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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對于朝露來說,她十分了解幻音的攻擊招式屬于地圖炮類型的,哪怕隔著一段距離也不能幸免于難,于是趁亂拉著殊墨和飛星從側門逃了出去。
好在那些人正處在封魔琴帶來的震撼之中壓根沒空留意朝露這樣的雜魚,所以她帶著兩個小孩氣喘吁吁地跑到門外之后,也并沒有人追過來,只是在剛才那一瞬間,她好像看到幻音眼神一瞥,望了自己一眼——而且那毒蛇盯上獵物般陰冷的目光又算是怎么回事啊?暈死,有種不妙的預感……
于是趕緊拉著殊墨和已經處于狂暴狀態的飛星躲進路旁的小巷,也不知道那幾個人和幻音打起來哪方比較厲害,但是根據自己對幻音的了解他應該是不擅長近戰的,大概也沒那么容易脫身吧?
雖然這樣想很不道德,可她還是不自覺地希望幻音能被那些人纏住不要來盯上自己~可是還不等她自我安慰完,就看見巷口站著一個衣袂飄揚的身影,隨風翻飛成鳳尾蝶狀的衣擺和深褐色的古琴猶如鬼魅般緩緩靠近……
“沒必要看見我就跑吧?”幻音那比男子輕柔又比女子低沉的聲音讓朝露瞬間呆住。
尼瑪,這家伙實力太變態了吧,剛才那幾個人武功都不弱,而且是群起而攻之,照理說不應該這么快就被干掉啊!
“你、你想怎么樣?”不動聲色地后退了半步將殊墨和飛星護在身后,朝露抬起頭來直視著那越走越近的少年,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自己穿越那會見到的童年幻音,想起他曾經有過的天真純潔以及那春暖花開般明媚的笑容,就禁不住心底隱隱抽痛。
聽到朝露的質問,幻音走到距離她一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我有說過要對你怎么樣嗎?”
直到這時候朝露才看清少年白皙的面容上沾染著觸目驚心的大片鮮血,當即后背一寒,沉聲道:“我只是來這邊辦點事情,不想惹什么麻煩。”她沒有對比過自己和幻音的武力值差距究竟有多大,但最重要的是她此刻還帶著殊墨和飛星,斷不能與對方發生沖突。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幻音沉默了半晌,發絲翻飛半掩住他染了鮮血后更顯妖媚的容顏。
什么日子?朝露茫然地搖搖頭,她初來乍到的哪里會知道這么多。
“日落之后,此處將有一場屠殺,為的是爭奪天下第一殺手的頭銜……你若想活命還是盡早逃走吧。”幻音低垂著頭,長長的流海擋住那雙漆黑漂亮的眼眸,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
但是這番顯然出乎意料之外的話語還是讓隨時準備著豁出去背水一戰的朝露大吃了一驚,她疑惑地看著那真假難測的少年,難以置信地問道:“你為何要告訴我這些?”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從始至終以坑害她為人生目標的幻音突然改變興趣了嗎?
誒,等等!爭奪天下第一殺手頭銜?
她剛想詢問,幻音已經輕飄飄地開口了:“既然他已經舍棄這個名號,那么就由我來繼承好了……”這話也不知是說來給朝露聽的,還是給他自己聽的,清冷淡泊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解不開的無奈。
幻音說的那個人,很明顯就是指的辰曜——曾經她一直在誤解幻音對辰曜的感情,現在看來似乎并不全是那樣,像他們這般從小就被訓練培養成殺人工具,對于感情有著近乎嚴苛地克制,倘若沒有穿越到過去,她也不會了解到心中原本有著美好愿望的幻音是如何將自己的感情一步步封鎖起來,變得冷酷,變得麻木……
然而,教他學會這一切的辰曜,卻自顧自背棄了他們最初的信念。
“你為什么……”看到幻音變得落寞的眼神,朝露心里有些難過,她不知道自己這話說出來是不是合適,但還是忍不住想知道幻音的心聲,“為什么,一定要當殺手呢?”既然辰曜可以舍棄這個身份,幻音也可以啊!
誰知幻音緩緩抬起頭來,墨黑的瞳仁中只有令人心寒的冷漠,“我為什么是殺手?這個問題,我又該去問誰呢……”語氣一頓,緊走幾步來到朝露跟前,濃重的血腥味刺激得飛星連連低吼,“已經踏上這條路,還能輕易回頭么?別搞笑了,”幻音微仰著頭斜睨過來,眼角帶著淡淡的笑意,“如果辰曜今日還是個殺手,那么他根本不會落到這走火入魔的地步!”
聽到這話朝露心口一揪,幻音說得沒錯,辰曜的眼睛是為自己而傷,如今被走火入魔的痛苦所折磨,還是為了自己……
“像我們這樣的人,注定得不到愛,也永遠無法被他人接受,”幻音的聲音夾雜著一絲凄涼,可他的眼神卻冷得如冰似雪,“就算傾其所有,最后結局也不過是自取滅亡罷了!”
“不!不會的——”朝露心慌意亂地脫口而出。
“不會怎么樣?”幻音輕笑一聲,眼中寒意更盛,“你摸著自己的良心說,你愛辰曜嗎?還是說,僅僅是出于同情憐憫,就像可憐一只路邊的小貓小狗那樣?”
被幻音這連珠炮似的發問弄得措手不及,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該作何回答。
“對我們而言,殺人是家常便飯再普通不過的事情,哪怕面對至親之人時也可以毫不猶豫地下手,”幻音單手撐著墻壁,似乎在剛才的打斗中受了傷,呼吸也變得有些粗重起來,“所以,殺手……絕不可以愛上任何人。”
這話是什么意思?在提醒她即便是辰曜,也可能在某些時候控制不住情緒而對她拔劍相向么?
然而就在朝露還想開口說些什么的時候,巷口突然竄出幾道黑影將幻音后方的道路堵死。
“你走吧。”幻音抬起頭來,好不容易柔軟了片刻的眼神再次變得冰冷死寂。
他將封魔琴橫起轉身面對那幾個突然出現的黑衣人,“破曉劍已敗于我手下,想要天下第一殺手的頭銜,就盡管上吧!”
他瘋了!
朝露呆若木雞地愣住,明知道這些人聚集在此是為了奪天下第一殺手的名號,幻音還故意這么說,不是把火力都往自己身上集中嗎?!
暮色中幻音衣袂翩躚的背影就像一只絕然飛走的黑色鳳蝶,孤寂凄美得讓人心碎。
她很清楚幻音的攻擊模式并不適合與這么多人纏斗,又沒來得及阻止,等她再次看去的時候,那些黑衣人已經蜂擁而上將幻音團團圍住,兵刃泛起的冷光刺人眼目。
不行,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幻音去送死……
“叮~”
斷金裂帛的琴音響徹云霄,就連隔著一段距離站在遠處的朝露都覺得耳膜刺痛,更別提那些近在咫尺與幻音對峙的黑衣人了。
只見那些人紛紛抬手捂耳,其中兩個武功最為高強者則以內力封住聽覺將那足以擾亂心智的琴音阻隔在外,然后長劍一甩向幻音攻去——“小心!”匆忙之下朝露大呼一聲,也顧不上自己目前的內功只能抵擋一部分琴音仍受到很大的沖擊就縱身一躍擋在幻音身前。
完全沒料到朝露會跑過來幫自己,幻音動作一僵,琴聲戛然而止。
“殺啊!”剩下那些不再受琴音影響的黑衣人意識恢復清明,舉起兵器就沖了過來。
原本站在遠處的飛星見朝露與人纏斗,也嘶吼一聲撲了過來,他身手快如閃電,盡管沒有絲毫內力光憑動作也足以聘美一個訓練有素的殺手,只見他身影一閃就繞到其中一人身后,然后趁那人回頭的空檔從旁側伸手勒住對方脖子,手腕用力,“咔嚓”一聲,那人的脖子應聲斷裂,身子一歪轟然倒地。
只是靠著偷襲干掉一個并不代表接下來也能如法炮制,再怎么說這群人都是身經百戰的職業殺手,被幾個人從四面八方地圍攻,飛星的動作漸漸變得吃力起來;而朝露這邊的情況也不見得有多好,她以一敵二對抗這兩個內力都在八層以上的高手,前幾招還勉強應付得來,可到了十招以后就完全是螳臂當車了,還好有幻音從琴弦上發出那猶如暗器般的聲波助陣,否則她早就被人一刀砍倒哪里能堅持到此刻還在這蹦跶……
“幻音!”
趁著退守到一旁的空檔她沖身后大聲呼喊道,“你不用幫我吸引火力,只管全力進攻!”她將劍刃一橫斜向下舉起,腦中靈機一動,“把我當做辰曜!他的劍法招式我都會——”
聽聞此言幻音當即一愣,可很快就反應過來朝露這是要配合自己的琴音,于是手腕一轉,換了一首更加跌宕激昂的琴曲。
“呃啊!!!”
就近的幾個人首先被那魔音一般刺耳的聲音影響到,痛苦地抱頭打滾失去了戰斗力。而朝露這邊由于離得較遠,而且與她交手的兩人內力極高,所以幻音的琴聲影響力微乎其微……
可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腦海中竟傳來殊墨幽幽的話語聲——“待會那兩人上前時,你只管攻左側那人肩井穴。”