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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洗硯魚吞墨,烹茶鶴避煙【為北飲大澤盟主加更!】

    鄒凱偷笑著看著陸子安,陸子安只能裝作沒看到。
    在白木由貴目光殷勤地請他也念首詩的時候,陸子安想了想,朝前走了兩步。
    置身于燈光之下,陸子安身長玉立,周側(cè)有流水潺潺,竹林蕭蕭。
    他聲音清冷,緩聲吟道:“達(dá)人輕祿位,居處傍林泉。洗硯魚吞墨,烹茶鶴避煙。閑惟歌圣代,老不恨流年。靜想閑來者,還應(yīng)我最偏?!?br/>     這也是他內(nèi)心的真實寫照,以他本心來說,他其實更寧愿守在這一方穹廬,閑時寫寫詩作作畫玩玩各類雕刻,留得殘荷聽雨聲,何等悠閑自在。
    可惜身不由己,在目標(biāo)未達(dá)到之前,他并不能放任自己。
    洗硯魚吞墨,烹茶鶴避煙!
    白木由貴初時不覺其味,仔細(xì)思量,眸光越來越亮,看向陸子安的眼神充滿了欽佩與敬仰。
    這詩與陸子安的氣質(zhì)極為契合,竟似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
    自娛的曠達(dá),養(yǎng)魚自觀的閑雅都迅速呈現(xiàn)在眼前。
    他仿佛看到,陸子安在這溪泉旁,提筆揮毫,灑脫作畫的場景。
    真正的風(fēng)神俊朗,公子如玉……
    襯著這清幽的院落,更讓人感覺陸子安瀟灑清奇,境界高遠(yuǎn)。
    公子無雙的名頭,果然不是等閑得來的。
    這也正堅定了白木由貴想把陸子安弄去傀國的想法。
    這等人才,正是傀國所需要的!
    丹尼興奮地說要進(jìn)木樓參觀,白木由貴雖然只想找個機(jī)會和陸子安談?wù)?,卻也只能無奈地跟著走。
    好在陸子安始終面帶微笑,不急不慢地跟著走,他才放下了心。
    趁著丹尼沖上樓,看雕刻看得入迷,白木由貴走到了陸子安身邊。
    “陸大師?!卑啄居少F猶豫了一下:“是這樣子的,我國蒔繪大師高岡大師,想邀請您參加傀國頂級蒔繪大賽,請問您有時間嗎?”
    蒔繪大賽?
    陸子安皺了皺眉:“抱歉,我不感興趣?!?br/>     他,他這是被拒絕了?
    應(yīng)該是他不知道頂級蒔繪大賽有多高端吧。
    “啊,是這樣?!卑啄居少F擺正心態(tài),認(rèn)真地解釋道:“到時高岡大師也會參加,因為獲得金獎的參賽者,將有機(jī)會獲得我國頂級蒔繪手表一塊?!?br/>     他滔滔不絕:“生漆原料是以傀國傳統(tǒng)工藝細(xì)致采集、陳化、加工,處理成漆。之后需逐層上漆,且每一層均極為纖薄。蒔繪大師以漆繪技術(shù),塑造微細(xì)切割的珍珠貝母碎片,進(jìn)一步凸顯表盤的虹彩光芒……”
    陸子安微笑著,淡然地看著他:“獎品是……手表?”
    你確定?
    一旁的鄒凱也是頗為驚奇:“這么酷炫的嗎?”
    等明年的時候,有人問:你獲得了什么獎勵?
    答:我去年得了一塊表!
    確定不是罵人嘛?
    陸子安神情愈加誠懇:“真的抱歉,我沒時間。”
    他這也是實話,馬上要去敦煌,過后又要籌備峰會,哪里有時間跑傀國去參加什么聽都沒聽過的蒔繪大賽。
    于是,傀國國內(nèi)不少人爭破頭搶都搶不到的名額,就這樣輕飄飄地被陸子安拒絕了。
    白木由貴表示很難過。
    難過到茶都喝不下,東西也不想吃,這美景都無法吸引他了。
    陸子安倒是心情頗為愉快,送走了他們后,上樓查了會兒資料。
    鄒凱眼珠子一轉(zhuǎn),愉快地抱著電腦找沈曼歌玩游戲去了。
    關(guān)于壁畫修復(fù)的資料冗長又復(fù)雜,各種病害原因多得數(shù)不清。
    查了不到兩小時,陸子安就感覺頭昏腦脹,便關(guān)了電腦出去倒水。
    一邊喝水,一邊看了下手機(jī)里的各種信息,才發(fā)現(xiàn)好像一下午沒看到沈曼歌了。
    莫非是在學(xué)習(xí)?
    嗯,讀書也很費腦子的……
    陸子安順手端起一盤切好的蘋果,上去給她補充點營養(yǎng)吧……
    門虛掩著,他輕輕敲了敲門,聽到沈曼歌清亮的聲音傳來:“進(jìn)來!”
    他推門進(jìn)去,發(fā)現(xiàn)沈曼歌在玩游戲,鄒凱抱著筆記本坐在她旁邊玩兒。
    鄒凱問她:“跳哪?”
    沈曼歌隨口說了句:“機(jī)場。”
    然后同隊有個男生很激動的說:“哇喔哇喔,鄒凱,你大腿是妹子耶!”
    開什么玩笑!
    沈曼歌當(dāng)然不會承認(rèn)啊,直接搞事情好嗎?
    她毫不猶豫:“其實我是男孩子啊,開的變聲器,你要是不信我開給你聽?”
    鄒凱:“……”
    對方說:“變聲器可以聽出來的,不信的話,我變給你聽?!?br/>     然后這哥們停頓了一會兒,用特別騷的語氣:“小妹妹,你信了嘛?我是男孩子的啦!你不要害怕啦!跟著哥哥吃雞喲喲喲!”
    鄒凱瞬間崩潰,聲嘶力竭地吼道:“閉嘴!你不要說話了!你這個變態(tài)?。 ?br/>     那哥們一陣狂笑,瘋狂拍桌:“死鄒凱,你這毛病還沒好吶?”
    沈曼歌也不禁笑了起來,這人倒也挺有意思。
    然后鄒凱果斷地道:“老大,咱們過去,把這個變態(tài)突突了!”
    嗯?
    對方顯然也很懵,馬上認(rèn)錯道歉:“凱爸爸!我錯了!大腿!大佬!別殺我啊啊啊啊啊!”
    但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跟著沈曼歌混了這么久,鄒凱的技術(shù)也有所提升。
    沈曼歌還沒動,鄒凱已經(jīng)果斷地將那人打了兩槍。
    “叫爸爸也沒用!變態(tài)!”
    “大腿爸爸,救我,救我,咱們是隊友啊!別理這個蛇精病啊,我還有救,別放棄我……”
    鄒凱心狠手辣再補一槍:“沒救了,等死吧,告辭!”
    他最恨、最怕的,就是人妖!
    簡直少年陰影!
    這人簡直是欠揍!虧他還好心帶他混曼曼的隊!
    陸子安想起當(dāng)初他被吳羽嚇得爬窗的往事,也忍不住笑了笑,將果盤擱到一邊。
    見沈曼歌瞅了幾眼,想吃卻又沒空,便隨手拿牙簽戳了一塊遞她嘴邊。
    沈曼歌正在跑毒,猛然看到一小塊蘋果出現(xiàn),心都停了半拍。
    子安哥是怎么知道她想吃的啊……
    她飛快地看了他一眼,見陸子安含笑望著她,便迅速咬了一小口,目光重新回到屏幕。
    【好,現(xiàn)在我們來做一個愉快的數(shù)學(xué)題:主播兩手都在鍵盤上,問:她是否有第三只手可以拿到蘋果?】
    【報告老師!一定是她養(yǎng)的貓!說好的建國后不準(zhǔn)成精呢?】
    【我的鼻子聞到了,這是狗糧!汪汪汪!】
    鄒凱一玩游戲嘴就閑不住,叭叭地說著:“嘿嘿,安哥,今天有個妹子勾搭我哎,嘖嘖,可惜也很平,她發(fā)了張照片給我,問我可不可愛。”
    直播間粉絲們很給面子,追問他怎么回復(fù)的。
    “我當(dāng)然實話實說啦,我說,看著吧,感覺你挺有錢的,你家都修得起飛機(jī)場了。”
    “……”
    陸子安挑了挑眉:“鄒凱,我說句實話啊,你這么混下去,你絕對會把所有人得罪光的?!?br/>     “怕啥?!编u凱吊兒郎當(dāng)?shù)匦Γ骸拔疫@是目光長遠(yuǎn)!”
    倒還有理了,陸子安哦了一聲:“怎么個長遠(yuǎn)法?”
    “你看,如果一個人活的足夠的久,他晚年將會逐一參加每個朋友的葬禮,這未免也太殘忍了,肯定經(jīng)?;钤诒蠢?!”
    陸子安很奇怪:“這很正常啊,這跟我說的內(nèi)容完全沒關(guān)系吧……”
    “但是呢!”鄒凱興奮地道:“如果我多結(jié)點仇家,這樣晚年時將會迎接一個又一個的喜訊!每天都是好心情!所以,為了我晚年的幸福生活,我要多得罪點人!仇家越多越好!”
    說著,他歡快地打了兩槍空槍。
    “……”
    他竟無言以對!
    【這個理由我是服氣的!】
    見他們玩的開心,陸子安投喂到沈曼歌搖頭說吃不下了,直接把盤子往鄒凱面前一推:“自己吃吧。”
    【哈哈哈哈哈哈!這騷操作我喜歡!】
    【忽然發(fā)現(xiàn)我們不是最慘的,有人的狗糧是熱乎乎的!】
    鄒凱淚流滿面:“我決定了,我要重新加上那個妹子的好友,我要脫單!”
    【慢著,我忽然想到,咱們老大好像是有男朋友的?】
    【是最近風(fēng)頭正勁的無雙公子吧!】
    【那么問題來了:請問,剛才那投喂的人是???】
    【啊啊??!老大!爸爸!跪求鏡頭轉(zhuǎn)一下!啊啊啊我要看無雙公子!】
    沈曼歌看了眼陸子安,理直氣壯:“不行,他是我的!”
    陸子安哭笑不得,摸了她頭發(fā)一把:“別玩太晚,我先走了?!?br/>     “好的,么么噠!”沈曼歌說話之際,將對手一槍爆頭。
    嗯,對她的么么噠陸子安還是很受用的,只是……如果她殺人的時候能夠溫柔點就更好了。
    陸子安剛出來,迎面看到應(yīng)軒一臉困惑地抱著個大紙盒子走了過來:“師父……”
    “這是什么?”
    “有個老人家送來的,他說想見你……我問他有沒有預(yù)約,他說他不懂預(yù)約,讓我把這個給你,如果你不愿意見他就走。”應(yīng)軒說著把紙盒子打開來。
    燈光直射,露出里面一片銀輝。
    陸子安怔了怔,有些遲疑地伸出手捧起盒子仔細(xì)看了看。
    “就這么一個奇奇怪怪的圓球,也不知道他為什么非得要我拿上來……”應(yīng)軒嘟囔著道:“我,我就是看著天挺晚了,外邊又挺冷的,就沒忍心……”
    “你把他請上來吧?!标懽影策@時已經(jīng)認(rèn)出這是什么了,輕聲嘆了口氣:“送茶上來?!?br/>     “哦。”
    老爺子年紀(jì)已經(jīng)很大了,拄著拐杖顯得很疲憊,每一步都非常小心。
    他身邊跟著一個瘦巴巴的十來歲的小姑娘,顯得很是害怕,一直垂著頭摳自己手指頭。
    “您好,請坐。”陸子安請他坐下:“請問您貴姓?”
    老爺子連連擺手:“不敢不敢,免貴姓任?!?br/>     陸子安將盒子里的銀絲球取出來放到桌面,微笑著道:“原來是任老先生,請問您送這個過來……”
    “相信無雙公子您已經(jīng)認(rèn)出來,這其實是城都“四大名旦”之一的民間銀花絲制作技藝?!比卫蠣斪拥穆曇舻统炼鰡?,目光渾濁:“我老啦,我兒子死了,兒媳婦改嫁了,留下家里這小孫女,這門技藝怕是要失傳了……”
    陸子安看著這位風(fēng)燭殘年的老人家,心里也有些難受,他不知道該說什么來安慰他,只能輕聲道:“節(jié)哀……”
    “嗐,我沒事兒?!比卫蠣斪有郧榈惯€算豁達(dá),拍拍腿:“到了我這個年紀(jì)啊,什么都看開了,唯有這門手藝,我實在是放心不下,我這次來,就是想求無雙公子您一件事情?!?br/>     像這樣一輩子堅守這門技藝的老人家,陸子安還是很尊敬的。
    只要他力所能及的事情,他不會拒絕。
    “……您請說。”
    任老爺子遲疑了一下,慢慢抬起頭來:“我聽說您的木雕技藝出神入化,能將一項技藝用木雕展現(xiàn)出來,我想請您將銀花絲工藝也這樣做出來,就放到您的博物館里頭……”
    他伸出手,拿過小姑娘手里抱著的布包:“您放心,我不會讓您白做工,這是老頭子一輩子的積蓄,應(yīng)該工錢還是夠的,哈哈?!?br/>     陸子安坐在原地,看著他打開布包,摸索著將其放到了桌面。
    一片金銀光芒閃現(xiàn),原來那布包里全都是些碎金碎銀,加起來應(yīng)該也能換個兩萬來塊錢。
    然而陸子安的注意力卻完全不在這上面,他定定地看著任老爺子,久久未動。
    那張蒼老的臉上,一雙眼睛仿佛不曾染有世塵的情感,渾濁,沒有聚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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