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跳下馬車，笑嘻嘻地道：“不是他，還是誰？你給公主府的人紅封，讓他們回去，然后再把仙鶴帶進去讓人好好照顧，我和崔小球說會兒話再進去。”
    姜兒忙稱是。
    “在這里等我？”嫣然蹦蹦跳跳上前，把臨走之前三公主硬塞給她的手爐塞到崔小球手里，“等了很久了嗎？我還以為，今日你娘生辰，府上會很忙呢！”
    “也是剛來。”崔小球眼中帶著寵溺，也帶著嫣然沒有察覺到的深沉。
    “剛來你這手怎么這么涼？崔小球，你得好好補補啊！”嫣然道，“走走走，咱們去我院子里說會兒話，一會兒我送你跳墻過去。”
    這小身子骨，再凍一下，崔家的明日之星直接隕落了。
    呸呸呸，要過年了，不能說這樣不吉利的話。
    “好。”崔小球笑著點頭。
    所有的煩心事，只要見到她，就蕩然無存。
    哪怕只是聽著她說話，心里都覺得高興。
    “對了，我今日得了一對仙鶴，你要不要？”
    “你養著，一樣的。”
    “也是。對了，我還和你說，今日差點被人暗算了，幸虧我藝高人膽大……咦？好像不太對，怎么說呢？反正幸虧我厲害……”
    嫣然絮絮叨叨地把今日的事情說了。
    說完的時候，兩人已經坐在溫暖的房間中抱著熱熱的紅棗茶了。
    “你多喝點，補血。”嫣然道。
    崔小球笑著抿了一口，嫣然又給他續上。
    “三姑母說，這件事情肯定得有個交代，但是是不是真相，就兩說了……但是我外祖父，肯定能查出真兇。”
    要不這么多年大理寺卿，白當了嗎？
    崔小球點點頭，面上并沒有什么過激的神情。
    “哦，對了，”嫣然托腮靠在桌子上，“有一件事情我不太確定，你幫我想想……”
    “你說。”
    “三姑母的態度……是不是有些太好了？”
    這件事情，擺明了就是因為她，姜若才被連累。
    但是出頭的，卻是三公主。
    崔小球道：“她幫你，對她有百利而無一害。”
    “你的意思是，她是我們這一派的？”
    “從姜家的角度來說，姜忠是王爺的左膀右臂，姜家日后還得看姜忠。從三公主自己的角度來說，這時候，也該站隊了，否則皇上之后，誰保她的尊崇地位？”
    同為公主，是否受到皇上重視，待遇天差地別。
    只有在權利的中心，得到權利的青睞，那才是被尊重的理由。
    “她選擇站在我父王這邊，也是有眼光。”
    “傻瓜。”崔小球笑道，“現在想站在王爺這邊的人太多了。”
    現在已經不是眾人挑挑選選，決定在哪邊站隊，而是晉王選擇能看上的人了。
    因為在真正的聰明人眼里，大勢已然明朗。
    “咦？”嫣然聽不懂了，她剛才沒走神啊！
    “王爺的對手，不是定王……”
    “那是誰？”
    “皇上。”
    嫣然撓頭。
    “皇上只是不想被王爺架空，不想做太上皇，他想要一直保持對朝堂的控制；但是王爺現在擁有的太多了，已經讓皇上忌憚。”
    先是君臣，然后是父子。
    皇上對晉王的感情也是復雜的。
    既希望這個兒子成材，日后把宇文家的江山好好傳承下去，又怕兒子太優秀，把自己的風頭也給搶了。
    除了父子情之外，更有著雄性對于領地那種與生俱來的危機感。
    “那定王呢？”嫣然不解地問。
    “跳梁小丑而已。”崔小球道，“皇上也不能任性，一言一行都被史官盯著呢！”
    這時候，就要有個傻子背鍋。
    皇上不能針對兒子，但是兒子相爭，這只是尋常。
    皇上或許覺得，這是給晉王準備的試金石。
    “那德妃，郎家……”
    “都不值一提。”崔小球道。
    嫣然聽到這話頓時高興了，“照你這么說，那豈不是高枕無憂了？”
    “也不能這么說……”
    “那怎么說？不是我說啊，你們這些人，腦瓜子天天繞來繞去的，累不累啊！”嫣然翻了個白眼，抓起一把瓜子磕著，“簡單點說，復雜了我聽不懂。”
    崔小球被她逗笑，“就好比，我們長大是必然之事，但是這個過程中，也有喜怒哀樂，也可能會有意外……但是一般情況下，長大都是順理成章之事。”
    “意外是什么？”
    “大概就像地動這種天災吧。”
    只要運道正常，晉王肯定沒問題。
    崔小球表示，他非常嚴謹了。
    “那就沒問題了，總不能我父王母后到哪里，地動跟到哪里。”
    嫣然把心放回到了肚子里。
    以后她可以膨脹點了啊，她父王這是天選之子。
    想明白了這件事情，被人暗算的事情就像毛毛雨，不值一提。
    跳梁小丑嘛！定王啊，德妃啊，郎家啊，不就是那么些玩意嘛！
    她轉而開始問崔小球：“你家現在宴會散了嗎？”
    雖說崔夫人上面還有公婆，沒有當家，但是這不是崔小球越來越出息了嗎，她也有體面了。
    所以她的生辰，一年比一年隆重。
    嫣然之前就聽說，要擺個十幾桌，這還單單喊親戚呢！
    崔小球悶聲道：“沒有。”
    “啊？沒散你怎么出來了？不用回去幫忙嗎？”
    “不想聽他們說話。”
    嫣然瞪大眼睛。
    崔小球這樣樣樣都好的孩子，也會如此叛逆？
    “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情？”嫣然把瓜子扔回盤子里，摸著茶壺，感覺到茶水微涼，又喊人來換熱茶。
    崔小球垂眸道：“我娘和姨母在談論我的婚事。”
    “啊！婚事啊！”嫣然道，“也是，我過了年都十一（虛）歲，你都十三歲了。嘿嘿，你是不是不好意思了？沒事，你偷偷告訴我，你娘相中了誰？你表姐？哪個表姐？我見過嗎？”
    崔小球默不作聲。
    “你不滿意嗎？”嫣然又小聲地問。
    這次，崔小球“嗯”了一聲。
    “那要不，你直接和你娘說啊。你不愿意，她也不能勉強你，她那么疼你。”
    “嫣然，倘若你母妃給你定的親事，你不喜歡怎么辦？”
    “不會啊！我母妃說了，我不喜歡的話，可以永遠賴在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