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莯思考了很久，怎么想都覺得不應該就這么當不知道。
    因此最終還是給裴衡發了短信詢問他情況，但得到的答案也只是搪塞般的因為工作上的事情。
    眼見著唐莯為此而煩心，程昱糾結了又糾結，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怎么了嗎？”
    唐莯覺得程昱也許會是一個不錯的交流對象，“不是，你不覺得裴衡有點躲著我嗎？”
    “好像，確實是有一點。”
    只是，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總不會真是因為昨天被他刺|激到了吧？
    程昱面無表情地想著，但就憑著他對裴衡些微的了解，也實在是得不出個確切答案來。
    “對吧！”自己的猜測得到了肯定，唐莯立馬理直氣壯了起來。
    這回可不是只有她自己這么覺得，也不算是冤枉了裴衡，“可是，為什么呢？”
    唐莯都快被打消的懷疑又瞬間增長，難不成真的是私下發生過什么所以才會這樣嗎？可是明明昨天還是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間突然就變了呢？
    看著唐莯苦惱的樣子，程昱不再猶豫，最終還是決定要和唐莯談一下，“你們，算是什么關系呢？”
    雖然，他也不知道這樣做究竟對不對。
    “什么什么關系？”唐莯有些不明白程昱為什么會這么問，“就，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
    程昱悄悄吸了口氣，做足心理準備后才再開口，“可是，你不覺得他對你好像還有些別的感情嗎？”
    “嗯？什么感情？”突然間被這么一說，唐莯根本就摸不著頭腦。
    可當她看向程昱那暗示的眼神時，卻又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不是吧？”
    應該不是她想的那樣吧？
    本來程昱還有些緊張自己這句話說出口后會發生些什么，但見到唐莯這樣的反應，立馬就松了口氣。
    好在唐莯心里應該也有所察覺，“雖然不知道你具體想了些什么，但我們感覺到的應該是一個。”
    見著程昱堅定的眼神，唐莯只覺得腦子里‘啪’的一聲，仿佛有一根弦斷了。
    上輩子在知道了哥哥的事故可能有人為原因以后，恰巧后來裴衡答應聯姻等一系列的行為都很異常。又也許是當時的她太需要一個可以憎恨的對象去轉移自己的痛苦，所以也不管什么事實真相，就單方面地懷疑上了裴衡。但理智逐漸回籠后就能發現其實這樣的猜測根本就是毫無根據的。
    在此基礎上，她也思考過裴衡當初那樣做的契機。甚至還一度懷疑過裴衡是不是對她有超出兄妹的感情，但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突然要讓她轉變身份認知，著實是有些困難。更何況，她也從來都沒有發現過裴衡對她懷有超出哥哥以上的感情，所以當時也就只是稍稍地懷疑了一下這個等同于是天方夜譚的猜測，隨后就立馬否定了。
    可是，現在程昱也這么和她說了……
    雖然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當初訂婚的消息公布以后，她每次去找裴衡試圖聯合他一起反抗的時候都找不到人的狀況也就很好解釋了。畢竟如果他真的喜歡自己，那他對于訂婚這項決定，一定不會和她一樣抗拒，甚至可能是喜聞樂見的。
    不過就她也是經歷過重生之前的那么多事情才有所懷疑的，程昱又是怎樣現在就得出了這樣的想法？
    不，不對，這根本就不重要。現在的問題是這種想法本身就不合理啊？
    首先，裴衡一直都表現得很正常，唐莯努力回憶過去，但任憑她再怎么努力，也依舊還是想不起任何的蛛絲馬跡。其次，就算他真的喜歡自己，那又為什么什么都不說呢？話說這個時間線，難道當初裴衡總是躲著她就是因為這個嗎？那哥哥和他關系不好也是因為這個嗎？可裴衡也就算了，如果哥哥也知情的話，他又為什么不告訴自己呢？
    唐莯雙手抱住頭，只覺得腦袋快要爆炸了。
    現在她一方面覺得這個猜測也有些可信度，但另一方面卻又控制不住地下意識否認。
    經過好多天艱難的心理斗爭后，唐莯終是逐漸開始接受了這個猜測。現在，就只剩下一個能夠讓她確認的機會。只是，自那天起，裴衡就像是故意作對似的再也沒有出現過。
    不過現在她也不是很著急。畢竟，其實她自己也很害怕知道答案究竟是什么。
    因為馬上就要過年了，按照慣例，唐莯和哥哥一直都會提前一段時間就先去老宅住下。只是這回哥哥去出差了，所以就只能她自己先過去。不過，因為程昱家里就只剩下他一個了，也不想春節也讓他一個人孤零零地過，所以唐莯干脆就決定帶著他一起走。
    只是程昱并不好意思，對于這件事很是抗拒。雖然最后廢了她好大的勁才好不容易勸成了，但對于要準備禮物這一點卻是她再怎么勸也不肯讓步。因為現在他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自己做點心的手藝了，所以自是精益求精，力求能讓爺爺他們都喜歡。
    程昱這邊忙著做點心，唐莯則只能無所事事地坐在一旁。得不到解決的問題一直在他腦子里盤旋，可偏偏她又找不到什么可以轉移自己注意力的事情。因為現在家里另外唯二的兩個人都在廚房，所以她干脆就也來了。如果讓她自己一個人呆著的話，估計就更要瞎想了。只是完全插不上手的她，卻也在忙碌的張嬸和程昱之間顯得異常格格不入。
    程昱一邊忙碌著一邊又忍不住地抽出眼神去悄悄觀察唐莯的情況。見她一直都一副頹喪的樣子，更是自責。這幾天他看著唐莯糾結也很是后悔當時自己怎么就那么莽撞地直接和她講了自己沒多少根據的猜測，甚至懷疑起了自己走這樣一步到底對不對。
    直覺不可以再讓唐莯這樣下去了，既然是他闖下的禍，就也應該由他來彌補，“可以去我房間幫我把我記著配方的筆記本拿來嗎？”
    “嗯？什么筆記本？”
    “一個黑色封面的。”程昱停下手中的動作回憶，“可能在抽屜里吧？你找一下，不太記得了。”
    好不容易得了個自己能做的事情，唐莯自是很高興地就去了。
    既然是筆記本的話，那基本就只可能在書桌或者床頭柜這種地方了，唐莯決定先從最顯眼的書桌桌面上入手。
    程昱雖然總是需要打工，但他的成績意外地還挺好的。桌上工整地擺滿了他的各種課本以及課外輔導資料，可見平時他對于學習其實還是挺上心的。勤勤懇懇地全部翻找過一遍以后，黑色的筆記本倒是發現了好幾個，可沒有一個是記著他點心的配方的。
    唐莯一邊抱怨著程昱大部分的筆記本都是黑色的，一邊又不得不認命地繼續翻找。柜子里塞滿了各種書本和雜物，根本就施展不開，唐莯不得不騰出一部分放在桌面上，好在后來翻了不知道多少個本子，終于是找到了。只是剛剛她著急找筆記本，抽屜里的東西騰出來也就只是胡亂地堆放在了一起，現在看簡直就是搖搖欲墜，感覺一不小心就立馬會塌掉。
    怕什么來什么，果然就應了她的直覺。
    被堆放得高高的物堆本就不穩，唐莯把它收拾回抽屜的過程中一不小心就碰倒了。
    “嘶！”看著倒了一地的東西，唐莯頓感一陣頭痛。
    這可得整理到什么時候？
    不過再怎么樣，自己搞出來的事情也就只能自己來解決了。這么想著，唐莯一邊默默地在心中嘆了口氣，一邊開始收拾起地上的爛攤子。唐莯一本本地撿起倒塌在地的書本，準備先一堆堆地整理好后再放回去。但當她撿到某一本的時候，卻突然從里面掉落出了一張紙。
    本來她并沒有在意，只是下意識地想要撿起來塞回原處。只是，伴隨著撿起的動作一齊移向紙張的眼神卻避無可避地輕易看到了上面的內容。
    好像，是一篇日記。
    本來日記這種私人性很強的東西，私下隨便看總歸是不好的。
    可是，這上面的內容，卻又讓她沒法不在意。
    唐莯眼神復雜地看向地面上的紙張。
    雖然還并不了解全部內容，但在剛剛的慌忙一瞥中，她似乎是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唐莯慢慢地抿起雙唇，極力勸說自己，這也許是最近的日記，可卻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胡亂猜想。
    本來她就一直有些懷疑為什么當初程昱會那么不留余力地幫助她，畢竟僅憑著甜品店臉熟的經歷確實有些難以解釋。經過這么多天的相處，她能感受到程昱確實是個本質善良的人，但卻也不至于對并不那么熟悉的人那般奮不顧身。
    不過，如果是以前就有過什么交集的話，那也許這一切就都說得通了。之前她邀請程昱來工作的時候，居然那么順利就成功了。現在回想起來的話，明明她邏輯一點也不嚴密又漏洞百出，但是程昱居然就那么同意了。本來照他的性格來說，應該根本是不可能就這么輕易地相信一個不太熟悉的人的。
    唐莯慢慢蹲下，蜷縮起身體，抱住雙腿，控制不住地開始懷疑程昱。其實她也知道現在的自己有很大的問題，自從得知哥哥的去世并不是單純的意外以后，她就落下了很難相信別人的毛病。即使是很親近的人，一旦被她發現異樣的地方，也不免會被猜忌。
    就像現在的事情，明明一切都還沒有定論，但她就是忍不住地會害怕。
    其實她也說不清楚她究竟都在害怕些什么。也許是害怕自己一直以來所見到的、堅信的都是虛假的吧。正是因為相信過，所以才會格外害怕被欺騙的可能性。
    不過，就算再害怕，也不可以不面對。
    唐莯深呼一口氣，將手伸向日記。
    應該，會是件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