛終于讓他冷靜了些。
下決定了。
老狐姬握著果子的左爪放在小黑狐的正上方,用力一握,青色的果汁慢慢地從他的手心里溢出來,流到小黑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