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崔夫人離開后，崔小球把湯婆子從被子里推出來。
    ——真是要把他熱死了。
    崔潤忍笑上前接過湯婆子，道：“您對付夫人，真的是有一套。”
    崔小球道：“就是晚上她還得過來好幾趟看我，我要出門，你想辦法。”
    崔潤：“……”
    晚上，月朗星稀。
    崔小球悄然從府里的院墻處翻了出去，卻驚訝地發現，有個小姑娘，正站在墻下看著他笑。
    “你怎么來了？”
    嫣然道：“我猜的沒錯吧。我就知道，你肯定從這里出來，我等你好一會兒了，走吧。”
    崔小球：“我沒說過帶你去吧。”
    “我已經想明白了，我父王是不是藏在青樓里？”
    崔小球：“……”
    “嘿嘿，其實不是我想明白的，是我遇到了常舅父，他以為我知道，說漏了嘴。”
    崔小球心里把常志罵了個狗血淋頭。
    “青樓有什么的。”嫣然道，“快走吧。”
    崔小球只能帶著她一起前往。
    兩人從青樓后院摸進去，七繞八繞，來到了一處僻靜荒涼的院子里。
    侍衛見到了嫣然，有些驚訝，但是還是把兩人放了進去。
    晉王正在桌前看公文，見到嫣然他忍不住皺眉：“是不是又鬧崔小球，非要跟過來？”
    自己的女兒，還是自己了解。
    嫣然卻撲到他懷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父王，母妃是不是出事了？”
    晉王眼眸一縮，“什么出事了？”
    同時，他伸手攬住嫣然聳動的肩膀。
    崔小球把事情始末說了，又道：“或許是嫣然想太多了。”
    “不是，這里面肯定有事。”晉王道，“蕭野還在我這里。”
    今日蕭野回來，卻沒給他帶信，他就覺得有些奇怪了。
    但是后來他想著，或許唐竹筠太忙，沒有回信，就沒放在心上。
    等他現在看到嫣然帶來的那封信，看著那潦草的字跡和婉拒的話，他的想法也一樣。
    唐竹筠，應該是發生了什么事。
    但是晉王也覺得，不會是很大的事情。
    在大事上，她向來不瞞著自己。
    晉王安撫了嫣然幾句，匆匆給唐竹筠寫了一封信，讓蕭野帶走。
    “崔翎，你先帶著嫣然回去，不能再來，我今晚還有事。”
    “是。”崔小球行禮道。
    嫣然心事重重地行禮，走到門口，忽然聽到隔壁鶯鶯燕燕的聲音，回頭看著晉王道：“父王，你別學壞。”
    晉王：“……”
    崔小球拉著嫣然往外走。
    這妹子，真是越來越敢說了。
    兩人出門的時候，還遇到了熟人。
    嫣然看著裴深，小拳頭硬了。
    ——看他鬼鬼祟祟的樣子，就不像干好事的樣子。
    這狗男人，生孩子不行，逛青樓倒行！
    嫣然回來之后就發現，南星一直沒生孩子，而且對此可能還有點惆悵。
    嫣然覺得，一定是裴深的事情。
    自己家人，怎么能不行呢？
    然而在暗處看見裴深拐進了晉王的院子，她又松了口氣。
    “你們倆怎么在這里？”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嫣然嚇了一大跳。
    “南星，你怎么也來了？”
    大家集中在這里開會嗎？
    南星表示，她是護送裴深來見晉王的。
    嫣然摸摸鼻子：“那我們先走了。”
    男人逛青樓，女人站在外面保護。就算知道不是那么回事，還是有點好笑。
    南星不放心，把兩人護送回去。
    嫣然路上嘆氣：“之前還說父王住在舊友家里，我怎么能想到，舊友能是八大爺呢！”
    他們剛走，秦離也鬼鬼祟祟地來了。
    三個男人，在晉王進京之后，第二次碰面了。
    晉王坐在書桌后，裴深和秦離在書桌前相對而坐，一個手搭在書桌上，一個頭靠在椅背上，在煮茶的水霧繚繞中，都沒有先開口。
    半晌后，裴深道：“邊城有事了？”
    晉王平靜了些許，“沒事，我們說正事。”
    唐竹筠肯定不會出事的。
    他們在說的，當然是天下大事。
    晉王現在，一切都按照最壞的情形來規劃。
    只要西北形勢穩定，他就打算出手了。
    不是不顧忌父子情份，而是現在，他是一個夫君，也是一個父親。
    更多的宅心仁厚，只能害自己妻兒。
    裴深敲擊著桌面道：“陰差陽錯，你竟然和渠念結盟，也是一大幸事。”
    秦離湊趣道：“軟飯吃得好，天下也能有。”
    這倆不是連襟，卻硬被湊成連襟。
    她還開玩笑說晉王，連襟滿天下。
    沒辦法，人家女人，就是閨蜜滿天下。
    裴深是個不茍言笑的——至少在外面如此。
    他說：“鎮南王那邊，向來明哲保身，不能參與這些事情。遼東王那邊，雖然有薛家之前的情意在，你也放了薛烈過去，但是真鬧將起來，也不確定他們的態度。”
    所以他覺得，晉王應該親自去一趟遼東王府。
    從利益上來說，諸藩王都不希望被削藩。
    晉王倘若能夠給出對應的承諾，遼東王應該有選擇。
    這件事情，最好還是晉王去跑一趟。
    秦離卻有不同的見解。
    “京城現在看著風平浪靜，誰不知道暗潮涌動？王爺說不定在遼東，這邊打起來了，到時候怎么辦？”
    他還帶來個秘密，那就是皇上身體，真的不太好了。
    他問晉王：“王妃有沒有在藥里做手腳？”
    這話，也就他這二愣子能問出來。
    晉王篤定地道：“沒有。”
    “那就說明，肯定是德妃他們動的手腳。”秦離道，“我確定，皇上身體確實又受創了。”
    皇上再狠，也不會對自己下手。
    但是皇上的脈案，現在誰也拿不到，所以內情到底如何，誰也不確定。
    但是皇上，是有突然駕崩這種可能性的。
    回京奔喪的，能搶過原本就在京城的？
    所以秦離覺得，晉王不能走，就在京城茍著等機會。
    主要是，等皇上掛了。
    裴深其實也考慮到了這些。
    “我去一趟？”他說。
    晉王道：“先不用動。”
    捋順清楚脈絡，事情就好辦了。
    他知道一條消息，遼東王世子穆子鈺，現在應該還在渠婳身邊。
    找到渠婳，大概就能把他給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